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隐隐中，看见了一团猩红。
“没事吧！”我的脸被狠狠地打了一耳光，然后我才回过神来，欧雅挡在我前边，更前边的是希波克斯。
“为什么，你们能这么快地从我的幻术里醒过来，你们看见了什么景象？”绮罗全然不顾她的右手已经被欧雅的巫火捏断，只剩下不完整的，流着血的小臂。
希波克斯没有回话，一刀劈了下去，刀刃从绮罗的右肩，深深地切进了她的小腹位置，她无力地跪下来，又像是卡在了刀上。
“额…啊…呵！”绮罗猛地伸出手，希波克斯灵巧地避开来，然后切下了她的另一只手腕，然后把左手的短刀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我明白怎么对付巫师，去死吧，祸害。”希波克斯锋利的短刀很轻松地就从绮罗的后脑顶了出来，希波克斯是破坏了她的脊椎吧，无论对魔法师还是常人来说，这都是致命的。
“多补几刀，这个人让我心里毛毛的。”欧雅提醒道。
“天，我们这是在海面上了吗？”
暴风，雷电，黑雨，都在这里。
我们在康曼叶的某所宫殿上，而这宫殿已经是心脏的一部分，而这脆弱的心脏，整个地露出在海面。
不会是康曼叶做的，他不可能蠢到这种地步，难道是绮罗？这都是活体的生物组成的，她用幻术应该很容易…
“她跑哪去了？”我惊呼道。
希波克斯转头看向原先绮罗倒下的地方，那里只留了一摊血迹和长长的拖痕。
“我去追，血的味道我闻得出来。”
“不，别管她了，只要你在这，她就伤害不了我们。”欧雅止住了他。
“康曼叶占了上风，冰女皇只是在拖时间而已，我们要赶快破坏这里，然后康曼叶的法术就不会那样强了。”我说着，让欧雅把我扶起来，因为我的背已经动不了了。
我跪在地上，然后双手撑地，让藤条贯穿这血肉的皇宫，它并不结实，不如砖瓦。
“师傅他说他找到了核心，应该很快…”欧雅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跪了下来，然后从口中吐出了一大滩黑色的污血。
宫殿动摇起来，像是被斩断了支架的棚子，钓鱼骑士还在海下，这心脏并未停跳。
“听着。我不想和你们为敌。”绮罗的声音从欧雅嘴里传了出来。
“你他妈干了什么！”希波克斯的皮肤越发发紫，就好像要烧起来般，但不能，他放任巫火和魔兽的力量，就会失去冷静，他明白的。
“啊啊啊…”欧雅费力地抓着自己的喉咙，她的爪把自己的喉咙抓得鲜血直冒，她想抓住自己的气管？
“懂吗？你这个野蛮人，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痛不欲死。”欧雅的嘴又动了起来，我看见她有两只舌头。
“你敢的话，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我不想惹麻烦，刚才是我贪心。起码，我们现在的目的是一致的。”
“讲来听听。”我开口道，这心脏还未停跳，我已经尝试用我的法术去干涉它，去在里面横生枝节来扰乱法术的进程。
可是，它太完美了，虽然精密，但却牢固得像是最简单的定理，我加在里面的法术和生命，都被它融成了自己的部分。
“你们要阻止康曼叶，我也想让他死。本来，我想只在暗处帮你们的，这里是我升出海面的。”
没空去问她的目的了。
“那你还能怎么办？”
“没别的了，然后我会去到处转转，你们不要莫名其妙捅我刀子就行。”
“那你刚刚就可以走了，为什么还要特意回头和我们讲这些。”
“我怕啊，怕你们不知好歹继续来烦我，万一就把我烦死了呢？所以，你们可千万别走丢了，起码这个，还有你，我很容易就能杀。”
“够了。”希波克斯震声道，“有多远滚多远，起码在今天，我不会再管你。”
“啊…不，我改主意了。”欧雅的尖利如爪的指甲，一瞬间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她像是提线木偶般被不知在何处的绮罗控着动作。
“这份力量，我要带走，然后这条命可以留给你们，康曼叶就靠你们对付了，尽量攻击这坨肉吧，我也拿他没辙。”欧雅的手从身体里掏出了一小块紫黑色的石头，然后扔到了宫殿的平台外，让它坠进海里。
“唔啊啊啊啊啊…”欧雅爬了下来，嘴中不住地漏风。
希波克斯冲至她的身旁，把手伸进那伤口内。
还要再快些。
还要再快些。
冰女皇的巨人已经被康曼叶击碎，那冰制的头颅被腐蚀，粉碎。
甚至…冰女皇自己也已经被康曼叶握在了手里，整片大地，整个北地的空气都在哀鸣着，挣扎着，我感受得出来。
脉络分明…一共有六百…八百…一千二…一千四百五十八个独立的施法单元，按照从外到内的顺序由核心进行反向转化，把施加在上面的转化重新变为单纯的能量。
然后，核心已经受了三处创伤，但是在以惊人的速度修复着，丝毫没有影响施法的感觉。
没错，这才是不起效的原因，康曼叶进行的，是由繁至简的转化，所以比他术式更多的法术造物也会被纳入整个反应体系里…
容易了。既然是生物，可以被绮罗的幻术引诱进行动作，那我也用同样的办法。
用不那么魔法的方式来破除这个法术吧，我把毒注入了进去。
一小点的毒，对这颗有海那般大的心脏当然没用。
可是，神经微小的反应，也足够牵动整个身体。如果是普通人迟钝的身体倒没什么，而这颗心脏却被制作得如此完美。
开始了，我数了三个数，平台开始猛烈地摇晃，我抓紧手指，不让自己从上边掉下来。
断了，还好只是手指折断了一条，藤条的连接还在。
果然出色，都有点嫉妒他了，这么完美的免疫机制，但是这机制只是对自己而言，康曼叶和这个施法心脏可并不是一体的。
多来几种吧，模棱两可的，或是随心搭配，想适应它们得花不少功夫，一般生物可做不到，所以不会去做，但这个不同，它能办到，所以它会去做。
只是，会花一些时间。
膨胀，膨胀的肢体自己断掉了，在慢慢解体，通过割去病原来保证核心安全吗？想得倒美，绑住了。
有效，相当有效，康曼叶，回过头来了。
别发抖，专心，继续试试其他搭配…不难的，就像自己在一个人玩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拿去吧。本来也不是必需之物。”
康曼叶把手中的冰女皇丢到一边，她碎成两截，被腐蚀得失去了人形，她是元素生物，很难死去，但并非不死不灭。
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决，她也没有必要为了一片无人的土地做到这种地步，长生的元素生物，为何要这么不惜生命，蠢货。
我在心里骂了出来，蠢货，然后牙齿酸痛，让我紧咬住它。
冰女皇为我们争取了足够的时间，马上，再来几分钟，只要我能活过这几分钟，然后还有钓鱼骑士，就一定能停下这…
天上的黑雨停下了，闪电，风浪，一切的异动都因为康曼叶的一句话而停下了，我错愕地呆了瞬间，而当我再次专注到感知时…
心脏停跳了。
不，他可以过来杀了我，他的速度和力量都足够，明明在奋力争取的是我这边，为什么他会放弃得这么干脆…
“艾伊，我原本以为你会和我站在一边，毕竟我们的经历那样相似…呵呵，原来你都没有拥有过真爱。”康曼叶踩上了岸，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在那脆弱的土地上，黑色的雨已经将那土地彻底吞没。
一支利箭从我耳边擦过，深深地嵌入在这肉壁里。
“撤。”箭羽在振动中发出声响。
不假思索地，我抓住了那只箭，然后被漩涡似的吸力吸入其中流转的空间。
我结实地着地，背部灼热的痛让我感觉自己还相当精神。
“那个魔女还算不错，比我想得要做得好。”夜骑士蹲在一边，身上的披风呼呼作响。
“你不该在和康曼叶战斗吗？”我压着声音说道。
“没用。我试过了，他不管我。但现在，他上岸了，脱离了海洋里积攒的资源，他不会再像那样释放法术了。”
废话。
“那您继续安排。”我保持住克制，但他也发觉出来我的不满，只是不在乎。
“拖住他，不让他继续前进，让他耗尽法力。”
“难，他在吞噬土地，这里的土地不一般，把这里能量换算成炎爆术的量的话，足够把这片大陆掀起来几次。”艾伊说道。
“那不让他继续前进呢？你擅长空间魔法的。”
“不行。法术对他没用，只会被他的术式转化为他的力量。尤其是空间法术这样复杂的法术，更是不行。”
“嗯…他不在意我们，也不在乎对手，只会一味前进和破坏，如果到了人多的地方，他的术式就更可怕了。”
太差劲了，一瞬间我居然松了一口气。
不能逃，我们打从一开始就是要阻止他的，冰女皇逃了吗？明明她想走随时可以走，她的人民也已经安全，可是她并没有走。
欧雅也是，希波克斯也是，他们不会想着逃吧，虽然欧雅已经再次重伤昏迷…希波克斯急切专心地为她治疗…
“蛆虫们，这只算发泄而已。你们和我，根本不能算作战斗，逃吧，逃去哪，都别想逃掉。”
骇人的啃食声与哀哭同时响起，饱含生命与灵魂的土地，上面的血与汗，欢笑和眼泪，封存在记忆里的历史在臻冰中哭嚎。
灵魂，坚定而又善良的灵魂们，被这暴君嚼碎吞咽。
“他没自夸，那样的大范围法术效率太低，他并不需要，就算把他的法力供应切断，他的强大也并没有变化。”夜骑士站起身子。
“不过，他毕竟只是个凡人。”夜骑士迈开步子。
“去叫那些懒鬼们起床了，拿着我的信物给团长看，他能明白。”夜骑士朝艾伊丢来一个银色的徽章。
“你要去找死，我不拦你。”艾伊接过徽章，手指在上边滑动的瞬间，就撕裂开了一道传送门。
“你也拦不住。”夜骑士消失在了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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