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是最初始的地方。
尽管这个事实、弗利卡并不是经常想起——
弗利卡对于食用自己同族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已经不太记得了——正如他不太记得她死去的具体的时间。
到底是应该按照提法雷特大陆的通用时间、还是应该按照她所生活着的国度来计算？
对于前者、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通用的时间可言——
虽然有通用的金币，同时也有通用的法术，但是时间却到现在也没有变成通用性时间。
大概是在时间前还需要加上各个王族的名号、以及最初定下的生灵有所不同，计算日和月落下的时间——由于完全处在不同的地方，就算是日升和月落也并不同时同刻——
非要把时间标量到同一个标准才是一件费力又没意义的事。
或许会有某个世界的人会这样做——
然而、为了更便于人理解，又不得不把白天黑夜之类按照相同的时间标注。
每移动一格、时间上会有所不同——
然而、这并不代表时间真的能够倒流。
如果在时间有所偏差的两个地点，在相差一个小时的地方丢掉了钱包，快速去和自己这里有着整整一个小时差距的地方，钱包也不会自动回到口袋中。
那么、专程按照日夜的差别标识上不同的数字，对于提法雷特大陆的大多数居民来说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
到底是巴恩斯特珀尔帝国193年，还是安布里泽特93年，最终代表的都是同一年的话——如果不是需要生意上的往来，在两者之间折返，这种数字上的差别探究、如果真的有什么价值，那么可能就是不至于到另一个地域的时候，会因为时间称呼上的差别，引来不必要的争吵可麻烦吧——
仅仅是在两地折返的时候，称呼上的差别都可能会引起争吵的话……
若是强行把不同的时间以同样的标准衡量、反而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人鱼对于这种概念原本就是嗤之以鼻的、也没有什么一直在使用的时间表——虽然他也能看得懂时钟——可正因为能够看得懂时钟、其中某些规则反而会令他困惑——
他对于时钟理解的最大程度，也就是看着的上面的数字能与白天黑夜相对应——然而既然一抬头就能看到天空的话，为什么要专程准备这东西呢？
果然、还是把它当做装饰品比较好吧。
总而言之、他食用自己的同族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就和她死亡的时间一样久。
在通过了连续的测试之后、他装出生气的样子闭门不出——不过只是在出门和少数的几次聚餐的状况下，他也还是有信心能够让自己所做的事情被掩盖过去的。
哪怕是、同族之中最敏锐的，他也能够利用自己对同族的了解来把对方冒出来的一点点怀疑的念头掐灭。
在娜娜乌尔引路的时候、他第一次进入到【Moon Phase】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
那位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脸上带着游刃有余的笑容的，红色双马尾的女仆一定是看透自己了。
他知道她或许不是故意的、不过，他却能够由衷赞赏一句——她大概确实是天选的服务行业人员的——
她那双血红色的眸子只是一瞥，他全身上下就像是被那些已经开始展开即使没有天赋的人也能够轻松使用高端术法的国度一样，被“扫描”了一圈。
在扫描之后，在她的大脑之中一定形成了某种框架、开始对他这个人进行打分以及评估。
整个过程也就只有1秒钟、最多不超过3秒的时间——
毕竟她的目光也没有在自己的脸上停留那么久。
作为服务行业人员的礼貌、她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扫过一圈，脸上就带着那种对于客人不感兴趣的、对于谁都是一视同仁的优雅而美丽的笑——
尽管自己在一进门的时候，那张脸上就已经堆着笑了。
在扫视了自身一圈之后，她的笑容中似乎却多了些狡黠——
“欢迎光临。”
她的目光掠过了娜娜乌尔、移向仿佛保镖一样护在自己身边的两位，发出了故作惊讶的声音。
“哎呀、这还真是稀奇。帕特尔和莱蒙竟然和娜娜乌尔一起来了什么的——”
她眯起了一只眼睛：“莱蒙你、不是最讨厌娜娜乌尔了么？一个保留节目就是在我这里点餐的时候，不断声讨吐槽娜娜乌尔又骗走了你多少钱之类的——
虽然要是在我听起来、其实每一次她在你这里拿走的钱币都并不算多——当然、我是针对她对待其他生灵的标准，对囊中羞涩的你而言，她每次也确实是在宰客了——
今天和她一起来、难不成是她今天忽然大发慈悲，就连一枚银币都不从你这里夺走，你总算有了吃东西的余钱么？”
“才不是。”
莱蒙——
弗利卡瞥了一眼回应的人、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
原来为了一点子银币和金币痛哭的这家伙叫做莱蒙啊。
说起来他的眼睛红红肿肿的、确实像是喝柠檬被酸到了一样。
“她今天应该是我人士她以来、敲诈得最狠的一次。”他咬住下唇的唇瓣：“十五枚——！将近十五枚——！我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今天忽然就这么下作，连我这种家伙都敢勒索十五枚金币，她总说着‘赎罪’‘赎罪’，可是不管怎么想，她索走了我十五枚金币，都是相当大的罪过吧。”
“十五枚？”红发双马尾的女仆发出“噗哧”一声笑：“真的假的啊？你在这方面不是一直都很克制吗？‘尽管知道不管怎么赎罪都不会被救赎、却也尽量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诈骗犯’，你某一次受刺激来到店内想要自杀的时候不是这么说了嘛。
嘛、毕竟来到店内想要找茬的很常见，想要自杀的却不多——尤其你还说着‘是因为不想死才来你们的店内自杀的’这句话可是让我记忆相当深刻哟。
这里是餐厅、不是什么心灵诊疗所，你居然跑到这里来试图寻求心态的开解什么的——嘛、倒不是说我们做不到那样的料理，可是你每一次都不付钱什么的，总想要吃免费的餐品——为了不破坏规矩，总不至于在你来的时候，刻意把当日的餐品换成是可以疗愈内心伤痕的食物吧——
一点菜都没有点、我们多赠了你饮料，还需要在言语上开解你的负面情绪，我倒是觉得你更适合去福利机构而不是餐厅。”
“可是——您嘴上这么说着，之前却不还是把菜单变了么？变成了能够舒缓精神力的、赠了饮料，和白月老板陪着我聊了好半天的样子——傲娇之类的，您对着白月老板一个人就好了，用在我这种罪人身上太浪费了。”
“白月和我比起来、很显然他比我更像是傲娇。所以如果要是追究为什么口是心非的话，那一定是你的错觉——我只是担心竟然有傻瓜在我的餐厅自杀、或者出了我的餐厅就自杀了，会多少影响店内的风评而已。”
她说话之时，已经把他们引向了某两处座位的中间——
向前一步是三角形的桌子，右手边就是围着明厨的单桌单椅；
向后一步则是平平整整的、干干净净的四人桌——
“是要坐在这边的三人桌、还是坐在四人桌？”
弗利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帕特尔对这件事似乎并没兴趣——
她就只看向了莱蒙。
莱蒙犹豫了片刻、咳嗽了一声：“那就四人桌。”
“了解。”
她打了个响指、四张座椅全部都弹了出来——
帕特尔一手推着弗利卡、另一只手把座椅抽得空隙更大一点，让他第一个坐下去，自己则坐在了他的旁边。
“喂、你这家伙——”莱蒙挑眉道：“如果你占据了那边的位置，我岂不是要和娜娜乌尔坐在一起了？”
“有什么关系——？”
“你应该没有那么讨厌娜娜乌尔不是吗？那我们换……”
“不不、我这可是出于对你的顾虑，才选在这边的位置哟。你看啊，如果你真的坐在我这个位置了，你可就要和娜娜乌尔面对面了——
并肩坐着的话，你不回头就看不到她了——
可是、面对面就会变成哪怕你讨厌也无法忽视她的存在——况且也不方便你来看这位对你有恩惠的恩人的脸吧。”
“……”莱蒙暗自思忖着、发出“啧”地一声：“怪不得都说你们水母很狡猾、很善于算计呢——”
“喂喂、我就不去管你对于整个水母一族的探讨了，对现在坐在你对面的我而言，你刚才的话可算是对我人格进行了攻击——”
“不、我这绝对是在夸奖你，夸你机灵懂事脑子活络。”
“抱歉，这在我听来也是在骂人——”
“太矫情了吧……”
“这么矫情还真是不好意思了、但是，还是请你收回你之前的话去——”
“收回要怎么收回啊……难道要大喊一声‘我收回’？那也未免太傻了点——”
“喏。”双马尾的女仆一人一份菜单放在了眼前——
“不过就算是你愿意坐在娜娜乌尔身边确实不用看到她的脸，可是主动选择了四人座什么的，也就意味着你无论如何必须都要在坐在她身边和与她面对面的选项中选择一个了——
真是稀奇，难不成今天多来了一个客人，成为了你们之间的粘着剂，让你平白损失了十五枚金币也还是的能忍受和娜娜乌尔一起进餐么？”
“他才不是平白损失了十五枚金币。”娜娜乌尔用竖琴敲动着桌面：“那是补偿——所谓治疗费和精神上的补偿——
安布里泽特肯定是没有这种费用的、但我到处游走，听说过有些地方会收取这种费——并且我认为我碰到的情况完全适合收取这种费用。”
娜娜乌尔单手撑着脸：“是他先动的受，甚至他也没有出到正好十五枚、还真亏得他敢说出口卖可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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