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看一看——”
他在拎起那钱袋子的时候、里面发出了“沙拉沙拉”地声响。
重量就像是和之前相比，没有太多减轻一样——弗利卡差不多已经能够预见到，那钱袋子之中的结果了。
果然、在对方打开了钱袋子的时候，里面是一百枚左右金币。
那位阴阳怪气表达对于那位核心头脑的首领不满的家伙把手伸入到钱袋子之中，用指尖稍微理了一理。
“一、二……一百……一百三十六。”
他抬起头来：“一共是一百三十六枚。”
“也就是、你再刚才投入其中的金币，一共只被留下了十四？”
“如果您刚才给我的数目是正好的一百五十枚的话——啊、当然，我并不是不信任您。相反、这是我相信您出手阔绰的证明。
可是、正因为您表现出来的对金钱的满不在乎，我才会担心您会不会出现什么一不小心就不知道自己到底给了我多少枚，结果在投入的时候，她扣下了比十四枚更多的数字——”
“既然是十四、也就意味着，刚才您之前自掏腰包丢入了一枚通用金币来着？”
“没什么办法啊，虽然我自己肯定是不想的——可是、您知道我是没办法抵挡她的歌声的。”
坐在一边的她冷笑着唱道：“正因为您没办法抵挡、当然也没办法一次性就偿还掉所有的机缘。
崇拜嘛、崇拜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距离——女神大人并不需要崇拜者，可以说即使到了现在的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什么人再那么虔诚崇拜她，只有我们极少部分的执着者依然保持着坚定，可是——
只要女神大人仍然需要大家对她的崇拜，她就依然能够恢复过去的地位，只是她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那你现在这又是在干什么？”
摆弄着自己手中被弗利卡给予了自己付出去的金币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的那家伙道。
他在手中反复把金币颠来倒去的。
他的双足仍然无法动弹，就像是生了枝叶一样被钉在了地面——
他的手却已经恢复了自由——当然前提是、他只能摆弄那些，其实并不能算是属于他的金币。
“崇拜这种东西不是和喜欢是一样的吗？只是单方面的感情，并不需要任何回报。
也就是即使女神大人不需要我们的崇敬、我们依然还是自发维持着过去的习惯和规则——
我们只不过是、没有办法轻易割舍自己一直以来形成的某些习俗罢了，这些也要怪在女神大人的头上，对于女神大人来说，算是相当不合情理、不公平的评价了。
何况我只不过是个罪人而已、我所做的一切就只是在赎罪。论理其实我是连当正式信徒都没有任何资格的，只不过、女神大人还愿意给予我赎罪的机会，我现在就在好好珍惜，却要被因此过分解读什么的——
如果你心疼那些金钱的话，不是已经机缘巧合还到你手上了么？那么你还在抱怨什么？”
“可惜一般人是无法见到女神大人的，信徒的所作所为，当然就会算在女神大人的头上——再说、你自己难道就完全没意识到？无论你说什么你这样的罪臣是不配当女神大人的信徒的，在其他人的眼中你差不多就是代言人一般的存在了，这些根本不由得你解释——
我远在其他城镇的同族们、也都是这么思考的。
娜娜乌尔、你比你想象得还要有名——不仅仅是你的行为本身，甚至在现在还在供奉着那位早就失去了名字的女神这一点，也足够引人注目了。
其他的信徒如何大家暂且不知、正因为不知道，更会把你和整体划上等号——
这样的、其实都是我们高看了。从你偶尔会漏出来的发言、如果女神的信徒都是娜娜乌尔你这种水平都算高评价，其实那些人就是些每一天为自己的信仰什么都没做、却还看不起其他存在的家伙——
如果非要让我去供奉什么的话、那我宁愿去供奉人鱼神。”
弗利卡咋舌道：“人鱼才不是什么神——不如说人鱼之中也没有供奉那种东西的……”
“我知道、我只是在举例而已。”他耸耸肩：“说起来、人鱼大人你脾气还真好啊。就这么持续不断丢金币出去，直到现在她也只是在把我们这些无关人士绊在这里，没能给您打听的事情提供任何有用处的东西——
结果您给我的金币，她也要算在自己的女神的恩惠头上——我真实不理解，她到底是有着怎样的脑回路，才能脸皮厚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他“啪”地把金币合拢在掌心。
“再听她唱歌也就是浪费时间，可是我们好像又没什么办法摆脱她束缚的时间，您想要打听什么、就由我来告诉您算了，多少还能分散一下听到她这难听歌声时的注意力——”
他清了清喉咙：“她是——”
从她的竖琴之中飞出了数根钢针、直朝着他的眉心袭来。
他的双足就像是被钉在了地面上一样、当然是没机会躲开的。
弗利卡很轻松替他把这一波攻势拦了下来。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人鱼君？你到底还想不想知道魅魔的情报了？”
“总感觉……有点无所谓了呢。”弗利卡耸耸肩：“就像是这边的这位说的一样，你真的就像是用人群把我的出口拢住，仅仅是不断让自己的容器盛满、什么时候我腻烦了自己走掉，你再说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告诉我情报了——
可惜我就早走了一步什么的——我之前有个很熟悉的朋……不，我有个很重要的人，她告诉过我的，这种套路。她说我早晚会碰到像这种家伙、即使我不怎么在乎金币，像这样被骗走也没意义——
看起来、这个多早晚来得有些晚，我已经产生了不会有这么明目张胆的骗人精的想法，那么今天被骗的这些钱就当交学费了。”
“我才没有骗你。”她冷哼了一声：“说真的、您要是和那些家伙一起怀疑我，我倒是真想让您的怀疑成真了。不过很显然，如果我要是做了这种事的话，女神大人就会在我的罪孽簿上加一笔了，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做任何对不起女神大人的事情了——
我现在、已经和旧日的我的家族成员完全不同了，我要做到比任何人都虔诚的，赎罪者——
既然女神大人认为您是可信的、那么无论您说出多么讨厌的话，我也不会对您发起任何攻击，甚至连过分的话，我都会尽量控制住不对您说的——
如果我没能控制住的话，您能原谅我是最好的。若是您执意想要给我惩罚，也请随意——我不是说了么，您那一百五十枚金币，是能够买断今天乃至从今往后，我知晓的情报的所有的价格——”
“可是、你却到现在都没有回答我最感兴趣的问题。果然你、是不知道么？不知道的话没关系、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从你那容器中把金币取出来——”
“你也取不出。只要掉入到了其中的、就已经是神明大人赐给村落的金钱了——哪怕我看着刚才那位冒犯者可怜、凭我是不可能还给他的。”
她的手按在弦上——
用食指的指甲、只是发出“哒哒哒”地撩拨声——
只要她的竖琴还在响动、只要她发出类似于歌声一般的哼唱，她身边的人群就无法依据自己的想法散开。
“我是娜娜乌尔、安布里泽特住民，莉莉特女神的信徒——这些都不需要其他人来替我说——
至于如何让梦魔更容易进入梦中，根据我们和莉莉特女神的契约而言，本来我可以通过我的歌声、来让你更容易吸引到魅魔——
不过你如果是希望魅魔吸食你的噩梦、那么无论我弹拨多久，也是没办法在你的身上注有合适的标记。
在你吸引魅魔之前、我推荐你先去一个地方——虽然我也知道人鱼很有可能不吃一般的食物，不过我敢保证，那家店内、肯定有能让你满意的口味——
更何况你本来也不是奔着吃东西去的、而是有其他的目的。那么就算是味道差劲一点，你不是应该也能忍受才是么？那里是——”
她顿了顿、撩拨琴弦，正要公布答案的时候，那位之前莫名为了十五枚金币——更准确地说是十四枚金币加一点银币哭泣的那家伙却抢先开口——
“月相——”
娜娜乌尔也连忙开口——
“【Moon Phase】——”
“Moon 相！”那位牙齿和舌头都是半透明的道。
娜娜乌尔和哭泣着的那家伙本来针锋相对，在听到“Moon 相”的时候却一起转过身来——
“那是什么？”
“呃……”他咳嗽了两声：“是我口误了吗？”
“竟然连那家店的名字都能记错啊。”身边立刻有人露出了同情的眼神来：“看起来你平时并不怎么有宽裕的资金去那家餐厅啊，还是说——是缺少机缘呢？”
“不、我只是单纯觉得这样记比较顺口而已。再说、我想露西大人和白月大人肯定不会介意这种事的——比起店铺本身的名字，他们可能会更加在意其他人对菜的味道的评价——毕竟是餐厅啊，太过于在意其他不是会显得很奇怪么？”
“是……很厉害的餐厅么？”
“相当厉害。”有着半透明牙齿和嘴唇的那位点头：“不过我大概知道吟游诗人希望你去那家餐厅做什么了——她肯定希望你点一份能够让梦靥变得清澈的套餐，然后她再给你施加什么术式之类的，这样你就能更轻松吸引到魅魔了——”
他附在了他的耳畔小声道：“反正帮着驱除噩梦什么的，肯定是骗人的——你一定是想要见见魅魔吧？这种想法，我还是相当能理解的——虽然都是假的、能够见到一次，也算是赚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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