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将即。
◇◇◇◇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我的职位，军士长是一种并不难以被剥夺的军衔；然后是财产，包括房子、父母麾下的产业，以及我妹妹工作的单位。”
沙森怀念的抚摸了一下那截断掉的束绳，似乎在回溯之前的时光。
“最后他们新创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把已经革职的我打入大牢，并且让我的家人坚信我是个对战友屁股下手的骚扰犯……有够要命的。”
“所以他们让你来这儿，帮某个教会人员排除这些危机？”
“戴罪立功了又怎样，”青年苦笑，回应向他提问的杰尔，“只要那个将领的势力没得到实质性的削弱，或者他儿子突然从棺材里爬出来继续吃喝嫖赌，我想我这辈子都无法跳脱出这个污蔑的怪圈。”
“况且我压根不想在人格受辱的情况下回去，与其说是到这里来给一个我根本不想承认的罪名赎罪，倒不如说是主动过来找死。”
杰尔指了指巷子一旁某个晃晃悠悠的感染者，打趣般的对沙森说道：
“眼前正好有个机会。”
青年嫌恶地看了它一眼，摇摇头。
“死这种畜牲不如的肮脏玩意儿手里太有损我的气节了，一个带着能把枪弹一分为二的剑技的人，总得死得其所吧。”
杰尔耸耸肩，顺便把从内袋里伸出脑袋来偷看的沙哈按回去，懊恼的低沉咕噜声从他的大衣里传出。他掏出手枪，像之前那样打爆了感染者的脑壳，雪白的脑浆和混浊的血沫混杂在一起，在墙体上涂鸦出一副难以言喻的绘卷。
“你就非得这样一个不留？”
“那是潜在的威胁，我要为长远考虑。”
“为哪些方面的考虑？”
“我想暂时和你没有关系。”
男人回头，看了沙森一眼，将近两米的身躯和阴沉的目光压迫感十足。
沙森赶快摆手，他没打算和眼前的古怪男人再打一架，毕竟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是哪里人？听口音不像是本地的。”
沙森把剑重新背回背上，入夜后的边陲镇开始变冷，于是沙森一边环抱双臂，一边没话找话。
“……莱加。”
“喔哦，怪不得你喜欢用左轮枪。”
男人保持缄默，或者只是单纯的懒得回答。
天空中的雨势逐渐减小，取而代之的是某种令人感到压抑的浓雾，一股奇怪的警觉在两人的心头逐渐浮起。他们不再继续向前迈进，而是默契地慢慢靠在一起，茫然而毫无目的地观摩着似乎哪边都一样的雾中小镇。
这雾起的太反常了，就像是……刻意为某种阴谋铸造的温床。
沙森和杰尔同时听见了某种噪声——金属的刮擦，沾水皮靴和沾水地板之间的粘腻滑动、某种液体滴落在地的嘀嗒……他们不约而同的把手枪和长剑对准了那个方向，紧绷的神经几乎稍加触动便会怦然断裂。
一个模糊的剪影逐渐出现在迷蒙的雾中，它似乎身穿长袍，除去双腿，其余肢体几乎完全隐没在袍服之下。
没有武装，没有古怪的装束，也没有直白的恶意，但是强烈的恐惧和不安立刻在心头滋生，仿佛自己遭遇的不是什么敌人，而是不可名状地莫大未知存在。
沙哈猛烈的惊叫起来，居然直接从大衣领口摸滚带爬地窜上杰尔的肩膀，气势汹汹地张开自己尚未完全恢复硬羽的双翼，发出威吓的鸣叫。
青年哪里还管的上那只莫名其妙出来的鸟儿，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经集中在了面前逐渐清晰的人形上。
身材纤细、面相柔和、雪白的长发披肩，淡淡的晒痕在挽起的袖子之下一览无余，长袍即便彻底湿透也散发着无从考究的华重和昂贵，用某种说不上材质的皮革制造的靴子暗哑的反射着微光……
一个女人，带着说不清的诡异的女人。
沙森似乎放下了些许戒心，但是当他听完对方那标准的通用语自白后，莫大的惊恐再次攫住了他的心头。
“我的名字是罗比根•瑟琳，”
她微微欠身，谈吐有度的语气昭示了她接受过的良好教育，以及在面对两个全副武装的对手时的自信心。
“安卡教会第8任【食尾蛇】，康妮德•瑟琳的姊妹，爱卡波卡女帝的曾孙女。”
长袍落下，带着铭文的短剑和火枪从袍内的皮革套中滑滚而出，精确的落到她微微张开的双手中。
“我来为我的同僚们清除障碍。”
杰尔•德亨特毫不犹豫地对准她扣下扳机，但是子弹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落在了碎石地面上，激起一片硕大的尘埃。
“还有一个。“
杰尔言简意赅，逆反重力原则向上升腾的水雾中，逐渐浮现出了第二个人影。
“杨基•赛娜瓦尔，【引导之魔女】。”
来者行了个提裙礼，她厚重的外套已经因为长途跋涉而褴褛不堪，露出了内衬黑色长裙上众多用镶嵌手法固定的诡异宝石。棕色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身后，蓝光正从她的双手汇聚，那些失重的水雾或许便是她的杰作。
又一位女人，从头到脚散发着不祥之兆的女人。
“安……安卡的人？魔女！是魔女！”
青年抽搐了一下嘴角，早在孩提时分，那些恐怖异教的故事就在自己的脑海里打下印记。
漆黑的衣袍与漆黑的仪式，亘古难容的邪秽被她们奉为上宾。那是男人们女人们，士兵们农民们，罪人们英雄们……任何一个神志清醒的人都不愿意直接提起的东西。
她们日复一日的寻找那些能唤来自己主人的禁术，只为了一些无可名状的目的来把这颗星球拖入无可名状的另一个深渊。
但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清理障碍？这个鸟不生蛋的边陲镇到底为什么会招来魔女？还一口气是两位？
与思绪如同乱麻一般的沙森不同，杰尔只是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胡乱的摸索几番，掏出最后一枚被烧焦的坚果递到沙哈嘴边。
“再垫垫肚子吧，老伙计，”他漠然的开口，摸了摸对方鸟喙下的软羽，“我们……该办正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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