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比如说……我?”
那自来熟的常客的脸上露出了某种可以说是惨淡的笑容——
“如果要是龙看到了你的话,最多是给予你两句讽刺。如果要是龙看到了我的话、恐怕就不仅仅是讽刺了——”
自来熟的客人眨了眨眼、双手托着头,做出颈骨断折的样子。
只是看着他的动作,简直就像是脖子真的断了一样。
弗利卡心中不断劝说自己这是缘于他的种族的缘故,所以就能轻易做到把头歪斜、颈骨宛如断折的样子。
不过他却还是没有办法劝服自己——
尤其是他把自己的头推了一下、那双眼睛正视着弗利卡的眼睛的时候,似乎有血液流入到了她的眼瞳中。
血液顺着她的眼瞳滴到脸颊的下方、落在地面上,发出“嗤”地一声,蒸成了血红的气。
露西丢出一条白色的手帕、覆盖在了血红色的血点上。
血点被雪白的帕子吸收,露西勾了勾手指,沾了血点的雪白的帕子和血液一起散入到了空气中。
淡粉色的雾气穿过了人造的景观,化成了那虚假景象地面上的一朵花。
她抬起一只手、重重地推了一把那位自来熟客人的头。
伴随着清脆的声音和那位自来熟客人的一声低声惨叫,他的头被归回了原位。
“请不要在进餐时间做这么恶心的事情。就连本座这个服务业人士都觉得恶心,那些进餐客人大概更觉得晦气吧。”
“不不、有时候正因为是服务业人员所以要顾及到方方面面。反而作为客人的那一方,大多数看着服务业人员的辛苦,舍不得去折腾什么——”自来熟的客人活动着筋骨:“当然、我不能否认,那些异常者是一直存在的,精神紧绷也是做您们这行需要的——当然、我自己也是。
如果要是一味利用客人的宽容,也是做不好一个合格商人的——比如我刚才就算是放肆了。”
他微微弓下身体:“我向您道歉、下次我的餐费折酒的时候,我可以多送一桶。”
露西抬起手指、比了个“三”。
“呜哇、竟然想要三桶吗?就算我确实做错了事情,您这也实在是有点坐地起价了——”
他苦恼地迟疑了半晌、才举起手指:“两桶可以吗。”
“我本来是想说你给我三分之一桶就好的。”露西轻声:“不过既然你现在竟然想要加码、我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那就两桶的三分之一好了。因为无法均分开,你就看着进位好了。”
“比……比出一个三来竟然是想要三分之一,而不是三倍?”
“难道你认为【Moon Phase】是个坐地起价的店面吗?”
他没有作声。
“为什么不说话?该不会你还想要用肯定来回答我的问题吧?”
露西发出了“哼”地一声:“好吧、那果然还是一整桶吧。三桶的三分之一——我本来想要如你所愿,好好敲你一笔的,可是因为你的酒品质很好,【Moon Phase】自己虽然也能产出那种质量上乘的酒来,可惜味道是不能互相替代的。
不要说嘴巴刁钻的客人,就是我们自己,也完全没办法忍受这种代替。”
弗利卡心想、主动说这种话,难道不是在等着那位自来熟的客人敲他们的竹杠吗。
那位自来熟的客人的眼睛果然转了转、以某种阴恻恻笑容道:“啊、我知道了,原来【月相】是如此离不开我的酒啊?”
“你露出这种笑是什么意思?”
露西那双并不高的鞋跟踩住了自来熟的客人的脚、碾压着。
有着厚厚的一层皮、在那纤薄的鞋跟的踩踏之下,却被踩踏出了深深凹痕。
“你还想要坐地起价吗?当然、固守着我们的良心,我们会为此而自豪——我们确实不能完全复制你的酒——
可是想要酿造出来比你的品质更好的、还是有办法的。
如果我们肯舍出时间,能够用更廉价、品质更优抢走你的其他客人——我们不愿意这么做,当然是一方愿意维持平衡,我们也完全是乐见其成——
若是对方自己不想要这份宽容,那么我们能搞垮你的生意。”
露西的脸上露出了比他还要阴险的笑容:“你自己考虑一下吧,是不是真的能够和我们在这方面进行较量。”
她退开去、眼神微微调整,脸颊上阴险的笑容变成了和煦如春风一般。
“好了、现在考虑一下,刚才做出那么影响食欲的行为,你到底要为之付出多少酒了——?”
“……”自来熟的客人阴恻恻用以威胁表情荡然无存——
“我会好好考虑的……”
“你最好好好考虑考虑,不然付出代价,绝对会是你比我们更多哦。你知道面对威胁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吗、是掌握对方更大的把柄威胁回去,面对罪恶最好的方法也是自己变成穷凶极恶之徒——
我自己就是穷凶极恶之徒、所以你那种小来小去的威慑,根本吓唬不到我。顺便、因为这里是餐厅,我的情报网比你想象得宽泛,还是能够轻松找到能够正中你核心的把柄的。”
“……”
自来熟的客人那阴恻恻的表情虽荡然无存,却也没有露出恐惧的表情来,仅仅是无可奈何苦笑了一声,用手抹了一把脸翩然而去。
弗利卡调用自己那不算差劲、却偏偏记不住【月相】之内发生的所有事的飘忽不定的记忆。
仔细回忆一番的话,好像方才增添酒的运动量也是店面之内的日常。
那么自己到底事在为了什么而紧张呢?
果然是无法回想起这种日常情景本身——
“为什么、不把那瓶我送你的蜜糖拿回去带在身上?”
“您刚才不是问过我、这种事是不是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吗?我给了您肯定的答案——”
他从自己的衣襟之中取出了少说也有十五瓶蜜糖。
“只不过您之前都不是自己吃、全部都是替我付了账。更不用说我在这里托管了三十九瓶。我基本让蜜糖维持在十五瓶左右,这样既能够记得住和您之间发生的事情、足够日常体力补充,同时也不会让我的包裹内全部都是这种蜜糖——
本来我的包裹之内全都是酒箱子就够浪费了、剩下的空格填满的都是蜜糖什么的,也未免太可怕了点。现在也不是那种土气的、需要冒险家和旅行者以及勇士的年代——虽然偶尔也会有人提及到要消灭魔王什么的,那只不过是为了让人们有共同的敌人,然后团结一心而已——
如果说各个种族在什么时候最为团结、那么就是在共同对付魔王的时候——据说是魔王让世界有了灾厄之类。
魔王完全不出现、也是在暗中操控一切——
而魔王在传说中完全被消灭之后、其他的祸灾还是没有消失,那么就只有瞄准其他和自己容貌不同、个性不同——最好语言和习俗也不同的那些家伙,认为那些人其实是掺和在了消灭魔王分队中的魔王间谍什么的——
在灭却了比较显眼的几位之后、接下来又开始把目光转向自己人中是否有着敌患——
总而言之、如果争斗不能消失的话,那么争斗就不会消失——”
“真是句正确的废话。”弗利卡吐槽道。
“是呢、每一次您都是一模一样的吐槽,以至于我认为您吐槽我的话是正确的废话这个结论本身也是正确的废话了。可是、我总觉得您对于您本来能理解的话语,评断稍微产生了些偏差——
我的两个争斗不是同一个意思、代指的也不是同样的事。您不应该很明白才是吗,比如说让您郁郁寡欢,不断挑着某种微妙的食物去尝试的那个起源,难道不就是这种毫无意义争端的牺牲品么?其实本来可以什么都不用失去的,顺顺利利走到一切的尽头——可是最后的结局您也看到了,您终于还是没能留住任何东西,还让其他东西也从您的身边失去了。”
“……”
他找自己搭话、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关心却是一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
理由、他在刚才好像突然明了了。
那么、那位仇视着龙的,有着卷曲的浅棕色头发的,疑似是和蛇有关系的女孩子呢?
他把头转向那个女孩子的时候,她完全是面无表情。
对于他的眼神毫无感情,甚至还略有些冷淡地问他:“你是想要看出什么?”
“我和你认识吗?”
“唔——”有着棕色卷发的女孩子沉吟片刻,摇头:“我想,应该是不认识吧。如果您有不同的结论、那么一定是我也丧失了某些【月相】不希望我记住的东西。【月相】一向是有这个能力的,虽说他们从来都不承认——”
“才不是不承认。我们消除的不是‘记忆’、而是‘压力’。”
“怎么可能——”弗利卡无法信服地道:“您们的食物若是治愈的是心病,那么我的压力源——”
“是啊、我也——”
“那只是你们单方面认为是‘压力源’而已。人完全没有压力是活不下去的,可是如果要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绷紧的弦又会毫无疑问断裂——
完全没有、在绷断之前,存在本身就会由于自我怀疑消亡。
也就是吃掉了治愈的食物也无法忘却的部分,那就是你们构成的存在本身——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那都是你们完全不想忘记的。或许你们会有错误的评判、可是一定要谨慎小心对待,万一在不恰当的时候消失……”
他的手中握着食用鸡蛋搅拌和匀、又风干的脆脆的长面条。
轻轻一掰、空气中散开了面条崩碎的颗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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