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已经出了门的我略有尴尬地望着天空。
站到街上,我才注意到一件事——我没有伞。
那个可怜的折断了两根支架的伞,由于我的一时大意,估计现在正在某处飘摇——从某个麦当劳的门口开始了新的”人生“旅途。也有可能它此刻已经在某个垃圾桶里安了家。
我任淅淅沥沥的小雨淋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
和看起来并不一样。虽然这雨又细又密,但是却以外的感觉带着意思温和而非冰冷。也许这是我的错觉。
我不禁转过身,再次从打量这个地方。
看着身后的那扇门,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我是怎么走下来的?
我记得那应该是在一家婚纱店和一家咖啡店之间,还有楼梯需要走。是一个很昏暗的地方。
但是现在在我的面前确确实实就是一扇门。没有楼梯。虽然这扇门也是夹在婚纱店和咖啡店之间,但是那漆黑的小巷不知所踪。就好像我出来的地方并不是我进去的地方。
我也完全没有那种“从某个地方走了出来”的记忆。
我记得再清楚不过。
白华拉开了门,我走了出来。然后就是现在这幅情形。
绝对没有走过楼梯。
幻觉?
白华、X、七七、滑头鬼,都是幻觉?
餐厅也是幻觉?
这又变成了一个哲学问题?
就像庄子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而事实上,究竟又是哪个变成了哪个?
这里究竟是哪里?看起来和当时走进去的地方很像,但是却又完全不一样。
就像是,就像是魔法。
事了,说不定就是魔法。将那间店铺隐藏在接到之间的魔法。
这种特定的环境对人产生的心理作用才能看见那样的黑色小巷,然后走进去?
两侧的咖啡店和婚纱店又利用他们强烈的人气和灯光掩护着这个走道,让它难以被发现。整个环境,就像是一个天然的结界一般。
我站在门口,咬了咬牙,握住了门把手。
转动门把手,拉开了门。
“我不是说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来这里的方式可不止一种。”
似乎是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打开门口第一眼见到的白华便这样解释给我听。
“安心去买东西。不要担心找不到路。跟着感觉走就好了,跟着感觉。”白华看起来似乎也懒得听我说什么,便又将门关上了。
我低下头,看着手里确实有那张有些湿的单子。
这确实不是梦境。
这是最有力的证据。
白纸黑字上的东西,证明着,那家店确实存在着。
如果不是这张单子,我也许还在怀疑刚才的不过是一场梦。
胃部的充实感,也可能只是因为在某个饭店吃饱了,然后黄粱美梦了一场。
身上仅有的5元钱,在这个城市里够买一顿最简单的快餐了。
但是白纸黑字的单子告诉我,这就是现实。
婚纱店前,先前招呼我的那个青年,还在招呼着别的路过的人。
没有变,确实还是那条街。
我仔细地看了周围的环境,默默牢记在心后,才安心地开始向找起了附近的超市。
路痴不是病,但是比牙疼更加可怕。所以每到一个新地方都必须格外的担心。
我相信这次应该没有问题。附近的店铺有好好地记住名字,一路上也有认真地看路标之类的东西。如果这样还迷路就略微有些离奇了。不过,我总是被说成是“离奇的人”。
单子上的东西基本都很容易备齐,只是有一些小糕点不知道在哪里能买得到。我需要承认自己很土鳖,我并不知道提拉米苏、马卡龙、史多伦、法国萨赫、奥地利萨赫是什么东西。光是听都没听说过。我没听过是因为我对吃完全不讲究,糕点也几乎是不买的。这些要额外买的糕点,是否具有特殊的意义呢?
我开始这样想着。
找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找到了一家超市。
很奇妙。
我只是沿着路走着,稍有些随性地左转或者右转。路线我自然是记了的,不至于再迷路。
尽管仍在下着细雨,往超市奔来的人却不少,似乎他们都有急事。
难道超市减价?半价的便当?会不会打起来呢?打起来是不可能的吧。
我嘲笑着自己的强烈过头的跳跃性思维,一边慢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但是等我进了超市内部,我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这些人,虽然散乱、完全没有任何的组织性,但是还是有一些奇怪。他们三三两两,都是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说起话来是唾沫飞扬,都像是刚吃完鹿肉火锅阳气过盛。
我虽然很想不随这大流一起去“猎奇”一下,但是作为一个自诩为作家的人,任何新颖的东西都值得一看。指不定能找到什么灵感。
偌大的超市里转减价的商品和寻常的每一日比起来,却又没有多大的区别。减价的永远是那些不知是怎么死的冷冻老鸡、一小臂长的三文鱼柳、翻着白眼的龙俐鱼、芽瓣上有黑斑点的豆芽、硬得可以当垒球的猕猴桃和一些自己家里都能种出来的水果、蔬菜。
完全没有什么奇怪的折扣或者商品。但是绝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在第一次追寻异常的过程中的失败,让我感到无奈。我放弃了刻意地追寻,开始选菜。这种随遇而安的做事方式才是我的风格。对于我来说,无论什么东西,都需要“缘”才能遇见。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会挑菜。虽然一般是自己做饭的,但是毕竟是自己做了自己吃,最多也不过是房东家的小馋猫会跑过来呼噜两口。
但这次可是要准备茶会,别人的茶会,而且似乎还是很重要的那种。菜一定得好好挑选。
因此我这才觉得犯难。平时要是多上网看看就好了,也不至于落魄到只能挑着看起来顺眼的买。
在超市里东摸西捡,半个多小时已经过去了。菜和熟食已经买好了,只剩下糕点和一些小东西了。我用指甲在买了的东西上一个个划着线。
“土豆。”
“山药。”
“牛蒡。”
“小红萝卜。”
“洋葱。”
“大蒜。”
“三文鱼粒。”
“猪舌头。”
“猪肚。”
“猪肝。”
“猪头肉。”
“猪耳朵。”
白华先生和猪有仇么?至于基本把猪能做卤菜的都买了么。就差猪脑子,猪大肠和猪下水了。
看着菜单,我有一股当面对着白华吐槽的冲动。
“腐竹。”
“灯笼椒。”
“大芋头。”
“魔芋。”
“番茄。”
“芹菜。”
“生菜。”
“莴苣和莴苣叶。”
“苋菜。”
“香菜。”
嗯,菜就这么多了。光是这些已经是足够做非常多道冷盘了。除了腐竹可能还要花上一段时间来浸泡,其他的也就是十多分钟就能做出一道冷盘。那些猪的身体部位,也只要花上几分钟切一下就可以了。不过这么多菜,完全看起来不像是茶会的规模,反倒像是年夜饭了。
真是一张奇怪的单子。
最开始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意识到这张单子绝对有问题是当我看到最后的时候。
……速溶咖啡?
茶会招待这种客人用速溶咖啡?还指定不买雀巢的?
还“速溶咖啡”四个字边上画个笑脸?白华想来应该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写这样的清单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按理来说我也不应该担心这样的事情,毕竟他是主人。我?我连半个客人都算不上吧。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脑筋灵活地”去跑去买咖啡豆,还是老实地买速溶咖啡。星巴克咖啡在这个超市内就有。要买那里的咖啡豆并不会花很多时间。虽然那咖啡豆也算不上很高级,但总是比速溶的好上很多。我正惆怅地望着架子上的速溶咖啡,身侧传来了愤恨的哼哼,然后是一阵蚊子振翅般的嘀咕在我耳边重复着。
这抱怨声就像是一只在发脾气的小猫。
我用余光向右侧撇过去。
那是一位和我有几乎一个头的高度差的女孩——身高在150厘米左右的金发碧眼的女孩。洋娃娃一般的漂亮女孩。她也和我一样,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架子上的速溶咖啡。她嘟着嘴,眉毛挤在一起,在架子前,和我一样不知道在为着什么做着心理斗争。
女孩长得很精致。
蓝宝石般的眼睛里纳着贝加尔湖上的月光,小巧高挺的鼻子像是木匠的杰作,由于心理斗争而微红的两颊像是稍稍成熟的苹果。她的头发在距离发梢还有约莫5厘米处开始蜷曲。她的金发上,还有着许许多多的发卡,明显是是在防止她的那以独特方式翘起的头发变得更乱。真是可爱的女孩,一种妹妹一样的感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我觉得看起来顺眼的女孩,都会觉得想把她们像艺术品一样保护,像妹妹一样照顾。我完全是处于从来没想过去追求任何一个女孩的状态。思维也迟钝到了从来没注意过任何女孩的暗示。七七也不是例外,即便知道七七只能算是半个人。眼前的这个女孩,更加是符合任何“妹妹”形象的必须要素。
女孩的穿着雪白的女式衬衣。衬衣外套着一件黑色的哥特风格的长袖外衣。她下身是黑色的有着白色镶边的百褶裙,粗粗数起来有至少四层花边。鞋子是没有牌子的微微泛红的皮革舞鞋。没有牌子并不一定不是好东西,也有可能是手工制作的皮鞋。那是比名牌皮鞋更加值钱的东西。随着生产力的提高,能手工做出皮鞋的人已经不多了,这门手艺估计也就只能再苟延残喘几个世纪了吧。
在女孩而的身边,还站着一位西装革履、扎着马尾辫、看起来在25岁以上的成熟女性。虽然很不好意思承认,但是这位女性看起来应该还比我高上少许。
这位女性的黑发向后收着,想来是扎了一个不长的辫子。之所以判断她的辫子不长,因为我在假装仔细看速溶咖啡的牌子的时候,刻意地用一个15°左右的斜角看了一眼她的肩膀。我没有看到有上头发落下,肩膀上也没有披着多余的头发。从她的着装,能看出来她是一个很干练的人。西装是定制的,非常的贴身,自然也将她并不健壮但是完全没有瘦弱感的身体勾画了出来。西装下的衬衫不是也软领而是立领,而且纽扣一直扭到了顶上勒着脖子的位置。许是她是女孩的保镖,也许是管家。
无所谓,和我无关。我不以为意,习惯性地摇了摇头,然后继续看着麦克斯韦咖啡发呆。忽然,胫骨传来了奇怪的冲击,像是被骨科的医生拿着石膏小锤敲了一下。
我“呃”了一声,转过头,看见一张鼓得跟小肉包子似得小脸。
过于可爱。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就指着我的鼻子开始说我完全不知道的话。
我干笑了两声,也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只得双手合十,很不虔诚地以5°角弯了下腰。
我不禁心里又觉得有趣了。
我再次看向那被我忽视了小片刻的“小包子”,她的脸色变得更加的红了。眼睛的那汪贝加尔湖变成了钱塘江潮的不满,气势看来似乎还想再踢我一脚。
而那个成熟女性同样皱起了眉。不过她不是看着我,而是看着这个女孩儿。
“Mister.”那位女性轻拍了一下女孩的肩膀,用带着浓厚伦敦腔调的英语和我打起了招呼。她的口气听起来似乎想要请我帮忙。
“Canyoubekindenoughtohelpus?”
女孩一听这位女性向我请求,立即转身,对着女性叽里呱啦又说了一通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话,然后双手抱在胸前,像是在赌气一样的“哼”了一下。
“Myladyreallywantsthatyou-know-what.Butbecauseofherspecialstatusyouknow.Hopefullyyoudonotexpectmoreexplanation.”她虽然是在请求我,但是却让我有一种被人强迫这去做某件事的感觉。
“不愿意多解释”?
电影里经常有一句话叫做“你知道的太多了”,然后就有某个人物被扔到黄浦江里去了。我当然不会期待这种一辈子都不想遇见一次的人多解释一些奇怪的东西给我听。她话里的意思我也很明白。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一群仓鼠在啃米袋一样烦人。那些围观的人,原来是来看这一对大小美人的。只是这种骚动的规模有些太夸张了。不过估计现在很多人才意识到外语的重要性了。
那个冷笑话叫什么来着,嗯,对了,“一个金发美女给你张条子你都不知道是什么”。
我不得不买速溶咖啡?就像那个清单上写好的那样?
这就是必然?我想不买都不行?我又看了一眼单子上的最后一样物品。我不想说“那以置信”之类的话。既然是必然的,我无法去违背。就像演员无法过度脱离莎士比亚的剧本来尽情发挥自己的所想,如果这是“必然”,那么就这样吧。
“Iamafraidnot.”我撇了撇嘴,看着对方的脸色稍有不善,立刻抖出了下半句话。
“ButanywayIneedtobuy.Ifyoudonotminditwouldbemypleasuretoshareitwithsuchadearyounglady.”
我终于认识到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
女性转身在女孩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以后,然后转身对我笑得像看见了乐透的中奖号码一样。
付完钱,走出超市后,我边将整盒,25支装的麦克斯韦速溶咖啡递给了那位女性。分享?我估计对方不硬抢就不错了。我也并没有一女人作为对手的习惯。也懒得争论。
给了她以后我也就不用再为速溶咖啡的事情发愁了。因为我现在也恰好没有钱了,一毛钱都没有了。连买糕点的钱都不剩了。
我这才那糕点怎么办?我买菜从来就没有提前的习惯,今天也没有带钱包,刚才还把身上唯一的5元赔进去了。
嗯?等一下……这怎么感觉还是有一点微妙啊?我把唯一的5元赔进去了,刚好够?那不就是从一开始就不够吗?而且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买高点的钱给我?
这已经不是古怪就能够结实的清楚的状况。
“嘎啦嘎啦”的生硬的声音响起,就像是窨井盖在动一样。
窨井盖在动?
我瞥向距离路边护栏1米半左右的窨井盖。
见鬼的,那玩意儿真的在动。
真的有人在下面?
我看见了几个想毛毛虫一样的指节从窨井盖的孔里颤颤巍巍地伸了个头。周围没有人发现这个。我可不希望有人被闷死在窨井里,无论他是主动掉下去的,还是被动掉下去的。我刚想去尝试着协助,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出,忽然一阵风伴随着“刺啦”的声音,一个后视镜刮过我的鼻尖。要是我再多走一步,这条并不算太重要的命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我一看,好家伙,真是好家伙。我这么说。不过我说的“好家伙”不是车好。
这车并不是非常高档的车,只是宝马X5罢了,比较一般的家用SUV,安全性不错,但也是吃油的铁老虎。坐在车里的人,我也不陌生,大概是半分钟前我还免费给了她们一盒速溶咖啡。我觉得最令人惊喜的,应该是这车的右侧前胎。按照我的目测,这个前胎,无巧不巧地压上了窨井盖的某个部位。
《疯狂的石头》里面的某个悲剧人物就是这样憋黑的,估计都快憋成老鼠精了。
现在这盖子下面的人究竟怎样了?车子停了,不是因为我站在这里。
我隔着茶墨色的玻璃,看见车内的两个人又是东张西望,又是在交头接耳地又在用奇怪的语言说着什么。
车窗摇了下来。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成百科全书了?估计有事要来问我话了。我又是习惯地摇摇头,走上前去“听话”。
“Seeanyonestrange,sir?”和我说话的,仍是那位成熟女性,现在她处于兼任司机的状态。那个女孩坐在后排,玩弄那只麦克斯韦咖啡的盒子,像是得到了稀世珍宝一样。
如果要说奇怪的人,她们才是最奇怪的人。
“WellIcan’ttell.ButIknowthereissomeoneunderneath.”我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我不知道窨井盖怎么说,这种时候,我总是觉得很尴尬。
“It’spossible.”女性就像知道了什么,将车往后倒了些许,打开车门,向地上看了一眼看了一眼。
窨井盖这么大的目标并不难被发现,她当然能够注意到。
她扬着眉毛,脸色很古怪。我能看得很清楚,她是在很努力地憋着笑。
她下车,深吸了几口气后,又花了许久才恢复一板一眼的神色。
然后她就像是在串门一样,在窨井盖上用中指关节敲了三下。但是那种生硬,估计就算是耳朵贴窨井盖上都听不见吧。
窨井盖下并没有回答的回答。
出乎我意料的事又发生了。
“噗滋”的声音响起,就像是小孩子在玩弄水枪的声音。
我看见一撮“瘦弱”的水柱通过从窨井盖的孔里射了出来。水柱贴着女性的脖子射进了她衣领里。
“Iguessnothingstrange.”她整了整衣领,抹掉脖子上的水重新回到了车上,又将车往前开了一点,刚好重新压在了井盖上。
从她刚才的话中,我听见了两个名字“theLordoftheSouth”和“theGuideofBillows”。我不认为一般的人会知道这种东西。而她们交流的时候用的语言,绝对不是英语,更加不是美式英语,现在仔细想想似乎有点像意大利语。她们的肤色也不是中东人或者亚洲人。她们看起来没有什么神秘的气质。那么她们的身份只有一个可能。
“YourhighnesstheLordoftheWest.Myhonortoserveyou.”我向着车子以30°角鞠躬。
车里的小女孩,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西方的王,被称为“御柱的继承人”的人,掌握所罗门魔法的人,统领72位恶魔之王的人。根据《所罗门的小钥匙》记载,魔神总共有72位。但是她能够管理的究竟有几位呢?
“That’swhy.”车外的女性又仔细地打量了我一下,将那张漂亮的连忘我的脸上凑了几分,似乎我脸上写了我的名字和我的一切详细情况。
“Headingto the feast?Wehaveboughtdessert.”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甜点?她们有甜点?果然,这就是,“必然”。
这是真正的不寒而栗的感觉。
“Butwhataboutthat?”我说着指着窨井盖的方向。
“Thatisyourillusion.Comeup.Wewillgetyouaride.”
我便这样混混噩噩的上了副驾驶座。
后座是不能去的,因为后座上做着那位玩弄着一袋速溶咖啡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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