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她与他的约定(夜之章)其十一
米尔塔总觉得自家附近,这会儿似乎正有一群什么人在干架。
吵吵嚷嚷的,那阵仗貌似大得把整座房子都震得连连摇晃。
可是当我们这位瓦里族少年歪起脑袋来凝神倾听了,却又惊奇的发现那些“打架声响”忽然之间,就一点儿都听不见了。这周遭的空气是完全就跟之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平平静静,安安宁宁,当然……也不排除一切本身就是因为“觉没睡醒”而产生的错觉的,这种可能性,不是吗?
藏不住心事的米尔塔立刻将自己的困惑付诸言表。
“好奇怪哟,真的好奇怪哟……”这少年将自己的疑惑之情反反复复的抒发过好几遍,引起了餐桌对面那份报纸后边的露丝姐的注意。
“怎么了?”
只要一隐藏到书报背后就会自动进入“懈怠模式”的露丝姐提不起劲的随口一问,米尔塔则是腾地一下几乎跳上桌子的挥着双手夸张比划起来。
“妳刚才也有注意到吗,露丝姐?”
“注意到什么?”立在桌面上的报纸有气无力的晃了两晃,惜字如金。
“就是那个啦,那个!堪比战争的——打斗声!”瓦里族少年在餐桌前面手舞足蹈的蹦跳着,“貌似很激烈的样子!而且我还有一种感觉!一会儿很冷,一会儿又很热的感觉!”
“哦,我了解了。”
报纸“哗哗啦啦”的弯了几下,应该算是代替点头的意思吧。
“睡过懒觉醒来就头昏眼花出现幻觉,并且还伴有忽冷忽热的体感,看来是病入膏肓的症状咯……嗯……我听说,最近有从布拉索尔来的商人在到处宣传推销什么‘人身保险’,貌似是在参保人由于疾病或意外等因素造成人身伤亡的情况下,作为受益方的人员将会获得‘海量的保险金赔偿’?好,那么现在就去以米尔塔的名义投个保吧,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被那些商人们故意找各种借口刁难拒绝呢……”
“呜啊!妳究竟在想些什么啦,露丝姐!”
“玩笑啦,玩笑。能有这么激烈的应激反应,不也正说明咱家米尔塔的健康状况良好得不需要担心吗。”
“报纸”轻描淡写的断言道,对面的米尔塔则是无奈闹着别扭的兀自嘟哝几句,脱力的跌回到位子上。
“唔——唉——”瓦里族少年一声叹息。
“一大早就唉声叹气的可不好哟。”桌对面的“报纸”对“哀叹少年”出言纠正道,稍事停顿,引出另一个话题了。
“对了,米尔塔。听说你昨天在学校里取得了一件‘了不起’的成就呐?”
“哦!没想到露丝姐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嘛!明明就只是个成天窝在狭小实验教室里捣鼓些瓶瓶罐罐的‘自闭女’的说……”精神瞬间充满的米尔塔得意忘形的说道,额头上理所当然遭受到报纸后边飞速激射而出的弹指的一记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击。
“哼哼哼!”
我们这位全不在意自己这生生发痛的脑门,原地摇晃不止的少年米尔塔,伸出右手拇指跟食指来,在自己脸前摆出个自认很帅气的“√”形手势,“嘿嘿”裂嘴一笑,一颗小虎牙闪闪发光。
“贝塔同学——昨天才刚转学到我们班上的贝塔同学,她一下子就接受了我的表白啊!”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呢,虽然对方不管怎么看都是将‘交往’与‘交朋友’混为一谈罢了。”
“报纸”以懒懒散散的语调吐出个“残酷真相”来,不过想必是被“自动屏蔽”掉了吧,兴奋的米尔塔少年仍旧是在那里手舞足蹈,上蹦下跳。
“报纸”稍事停顿又开口了,“说起来,昨天同日新来到学校保健室的Ariane(艾丽安)老师貌似跟那个女孩(贝塔)是姐妹……”
“呀,连这都被露丝姐给注意到了啊!”米尔塔笑呵呵的挠着后脑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贝塔同学跟Ariane(爱莲)老师的感情真的是好好哟!听贝塔同学说啊,她跟Ariane(爱莲)老师之前在西北之地经历了一场传奇式的大冒险,中途还一度分离过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去年卡加迪亚内战终结的那一天才偶遇再聚。我听贝塔同学说啊,她们姐妹两个现在辗转来到了伽迪亚市,打算定居在这里,一起过平静的生活呢!”
“哦,不错的想法,毕竟平凡才是最可贵的。”“报纸”赞同道,“(小声)而且不论是妹妹还是姐姐,那姐妹两个的皮肤都好好,想必血液中也都饱含有能使人‘青春永驻’的因子吧。”
“唉?露丝姐妳在说什么?”
“我在说——今天可不是假期,咱家的米尔塔同学还打算在早餐桌上磨蹭到什么时候?”
一面“懒洋洋”的嗔道,露丝姐一面从自身隐藏的报纸后面伸出一只手来,将早餐桌正中央摆放的一本台历给推到米尔塔面前了。
这纸张有些粗糙的台历本,是露丝姐抽空(试)做的,那上面的每一页插图都是研究化学的其本人根据自己的爱好亲手绘制的。虽然脑袋木讷的米尔塔至今都看不明白那些由“字母”跟“棍棍”拼成的化学结构式究竟象征的是些什么事物,不过此时看着,这心里头却是在“见怪不怪”的同时,又莫名生出一种怀念的感觉来了。
“哦,原来今天是公历015年3月8日啊……”
米尔塔将那“久违”的日期反复叨念几次,再将自家墙上挂钟瞅了瞅,猛然反应过来了,当即一拍脑门,大叫一声“糟了!要迟到了!”就赶紧跑回自己房间手忙脚乱地折腾一阵,拽起一堆又大又厚的课本来照自己肩上一甩,扑爬筋斗的冲过玄关将眼前那扇实木门的门把手给使劲握住,一拧。
“得快一点到学校,跟贝塔同学一同开始愉快的校园新生活咯!唔嘿嘿嘿!”
吱嘎——
门开了。
有明媚的阳光照进来了。
期待满满的米尔塔那是脚下踩着节拍,踏着欢快的舞步,一下子就蹦出门去了。
可是突然之间!
一切景象就都变了!
晨光和煦的早晨变成了月黑风高的夜晚,脚步落地本该踏上的祥和街道也变成黑漆阴森的教室了。
面对这个情况的米尔塔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然而身体却像是忽然不受控制一般,自己动了起来。
“贝塔同学死了……”
肉体的米尔塔声音沉痛的在叙述着,“拖着”满脸愕然的精神米尔塔前行起来。
跋涉着穿过一片狼藉的地板,费力的或绕或翻的越过凌乱堆叠的讲台桌椅。在那“教室废墟”的中央映入视线的,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一身白大褂然而却在人生的最后龇牙咧嘴笑得无比狰狞的漂亮女人的遗体,以及背向这边,抱着另一个人的遗体哭得两肩直哆嗦的苍蓝色背影。
“贝塔同学死了……才交往了一个月时间不到,就在公历零一五年四月初的一个晚归的夜晚,跟Ariane(爱莲)老师两个人,在突然遭受的‘伽迪亚魔女’的袭击中……死了……”肉体米尔塔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怎么会这样!?”精神的米尔塔也悲伤地嚷着,跪下来了。
“可恶!这究竟算什么啊?!为什么我最亲爱的家人,露丝姐会是疯狂嗜血的‘伽迪亚魔女’啊!为什么我最喜欢的人,贝塔同学非得被露丝姐杀死不可呢?”
涕泪横流的米尔塔已经分不清这些抱怨之言是出自肉体的自己还是精神的自己了,他只是哭着,哭着,一边抱怨着命运弄人,一边满心不甘的大吼起来。
“这就是命运吗?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改变这该死的命运,那该多好!”
“改变……命运?”
视野中那怀抱着逝去的贝塔痛哭不止的苍蓝背影突然肩头一震,缓缓放下遗体,沉吟着,慢慢站起来了。
“是啊!如果能够回到过去……说不定就能设法改变命运,避免这悲剧的结局了!”
背对米尔塔的“苍蓝色”做出个拭干眼泪的动作,貌似念了句什么,只见那瘦弱单薄的身影背后立时就“哐嘡”一声出现了一只“沉重的大钟”,那表盘上的指针在飞速的倒转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像是终于达到所能承受负荷的极限一般,痛苦的发出了“咔擦”一声,崩出裂纹来。而那苍蓝周遭的空间,亦是随之渐渐变得模糊,扭曲起来……
……
……
“米尔嗒(塔),我说米尔嗒(塔)啦!”
一个清脆甜美的声线在米尔塔耳畔轻轻响起了。
“呜嗯?贝塔同学?”
尚未从“刚才”经受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的米尔塔,缓缓张开眼睛来。
处在视野正中的是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一身与稚气未脱的白皙小脸不太相称的气质略显严肃的政府军预备役制服,还有着一头有些自然微卷的,似乎已经很努力地梳理过了,却又仍旧还是显得有些散乱微翘的,近乎雪白的银色长发。
“贝塔同学?贝塔同学!”
米尔塔高呼着银发女生的名字,从对方膝头上弹起来了。这瓦里族少年意识到自己直到刚刚都还一直处于“膝枕状态”,内心中不由得对自己居然“主动破坏了”这种幸福姿态而大感惋惜,不过现在除了“遗憾”之外,应该还有更需要关心的事情才对。
“贝塔同学!贝塔同学!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刚才梦见妳死了,真的好真实,好可怕!”
激动得语无伦次的米尔塔,连珠炮似地讲个不停,而被这瓦里族少年抓着双臂摇过来晃过去的银发女生则是略显微窘地将脸颊稍稍别开到一边了。
“你在乱说些什么呀,米尔嗒(塔),我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贝塔女生说着,
脸上红扑扑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说啊,虽然贝塔我跟米尔嗒(塔)的关系是比较不错,而且偶尔牵个手什么的也……不是不行啦……不过,米尔嗒(塔)也最好还是区分一下时间跟场合比较好哦……尤其是现在这种场合啦……”
就像是对银发女生的提醒作出印证一般,一个略带调侃的男声响起来了。
“好了,好了。要秀恩爱的话,还是等到这次海战结束,大家欢庆胜利的那个时候吧。”
将一块嵌着橄榄石的银质怀表在手里随意的抛接着,衣着光鲜的将军迈着军人当有又似乎有些过于“趾高气昂”的稳健步子,从米尔塔与贝塔两个人跟前踱过去了,一头淡蓝头发的女书记官怀抱着一大堆纸质文件紧紧跟在他后面。
“是!失、失礼了!欧斯卡将军阁下!”这时才惊觉到自身正处舰船甲板的米尔塔,发现自己身体又自说自话的敬着军礼,不受意识控制了。
“请您放心吧,欧斯卡阁下!米尔塔我一定会在接下来抗击海盗‘黑旗舰队’的战斗中表现英勇的!”昂首挺胸站得笔直的瓦里族少年(的身体)向着“橄榄石”的背影保证道,转而又朝着刚好走到自己面前的女书记官拍起胸脯来。
“Ariane(爱莲)小姐也请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妳的妹妹——贝塔同学!”
“那么贝塔就拜托你了哦。”
蓝发的女书记官从文件后边探出半个脸来,露出个和善的笑容,投来个信任的目光。
“噢!全都交给我!”身体上与精神上的米尔塔少年异口同声的作出承诺。
可是……
明明信誓旦旦的这样答应了……
到头来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贝塔同学还是死了呢?
……
“公历零一五年八月的最后一天……贝塔……死了……”
仍旧是浑身颤抖沉痛叙述的身体,仍旧是涕泪横流难以自持的精神。
“谁都没有料到,老奸巨猾的胡佛船长在表面上放弃抵抗装作投降,然而实际上却是暗暗握紧了他怀中藏着的那支火铳……天真的贝塔同学不幸被火铳子弹击中了……死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可恶!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一切都能够重来就好了!”
嚎啕大哭的米尔塔颓然跪倒,双手猛捶着甲板,然而怀抱着自己妹妹,无声抽泣的蓝发女书记官,却是“又一次”拭干眼泪,“又一次”放下遗体,缓缓站起来了。
“时间……凝滞……”
耸拉着双肩,略显疲惫的苍色背影,“再次”背上了沉重的“大钟”……
……
……
“米尔嗒(塔),米尔嗒(塔)!”
当米尔塔的双眼在贝塔的呼唤声中再一次猛然睁开的时候……
那时间,已经是同年的深秋(公历015年11月)。包括米尔塔自己以及贝塔在内的“月夜骑士团”一干成员们乘上火车前往波尔珀斯市调查“怪奇事件”的那个时候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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