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梼杌 其四
预先灌输于魂容器中的知识,终归留于片面,艾利奥鲁最当初检索自己脑中的信息,想当然的将勾栏定义为察依娜尔国内对于大型综合性娱乐场所的一种统称。他的这种认知可以说是正确,当然也可以说不怎么准确,当他第一次也是过去唯一一次接受同僚的邀请,光顾帝都那间据说是非常有名的勾栏“白玉苑”的时候,这才无比惊恐地发现,那里面除了常见的曲艺戏剧表演之外,还存在有一群“比魔兽还要可怕”的女人。
那些生活于声色犬马之所的女人,一个个涂脂擦黛、浓妆艳抹,打扮得十分妖艳,可是你可千万不要被那些花枝招展的外表给欺骗了!当那些妖媚的笑容朝你聚拢过来将你围在中心的时候,那是眨眼之间就变成恨不得将人整个吞下去一般,如饥似渴,仿佛贪狼饿虎!
“嘻嘻嘻……”
“呵呵呵……”
那些千娇百媚的姿态,在艾利奥鲁眼中看来就仿如群魔乱舞。
“呜啊,妳、妳们不要过来!救命啊!”
面对四面八方伸来的“魔爪”,暗蓝少年既羞且惧,面红耳赤极力抗拒。
尽管艾利奥鲁在当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虎口脱险,不过那体验过一次的“可怕经历”已经在这位少年的内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以至于被连拉带拽拖进这间“百鸟亭”的现在,待在这大堂内的贵宾席上,那可谓是如坐针毡,抓耳挠腮,磨皮擦痒的,总觉得自己是浑身不自在。
抖,抖,抖……
一到紧张时刻就喜欢抖腿,这个坏毛病即使现在作为魂容器,艾利奥鲁也一直没能成功改掉。坐立不安的暗蓝少年是按住右腿左腿抖,按住左腿右腿抖,把两条腿都给按住满以为应该没事了……可谁知还没来得及嘚瑟,就听到“咔咔咔咔”的奇怪响声——原来是又换成自己的牙关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夜更深沉,“百鸟亭”中的气氛,则是这间偌大厅堂中的表演上那一曲曲笙歌燕舞的带动下显得迷醉而火热。
又是一曲终了,有担当司仪的伙计提着报幕用的梆子跟小鼓,站到大堂的表演台子上面。
叩,咚,咚,叩。
富有节奏感的几声敲响,司仪满脸堆笑,拉开嗓门。
“各位新老客官,感谢诸位今夜也我们‘百鸟亭’的捧场支持,为了答谢大家的厚爱,我们今天特地幸邀请到了几位国色天香、博才多艺的艺伎,为大家献技助兴!”
“好哇!”
台下叫好连连,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艾利奥鲁象征性也附和跟着叫喊几声,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恢复拘束了。
但见首先上台的是一位为丫鬟帮扶推着轮椅的年轻女子,年纪约莫而二十五六,一袭深黑底蕴的和服上印染着朵朵血色飞花,似乎与堂中那一派富贵喜庆的气氛稍稍有些不入?不过却又凸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艳,别有一番韵味。
铮,铮……弦声鸣响。
血**子所用的乐器并不是大和郡艺妓常用的那种琴颈细长的“三弦”,而是一只玉面四弦琵琶,琴身竖抱,左手按弦,右手五指弹拨,其声如珏(两玉相碰),清脆悦耳,又显圆润悠长。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
“……”
女子轻启朱唇开口唱道,歌声婉转动人,余音绕梁使得台下一众客人尽皆凝神阖目,听之入迷。
“唉,商女就是商女,虽说唱得是极美,然‘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若哪一天,我察依娜尔人尽沉醉于这首《玉树**花》,那想必,也是距离亡国不远咯。”
冷不丁从旁边传过来的评论声,把稍稍听的有些入迷的艾利奥鲁给惊得一愣,赶紧转过头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侧起初的空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位看客。
“呃,其他的先不提,我怎么觉得这台上演奏之人如此面善呢?”
看客似乎并没有察觉的艾利奥鲁的目光,正在那里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别说,经过看客的这么“一提醒”,艾利奥鲁是不光觉得那台上女子有些眼熟,就连这台下看客本身,貌似也像是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可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一时实在想不起来了。
先不说那位血色和服的女子,只看这位看客,这不论面相还是衣着,都怎么瞧怎么普通,平庸的简直可以用“空气”来形容了。
艾利奥鲁正在自寻烦恼为看客身份表示纳闷,就见那“普通男人”颇有兴致的自说自话的拍着手往台上一指。
“哦,下一个上台的是外国人呐!”
“外国人?”艾利奥鲁闻言也好奇的将视线重新投向台上,立时便有一个珠光宝气,雍容华贵的高挑身影映入眼帘。
“哦!”艾利奥鲁也禁不住视觉冲击合着台下观众发出惊叹。
这位暗蓝少年罕有心血来潮的打算做出一番评论,话未出口,就只见台上那位“洋花魁”不唱歌不跳舞,是一把拉过一张椅子来,大大咧咧掀开裙子腿一翘坐了下来。
“今天我为大家带来了一个故事。”
“花魁”煞有其事的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起她珍藏的故事来。
“很久很久以前……”
明明是由甜美的女声,以标准的发音所讲出来的察依娜尔官话,可是那话匣子一经拉开,随之而来的体验却非但不是听众们想象中的愉快,反而是可怕的噩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嘴角流着涎水的艾利奥鲁同其他客人一样,终于在自己那失神傻瞪的死鱼眼中重新带上神采的时候,对全场释放“魔音灌耳”的“花魁”已经被“百鸟亭”店内的工作人员们连劝带求的给拖下去了。
新登台的“波浪金鱼纹”和服女孩,正在两手各捏着一支毛笔在一幅摊开的白色画轴上表演现场即兴作画,那姿态神情皆是到位,不过看看众宾客那一脸苦笑的表情,不难想象——随着她那龙飞凤舞的画笔,出现在那画卷上的鸣禽,究竟是一只圣光环绕的翔凤,还是一只跌进棉花堆中的胖鸡?这一点,应该是在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是打着一个尴尬的大问号吧。
“下、下面有请大家欣赏,我们客场的压、压轴表演!”
也许是刚才几位表演收到的效果都“远超预期(心有余悸)”的原因吧,不论是司仪的报幕词,还是台下观众们的欢呼声,在这时候听来,似乎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纯白底色,水色花纹,振袖飘舞,蓝发轻扬……
“哦(啊)!妳(你)是!”
在观众们发出一片惊艳声中,抱琴登台的苍蓝少女与蓦然起身的暗蓝少年相互指着,不约而同的惊呼起来。
“艾丽安(艾利奥鲁皇兄)!”
……
身后“百鸟亭”中的气氛也依旧热闹,而在店外街边并排而立的艾利奥鲁与艾丽安之间,则充斥着一种难言的尴尬。
不管是苍蓝还是暗蓝,双方如今作为魂容器的性格,在平时似乎都倾向于那种寡言少语的沉默,可是当前这种微妙的空气要是一直持续下去话,又着实令人挺不自在的,因此艾利奥鲁在脑中搜索着辞藻,决定由作为兄长的自己这边首先打破沉默。
“距离西北之地分离的那个时候,已经过了很久了呢,艾丽安。”
暗蓝少年说道,不自觉被勾起的那些往昔回忆,犹如影像一般历历在目,那心湖之中亦是不禁百感交集,泛起了圈圈涟漪。
“是呢,已经过去很久了呢。”苍蓝少女也叹息一声,感慨道,转而是指向鲜明的话锋一变,“但是久别的重逢,艾利奥鲁皇兄你却已经变了。”
“呵呵,才见面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吗……果然是艾丽安……不、果然是符合‘盲目理智’的‘苍蓝讨伐者’的性格,任何事情都毫不含糊拐弯。”暗蓝少年背转身去,脸色渐渐变得黯淡,眼神逐渐蒙上阴郁,“尽管我心里头也有千言万语想要向妳倾诉,可是事到如今,看来我也只能选择接受这个沉重的宿命……”
暗蓝少年自顾自的嘟哝着,神色沉痛一咬牙,伸手往腰际一按,前一刻还空无一物腰间立时便有一柄色泽暗沉的长剑自虚空中浮现出来,握于手中若隐若现。
“来吧!拔剑吧!艾丽安!完成妳的使命吧!”
暗蓝少年似乎下定了决心,然而正欲转身拔剑出鞘,没想到自己的脖子就已经先行被一柄魔力流动的太刀从背后头架上了。
“你果然变了呢,皇兄。”
“啊啊,虽然不知道妳具体指的是什么,但是我从来不会否认自己的改变,可是艾丽安!妳也必须认清楚妳自己的改……”
“你变得沉迷声色了呢!(小声:简称‘好色’。)”
“噗!原来是指刚才那场合啊!?”脸上的沉痛阴霾一语而散,暗蓝少年大吃一惊也顾不得什么刀架脖子的,赶紧转回身去,正对上了一张阴森的“温和笑脸”。
“我记忆中的艾利奥鲁皇兄,在过去是绝对不会光顾以‘风情’为主的娱乐场所的。”
“现在也不会啊!”
“可是久别重逢却发现你公然在这种场所里花天酒地。”
“这是有理由的,我可以解释!”
“宾克斯父王一直都教导皇兄要成为一个正直的人,梅塔莉安母后也没少叮嘱皇兄要时刻律己。”
“这些我都没忘!”
“如果父王跟母后现在见到皇兄这种奢靡颓废的样子的话,一定会非常伤心,非常失望。”
“所以都说是误会啦!”
“唉……没有办法……才稍微离开视线就过起不知廉耻生活的皇兄,看来只有我这个皇妹来亲手纠正了。”
“不知廉耻才怪呐!话说,妳倒是也说说看,自己怎么会待在那种‘不知廉耻’的场所啊!”
暗蓝少年那抓狂的叫声,在整个街区回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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