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没想到不知道谁信口胡编的故事居然还真能传那么久——因为东国人不爱吃面包呀，自然不会有一个东国的面包大师许不允了。不过就算面包大王真的还活着，现在应该也比我还老的老爷爷了。”
沐对凯特冷笑话一般的发言似乎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他身后的高塔似乎在随着亮度的降低而逐渐明晃晃的发亮。
“顺带一提，我不喜欢吃面包。”
“没事，我也一样，”凯特点点头，“话说回来……您修筑高塔的目的是……？”
“当然是为了抵挡某些要趁着雨势混进来的脏东西咯。”沐开口，语调轻松，身后的洁白高塔映衬着他的话语，有节奏的闪烁着华光，“我是神职人员嘛，这可是我的工作。想必你们口中的那位杰尔，早已预测到我会这样做，所以才叫你们来这儿集合的吧。”
“好啦，比起在雨中这样一个接一个的问问题，咱们还是进塔里慢慢聊吧。”
沐举起手，石英墙壁缓慢的分解、碎裂，最终形成一扇黑洞洞的门框。
“这里有热茶和红菜汤，相信我，在这样的天气下，它们比什么药都更管用。”
◇◇◇◇
恐惧能从内部瓦解自己的敌人……或者自己本身，双方都明白这一点，但双方未必都有勇气去面对它。
“不……这……太……我不能……我应该……”
沙森神经质一般地开始低语，在能见度如此之低的环境内和强大的敌人作战，显然不算是什么像样的决策，何况对方还是许多恐怖事件中的主角。
显而易见的惊恐，以及畏缩。
罗比根心想，毕竟气势也是战斗的一部分，甚至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渡鸦不耐烦的大声鸣叫，它显然对面前的这两位女人厌恶到了极点，全身上下的新羽都在有节奏的律动，一波一波地把点燃火羽所需要的能量传输到双翼上。
“失礼了。”
罗比根点点头，把短剑反手持握，扳开大口径火枪的击锤，向前迈出了第一步。
枪声连续响起，五发子弹之间的极短间隔让它们听起来就像是一瞬间里打出去的。
杰尔摆开弹巢，正准备装填的他只瞥见了一双靴子在自己面前的残影。
一次迅捷的上钩砍击，但是却被更迅捷的躲闪无效化，沙哈在同时释放出的火墙似乎暂时阻挡了罗比根的步伐，但是那身影仅仅停留了一瞬间，然后便大跨步的穿过了那道死亡屏障。
“别站那发愣！她们的速度比你想象里要快！”
用翻滚躲开那一下的杰尔还想把剩下的子弹装进弹巢里，但是在抬手的时候却发现那些黄澄澄的物什几乎掉了一地。
他左手手掌的三分之二已经被剑刃骨斩肉离，只剩下半截食指和大拇指还夹着仅存的一枚.44子弹。
一道新伤疤罢了。
他把那枚仅存的幸运儿塞进弹巢，听到了头顶的空气里传来的钢铁碰撞声，火花涌进他的领口，烫焦了死去很久的皮肉。
看来一次斩首挥砍被一把双手剑阻断了，罗比根把短剑竭力向下压动的同时把左手安置刺刀的短枪捅向沙森的腋下，但是却刺歪了，仅仅不痛不痒的穿刺了他的小臂。
两种截然不同的枪声同时响起，两支大口径武器的后坐力和产生的烟尘都大的吓人。当灰白色的烟雾散去后，沙森的半截手臂不翼而飞，而杰尔的子弹却掉过头来打中了自己。
“这怎么……？”
沙森还未反应过来，短剑便穿透了身边男人的咽喉，他本能地想挥舞长剑驱赶罗比根，但是他的注意力却在瞬间集中到了左手的剧痛上。
“啊啊——呃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可……”
仿佛成为遗言的语句被重力的巨手打断，恶魔般的力量将他碾压在了墙壁上，肋骨在一瞬间塌陷下去，但是却没有刺穿心脏，只是被精心构建的术式死死地压迫着他的身体内部，带来莫大的痛苦与折磨。
“杰尔呢？”
“死了。”
罗比根从那句早就成为尸体的尸体上起身，她的剑此刻正发散着不详的黑色气息。
“这算病句吧，”在一旁观望许久的杨基笑盈盈地走近她，手中把玩着被她用重力术捕获的其余五枚子弹，“他早就死过了，应该换种描述。”
“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已经不再行动了。”她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这可是你第一次用这种方式解决一个敌人。”
罗比根没说话，短剑上的黑色气息已经在剑身上形成了一道铭迹，她转过头，走向依然动弹不得的沙森。
“风行者？”罗比根看向他，青年没说话。
“高塔那里有什么？”
她换了个问题，青年没说话。
“见鬼的，罗比根，你应该换上其他办法，他现在很清楚自己几乎必死无疑。”
杨基忍不住在后面提醒自己的学生，因为她现在已经停止控制那些制作浓雾的小液珠，雾正在散去。
罗比根抽搐了一下嘴角，然后把重装弹药的火枪抵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青年声带缓慢的摩擦着，发出嘶哑不堪而微弱的声音。
审问者凑近了一些，只听见了几个勉强能辨认是词汇的音节：
“来把你们送下地狱……如果真的有那玩意儿的话……”
一股强大的斥力突然拉拽着罗比根向后猛退，她还未站稳，硕大的火团便奔涌而至，淹没了方才她站立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肉质被烧焦的刺鼻气息，一声幸灾乐祸的猛禽叫喊自半空响起，罗比根抬手就是一枪，但霰弹却连那只渡鸦的一根羽毛都没摸到。
方才还躺在地上的那具活尸此刻无影无踪，徒留一具在火墙后逐渐模糊的尸体。
“他跑了，剑上的纹路消失了。”
杨基冷静地捡起罗比根掉落在地的短剑，上面的黑色铭迹已经彻底不见。
她把剑刃反转，自剑柄递给自己的学生。
“他要去高塔那……么？”
罗比根迟疑地开口，接二连三的失败让沮丧在她心头逐渐孕育而出。
“罗比根，你还年轻，才69岁而已，挫败是很正常的。”
杨基把那五枚弹头塞进腰包，最后看了一眼青年那火焰逐渐熄灭的尸体。
“咱们走。”
◇◇◇◇
男人在某条小巷里喘着粗气，此刻他的手上除开那支手枪，多了一柄长剑。
“谢了，陌生人，”杰尔稳住呼吸，他竭力摆脱束缚的意识支配这副身体的能力还不够强烈，“至少，你死得其所。”
他蹒跚着往高塔的方位走去，他甚至没从刚才的遭遇战里提取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但他需要去提醒自己的同伴……以及那个筑塔者，有麻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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