“唔……”
沃伦轻轻掀起眼睫,光线分外的明亮,刺着她有些不适应,霎时那蓝色的波光又被掩下。
外面轻而小的铃音传来,似乎还有人声。过了好一会儿,沃伦才缓缓睁眼,视线里却是花花的一片,晕人得很。
沃伦缓了好一会,视线才清晰起来,这时能看清周身的事物了——这不知是个什么屋子,她从未见过——也不大能确定这是不是一个房间。
那墙壁看着很像布的柔软,土黄色的,她伸手碰了碰,是很粗糙的布料。她自己呢?似乎是躺在地面的,有人给她垫了褥子,带着一些淡淡的熏臭——不,应该也不是,只是她不大喜欢这气味,咸咸的,可能是汗的味道吧?
熟悉的颜色,却营造了一个很陌生的环境,沃伦下意识地唤出:“薇尔……?”这时她才察觉自己喉咙干得肿痛。
沃伦支着胳膊撑起身子来,等到能慢慢站起,她便小步挪着出去——这于她不知为何如此费力。
“呀!——小姐!你怎么出来了?可是恢复了许多?”不远处,一个妇人拎着一只陶壶走来,脸上是又惊又喜的表情,口里还叫着她——大概是带她回来的人。
“你好……”沃伦唇瓣动了动,就被那妇女扶着又坐回里边。
“小姐,你是渴了出来寻水的吗?我这壶里都是,你喝着。肚里有没有饿坏?我去给你带点糊糊来吃。”妇人说话的方式是沃伦觉得很怪异的,但很亲切,似乎是很像佣人。她现下也不可能拒绝,就很轻地点了点头。
妇人把那陶壶给了她,自己又离开了,大概是找那什么“糊糊”。沃伦看着那壶中的水影,沉默了会,还是喝下。
在喝水的间隙,那妇人又扭着身回来了,手上还端了一个小碗。
“呐,小姐,现在听着我说,你现在先喝三分之一,过十五分钟,你再喝掉三分之一,再过十五分钟,剩下的就可以喝完了。”
妇人把小碗递给她。沃伦看了看,只是有一些谷物在漂浮着的水,称不出是什么。
沃伦点点头,照着她说的急急地饮下。
“欸——不要急,慢些,慢些——,这样快的可不好消受呢。”
大口的吞咽声消下去许多,变成了小口的呼噜声。沃伦垂着眸,似乎是盯着那汤面。
稍停歇下时,沃伦看向那妇人:“谢谢你。是你救了我们吗?”
“是啊,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来到这儿的嘞。那一个兽人是不是你的奴隶?算啦,瞧瞧你的脸色——小姐你要不再歇着?不要说话了。”
沃伦眉心微蹙,摇头说:“没事的,谢谢关心。”
“小姐,你是哪里来的人?怎么来到这儿的?”
“……我是奥斯汀的,本想着到特洛伊去游玩,没想到半路遇到歹人,只好弃车逃了出来,结果却陷在这沙漠里。”
“那可真不容易,你们一定吃了许多苦。可怜的孩子,你们可在这儿昏迷了两天啦!而且你还发着烧,今天好点没?——太好了,已经下去了。真没想到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妇人说着,还探了探她的体温。
“……我的另一位朋友,她还好吗?”
“朋友?啊,什么?——你在说那个兽人吗?”妇人嘴微微张大了些,“欸,她可不好,手上也不知怎么咬的弄个血口子,看着可吓人。而且她现在还没醒呢。”
沃伦咬了下唇,眸光涣散了一刻,很快又回过神来。
“她在哪?”
“另一个帐里嘞。——哎哟,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呀?甭折腾啦,她出不了事,你可歇着些!”
“抱歉。”
沃伦被她重新按回,金发凌乱地散在脸上,她抬着手要去拨开,却被那妇人先截了一步,替她撩开了。沃伦手一顿,便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可就这无心一摸,她察觉了异样。
妇人吃吃地笑着问她:“小姐,你这金发蓝眼瞧着真好看,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啊?”
“说笑了,我父亲不过就一个小庄主,提不上名号,姓氏怕是没听说过,就不让女士为难了。”沃伦唇角露出一点笑来,“女士,你救我们时,有没有看见我随身的一个布袋子?”
“没有,怎么了?是不是回来的路上丢了?里面可是有什么很贵重的物品?”妇人绞了绞手,“抱歉哈,没注意到。”
沃伦轻轻摇头,“没事,一点饰品而已。就是可惜了里面的一只小鸟。”
“鸟?活物?”
“不是,是一个木雕。”沃伦思忖了会,又询问道:“那你可有看到我脖子上的项链?”
“什么链子?没见着,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吗?”
“……”
“啊,抱歉,是我太好问了。”妇人歉意地笑笑,起了身,“小姐在这歇着吧,那糊糊慢慢地喝着也好,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喊我。”
沃伦对她点点头,就目送着她出去了。沃伦自己环顾了下四周,左脑疼痛,估计是好几天没吃药了,她疼得眼神呆滞了会,喝完剩下的糊糊,又躺下了。
她这躺就昏睡到了第二日。此时沃伦又吃了点糊糊,已经有了些气力,便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要去找薇尔。
“薇尔?那孩子的名字是薇尔.格林吗?”妇人重复问了她一句。
“是的。”沃伦看了她一眼,“请带我去见见她。”
“好,不过她还没醒呢,小姐一会去了,也不要惊扰到她。”
沃伦诺诺着点头,“能见到她,怎样都是好的。”
薇尔在她隔壁的一个帐布里,沃伦进去时,她呼吸清浅地平躺着,神情恬静,似乎没有痛苦时的不适,除了面色的冰白与这燥热的环境格格不入以外,像是小憩着蜷在窝里的小猫崽,眉目都温软安静极了,茸茸的耳朵耷拉着,似乎在啼听着大漠里的驼铃。
沃伦轻轻走过去,挨着她坐下。
“欸——小姐,你坐着在这儿干什么?你要休息,可以回去另一边。”
“不了,我就在这吧。”沃伦温着声拒绝了。
“你很紧张她,你和这孩子,是什么关系呢?”
沃伦垂了眸,蓝色的眼波晃着,轻轻地瞧着薇尔的面容,“我们是朋友。”
“——朋友?真的假的?”妇人嘴里嘀咕着几句,又忽地闭了声。沃伦没有听清,依旧是阖着眸。
妇人在一边细瞧着沃伦,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半晌,妇人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一个汉子牵着骆驼慢悠悠地朝妇人走来,见她杵在那帐外,嘴唇嘟嘟哝哝的也不知烦话些什么。
“阿芙卡,你、你站在外面做什么呐?”汉子喊了她一声,妇人抬头,瞅见是她男人,便扭着身迎上去,“嗨呀!瞎喊什么,那女孩在里边醒着,能听见呢!”
“醒、醒着?她们醒了?”
“那个小姐先醒的,另一个孩子还昏着呢。”
“我们要不要把她、她打晕?”汉子做了一个手势,被妇人白了一眼。
“可不行,那小姐是夏洛蒂大人家的呢!保不准是那个独女了——金发蓝眼,除了那夏洛蒂家族,我倒还想不出来有谁。”妇人往沃伦所在的帐子瞧了眼,意有所指。
“蓝、蓝眼睛?!——可那个兽人女孩得带回去啊,没准、没准不是那什么夏洛蒂家的?”
“弄不好。”妇人摇摇头,轻叹了声。
“咋了?”
“给那女孩包扎时,你知道我瞧见了什么吗?——夏洛蒂家族的奴隶烙印!千千万万都得是那夏洛蒂家的人了,咱们惹不起,还是得先安稳着送回去的好。”
“真是的啊?——”汉子搔了搔头,“那就送、送呗。”
“你安分些,不要声张,我们回头再报告给圣上。”妇人略眯了眯眼,眼角尖尖的。她从随身带布袋里掏出一袋小皮囊,递给汉子,低声嘱咐着他:“这是那小姐身上的首饰,看着挺值钱的,你拿去卖了,就当她们付给我们救治和送回去的费用了。”
汉子摸了摸皮囊,又拉开囊口,略略看了一眼,“真是贵族人家!”
妇人拍了拍他的肩,就走开了。
傍晚时,妇人再捧着陶壶进去,看见沃伦已经在薇尔身边躺下,心底悄悄唏嘘了一阵,还是慢慢过去叫起她来。
“渴了不?来,喝点水。”
沃伦点点头,她显然是十分的急渴了,咕咚撞击喉壁的声音很大。妇人神情似是无奈地看着她,“慢些,慢些。”
“她喝过水了吗?”沃伦看向薇尔。
“喂过了,糊糊也是,还好,还能咽下去呢。”
沃伦将壶还给妇人后,看着她,缓声说:“这几日谢谢您的照顾了,”
“嗐,那种时候,就算是一只流落无处的狗,都不会拒绝救助它的。”妇人笑了笑。沃伦听到她这话,又细看了眼妇人的脸,半晌,她敛下视线,轻轻道了句:“谢谢。”
“等我朋友醒来后,我们会自行离开。不知这附近可有什么城镇?”
“城镇?不,小姐说笑了,这方圆人烟稀少,此处也是新搭的落脚点。我和我丈夫可以送你们回奥斯汀。”
“您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是做什么的?”
“我们是在走边境的商贩,这地儿走多了就熟。”
“商贩?”沃伦想了想,抬手摸了摸怀里,想拿出那张写有地址的告示来,也是没能找到。她抽出手,沉默了半晌,说:“谢谢您,如果您能送我们出沙漠,自然是最好的。”
“小事一点,正赶巧呢我们也要去奥斯汀买进些货物,就当个顺水人情。”
沃伦点点头,“谢谢您。我想休息一下,请问我可以躺下吗?”
“哎呀?哎哟!客气了小姐,这种小事儿犯不着跟我说。”妇人连忙扶她躺下。沃伦有些不适她这样接触,便说:“谢谢,我可以自己躺下的。”
“没事没事,你休息吧。”妇人挥了挥手,就出去了。
薇尔隔日才苏醒过来。她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沃伦。
“醒啦?”沃伦握着她的手,稍稍倾过身,轻问:“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薇尔眨了眨眼,只是看着她,并没有什么动作。
“吃点东西吧。现在可以进食吗?”
薇尔晃了下头,沃伦站起身来,去给她拿了糊糊。
“先吃一点,不要急。”沃伦抚摸着她腕上的带子,“你再休息两天,我们就回去。”
薇尔一直在看着沃伦,眸色平和。沃伦垂着眸,不与她对视,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她似乎是很平静的,蓝色的海眸此时哑着光,看不出波动。
薇尔点了点头。
过了两天,等到薇尔恢复得差不多了,妇人和那汉子便将她们带回了奥斯汀,并给了她们一点钱坐车。
“非常感激。”沃伦接过钱袋,道了声谢。
“可以自己坐车吗?”妇人看起来有些担心。
“这些事情还是可以的,谢谢您的关心。”
妇人还是不放心,帮她们租了车,嘴里是这么说着的:
“帮人帮到底嘛,一路走好啊小姐,有缘再见。”妇人朝她们道别,汉子一路过来都是闷着声,沃伦也向他道别了。
目送着她们走远,妇人才转过身,手上推了推汉子的肩,平淡道:“走,咱们去找个信使,把这事告诉圣上。”
“好、好。”
“估计已经有人发现她们了,没准还在我们之前告诉了圣上。”妇人沉吟了一会,“呵,可惜了啊,这大小姐倒是没什么架子,温文雅尔的,我还挺喜欢这小姑娘。”
妇人说这话时,语调微低,脸上露出一点惋惜。
“那、那个白发女孩,可以保她的吧?”
“谁知道呢?”妇人耸了耸肩,就朝街上走去。
这一天的下午,一封加急的信件从一个不起眼的信使里送出,经过四天的日夜兼程,交递到密使手上,由密使带进了特洛伊的王宫。
这一切都平静而秘密。
很快,特洛伊打破了这虚伪的海平面,掀起了惊天巨浪。没人知道他们蓄意准备了多久,一旦破海,势必如吞天海浪般席卷而来。
消息传到了安德森王室。
“你说——什么?——他们已经快打到圣浮里亚了!?”男人面色黑沉。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疯狂地摔东西,“该死!那个该死的猫崽子!那群禽兽!该死!该死!去他妈的上帝!!”
随着军队次次的落败,他的精神一点点崩溃。
“废物!废物!你们都是没用的死玩意!”他状若野兽,疯狂地咆哮着。
史蒂芬夫人冷冷地看着他的疯态,让一旁战战兢兢的传话的侍从退下了。
“怎么?米芾安蒂?你来这里做什么!是那群该死的兽人骗了我!!他们俯首在我的足下,他们露出自己白色柔软的肚皮,来蒙蔽我!让我相信了他们如何的乖顺——!你那是什么意思?你不要用那种鄙夷的眼神再看我!该死的,我是你的父亲!!”
“不要叫我米芾安蒂。”史蒂芬夫人瞧着他,冷冷道。
“明明前几月才谈好的,我信了,我天真的信了。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可恶的兽人!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直到房间里没有可摔的东西,他才颤着手看向史蒂芬夫人,面目血红狰狞。
“替我安排马车——最快的马车!我要出城!我要出城!侍卫,侍卫呢!?”
“他们不会进来的。”史蒂芬夫人淡淡道,“没有必要进来。”
“什么——”
男人一瞬间瞪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刺入心脏的匕首。
“因为——国王不在。”史蒂芬夫人说着,拔出匕首,看着男人在她面前瘫下。
“史蒂芬……你……我……”男人捂住心口,“我待你……不薄……即使你……”从未叫过我父王。
“都说一命换一命,但安德森的死,你连陪葬都不够格。”
“……”
“**亲儿子的畜生。”
“……”
史蒂芬夫人又刺了他几刀,用他的王袍擦干净刀刃的血后,踢了他一脚,收起匕首出去了,她对着门外的守卫点了点头,就大步离开了王宫。
史蒂芬夫人刚走出王宫,就有军队来攻打了。她看了看满天灿紫的落日,在细绵柔软的云下,直直走向暗处的马车。
今天的恰到好处,又不适事宜。
“离开这里。”史蒂芬夫人对侍卫说。
“去霍尔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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