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个喜欢挑字眼的家伙——”
她的喉咙发出了微微地“哼”一声,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然而她却把自己的双手绞在了一起,看起来似乎有些愤怒,肩膀都在发抖。
弗利卡不太清楚这代表着什么,但是如果用他能理解的思考方式的话,她应该一度被这种话语伤害到过。
他也看到过生活在人鱼之间的其他族群、以及混血露出类似的表情来——
仅仅只是被人说了“心胸狭隘”“挑字眼”“太过敏感”这种话语——
他在很久远的时候也曾经这么想过。
为什么这么脆弱呢、为什么能够轻易被触怒呢。
在他失去了她之后、凝视着空空如也的花田,他才总算有些理解了——其实只是自己无法注意到而已。
并非是不痛苦、而是一直以来没有人在意。
尤其是、多余的痛苦会给人带来负担,选择视而不见以及认为其他人在说谎才是保全理性的方法。
在扭曲的环境下更是如此。
所有的人都很痛苦的话,能够一视同仁接受所有人的痛苦——
直到他自己也开始郁郁寡欢、却还被当做笑话的时候,他才总算知道有些事根本就没有那般好笑。
“挑字眼也没什么关系吧。”他谨慎地选择着措辞:“不如说既然话语说出来,无论如何都会被挑字眼的,如果就连这点权利都不被允许的话,也白白浪费了嘴巴——”
“那么其实也可以赞同我的不是吗?”
“那这段话同样可以说成,为什么你非要说这么不讨人喜欢的话语,说些更引人喜悦的——问题是你也没有做到啊、你自己也没有做到的事情,也不能去强求其他生灵嘛。”
“你难道是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吗、一见钟情了?”那位自来熟的客人的态度忽然变得有些放肆了起来、打了个响指:“让我猜猜看,难道是蛇和鱼之间也有惺惺相惜的意思?毕竟都长着尾巴——虽然也很让人难以忍受,可是比起我们这些没有尾巴的,果然还是那些尾巴长长的更让你有同族意识……”
自来熟的客人说话的时候、自己的尾巴“啪嗒啪嗒”拍打起了地面来——
“你现在正在拍打着地面的是什么?总不会是手吧——”
“不、尾巴也不是长在身上的,而是长在心里的。在你们眼中既然人鱼的尾巴是高贵的,那么肯定也没办法长在我们这些令人作呕的爬行动物的身上。”
他站起身来、甩了甩尾巴:“我先走了、结账。”
他在震荡着酒杯的时候、冰和酒恰好刚刚喝完——
即使用糖浆也能准确调整出和之前一样的色调来,他对于色彩和味道的感知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强悍。
弗利卡见到过其他的和他类似的同族,他似乎可以称得上是其中最厉害的之一了——大多数他这样的生灵是没有如此强悍的嗅觉的。
他没有拿出相应的资金来付款,而是把自己放置在桌子下面的一箱子酒搬了出来。
在他把一箱子酒搬出来的时候、精致的瓶子碰撞发出脆响。
弗利卡不由得有点奇怪——他刚才看到这家伙的脚下不是一箱子酒,就只有一瓶酒而已——
什么时候弄出的一箱子来?那箱子之前又放在什么地方了?
弗利卡不由得陷入沉思。
当然置物技能是很平常的技能、即使级别很低的,还有天赋技能很低的族群也基本都能使用,技能书也不难找。
但是、想要在其中装入像是这么一大箱子酒的置物技能,就需要相当的技能点了——也不是旧时代的冒险者,现在这个年头已经很少有人会浪费技能点在这种既不华丽、其实也谈不上实用的玩意了。
而在他将箱子上又摞上了一个箱子的时候,弗利卡不由得有点惊呆——就算是自己的同族在每次升级的时候都能被分配更高的技能点数,自己都没有见到过把技能点全部都挥霍在储物上的。
“你这家伙是把技能点全部都分配在【贮存】类的技能上了吗?想要安置这么多的酒的话、岂不是要浪费很多技能点?你是打定主意只做商人生意、才把大部分的技能都开了包裹的空格……?”
“嗯?”那位自来熟的客人霎了霎那双大大的眼睛、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一样陷入了思考中——
他又把自己的话说了一遍。
“不、其实我听到了——您竟然又强调了一次,让我稍微有点意外——”
自来熟的客人沉思良久、忽然发出了“哈”地一声笑。
“您的误会还真深呢。亏得我也数次在店铺内见到您,没想到您在这方面如此不了解。”
“你指什么?你是说你曾经数次在店铺内送货的事情、还是曾经把订单发给其他人……?”
“不、其实都不是。”自来熟的客人指着白月:“我想您应该问一问白月老板,虽说我觉得您记忆力好像有问题,没办法记住。可是若是白月老板宽容,忽然改变主意想要让你记住细节、你应该也还是有保留住的机会吧。”
“你算是特殊情况。”露西单手托着酒箱子、把其中的一瓶一瓶的酒放置在各个人的面前,小声道“这是免费的”,让客人们发出了小声欢呼——
弗利卡的口中叨念着“误会深、记忆力不好、特殊情况”,把这些词反复念叨着,忽“啊”了一声,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字。
那上面有着极小的一行字、但果然在规则之中是有着对于酒的量的限制的——为了避免闹事、以及喝坏了人,店内基本都避免摄入过量的酒——
自带酒水虽大部分时候不禁止、如果是规定中限制了量的饮品,那么就只能喝掉其中的规定量,剩下的就要全部魔兽。
露西现在把瓶子分发到每一桌、那精致的瓶子本身容量都已经超过了规定。
弗利卡的目光继续向下看——
如果是没收来的酒、是可以无限量供应的——类似这样的字眼。
难怪刚才在弗利卡一箱一箱把酒从桌子下面搬到桌子上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众灼热的视线。
那些目光都聚集在他的周身、仿佛是一场庆典即将到来。
而这样的场景自己也确实不止一次见到过——如自来熟的客人口中所说的,他的记忆力实在太过差劲——
而这样吐槽自己,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某些原因……?
“我们是不是不是第一次这样对话了?就包括——”他看着自己桌子上装着蜜糖的玻璃瓶子:“就连我送给您蜜糖也不是第一次?”
“谁知道呢。”
他把瓶子放在白月眼前、向白月摆了摆手:“那么,这次也拜托您了?”
“托管费、不打算付一下吗?”白月以开玩笑一般的语气道。
“我会付的。”自来熟的客人幽幽道:“下一次来的时候、我会提前准备好更多箱——下个季度的酒就快要制作完成了,我肯定会把最好的那部分留给你们的,就像是这个季度一样。”
他什么都没有拿、从店铺内离了开。
甚至连同自己送给他的礼物,他都没有拿取。
也不是非要让他收下礼物不可、况且如果他是常客的话,还有下次再到店内吃东西的时候再把自己储存的配料拿来配菜的选择。
可是至少要给他一个清楚的解释吧、多余的话语完全没有,起身就走——
那位浅棕色头发的女子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等一等!”
“什么?对你一见钟情的可不是我、而是那边的人鱼先生——你来纠缠我可就没什么趣味了。
当然我也觉得您很漂亮,可是我对修罗场、三角恋还有横刀夺爱的戏码都不算感兴趣——嘛、当然也不能这么说,更准确地说是我对于自己被卷入这种戏码不感兴趣。
如果是在其他人身上发生的,或许我还是很爱看的。”
他露出了他那尖利的牙齿、大得夸张的眼睛眨了眨。
“你还没有道歉……”
“道歉?为什么要道歉呢?”
“你刚才不是用‘龙’来讽刺我了吗?”
“啊、对了,如果你不说这件事我还忘了——真是的,我这个记忆力什么时候变得和弗利卡先生一样差了……”
他拉扯着唇角、身子向前倾倒——
柔软的骨架和身躯在他弯折了腰肢的时候似乎有些许伸长——
如果他有相应的念头的话,大概他能够把自己的身躯变得更为庞大,而不是和普通的人形差不多的壮硕程度。
弗利卡欲言又止——
他也不是很在意被提及记忆力差的事情——何况比起讽刺、更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他认为实在不应该为了事实而愤怒——那样未免显得心胸太过于狭隘——
“龙在你的眼中竟然是讽刺吗?我还以为基本上在谁听起来都是夸奖才对呢……?”
“夸奖……”
浅棕色头发的女子用手抓住了他的头。
她在伸出手抓住他的头的时候没有多想、在手指覆盖着的时候似乎也既不感到恶心、也没有露出厌恶。
但是只维持了一瞬间的平静,她迅速把自己的手抽离,发出了短促地“喔”一声。
她展开了自己的手掌心、上面沾染着一溜的血渍。
手掌也覆盖着浅翠的粘稠的黏液——她没能即使用防护罩把伤痕防住,内侧已经有一部分被烧毁。
“才、才不是——”
她迅速用刀子切割掉了沾染了着毒液的肉片、以绳子系在手腕,把手掌心的毒血全部按压出来。
她的掌心多了一枚硬币——
是那位自来熟的常客丢上去的。
是一枚不常见、也不甚值钱,但是却足以支付相对充裕的一餐食物的价格——
“随便点上一份疗伤的食物、你的毒也就解除了。”自来熟的客人小声道:“我知道您大概是真的很讨厌龙、不过,其实比您更不受待见的、也受到更多欺负的也是存在的,为什么非要向上、而不是向下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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