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LD,人如其名。
她是金黄色的,带着面纱,一身长裙,眼神淡漠,长发高盘,一颦一簇皆是上帝垂怜的弧度。立如芍药,坐如牡丹,站若百合,说的,应该就是这样的女性吧。
当她站上舞台,踢开第一个舞步,抬起的双手像火焰般舞动,世界为她独独倾泻下一片星河,你会看到时间的跳跃,看到属于吉普赛民族的孤独和悲怆,还有从泥沼里诞生的片刻欢欣。
她的年纪不大,仅凭舞台上不经意的一瞥便能确信这只是个年轻的孩子,也许才刚刚成年?可那从骨子里漫出的却绝不会作假。她那么年轻,却忧郁得像个历经世事的诗人,她正处花季,眼神的沧桑却已见过千山万水。
她究竟经历过什么,人们无法得知,被她颠倒过的众生在一段不长的时间里保持着对于其神秘失踪的好奇,众人纷杂的谈论里蕴藏着怎样的恶意和揣测已经无人得知,网络的世界注定是如瀑如流,那些暗显的人心也在新生的众多繁星里消失殆尽,无需多久,GOLD便泯灭在人们的视线当中。
你看见从未开花的树上绽放出一枝的白,沉沉地坠下,几乎垂到你的头顶,你闻到了清浅但自顾自的香,在汽车尾气弥漫的公路上显得如此孤傲。
一场雨后花落了,浸在泥水里被踩踏成泥,那点香味终究是散去了,无人记得那枝花。
现在那个人就站在格瑞的面前,抱着化妆箱,嘴唇紧抿,他个子不高,自己需要低着头看他,即便如此也只能看见蓬乱的发顶,衣着虽整洁却能明显看出老旧的痕迹,无论是那消瘦的身形还是初见时的狼狈都与舞台上的GOLD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但他知道他就是GOLD,数十年的习惯已经印刻在他的骨子里,他会不自觉维持着后背的挺直,像一只张望的鹤,仿佛下一个抬头便会抬起双手,指尖轻捻,无形的火红裙摆荡开一圈涟漪。
“你说什么?”金慢慢抬起头,下颌和脖颈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他略微后仰的身体像是压力到了极限的弹簧一样陡然回弹,化妆箱发出悲惨的哀鸣,它被一向爱惜自己的主人扔到了地上,拖拽出长长的划痕。
金的双手虚放在格瑞的发鬓两侧,顺着脖颈慢慢滑下,搭在肩膀上,他歪了歪头,这是舞步里没有的一个动作,右脚斜移,脚跟后点,帆布鞋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勉勉强强踩出一段节奏。
格瑞微微屈膝,配合着金踮起的脚尖,扶在腰身上的手微微回收。
现在是金处在上位了。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舞者,低垂的眼帘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冷淡的视线毫不避讳的直视格瑞的双眼。
肩膀上的手移到了后脑,左腿卡至格瑞的**,他将两人拉到了鼻尖可触的地步,呼吸暧昧地交缠。
卡门说,我可以爱任何人,我也可以爱你。
但我绝不会属于你。
无关痛爱恨痒,从没有人可以支配一团自由的火焰。
GOLD回来了。
两人骤然分开,侧身回步,指尖顺着对方的手臂抚过,他们好似排练过千百万次,就像面对一面看不见的镜子,镜外人抬手,镜中人落下,山与海,日与月,相互对立又不可分割。 金揽起看不见的裙摆,他没有穿舞鞋,因而踩踏不出自己想要的节奏,但时钟的分针和秒针重合,沉重的钟鸣声激荡人心。
他们站在钟塔底,头顶是来自天国的祷告,神明庄严地宣判世间轮回,光,人类需要光。
第一声重响,他与格瑞保持着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窗外树影摇曳,光滑的地面如同暗流攒动,两人相隔一片黑暗的海。
第三声重响,金倏地靠近,两人手背交叠,划过眼前。激烈的视线碰撞,炽热和冷淡汇聚成一股洪流,金挑衅似的挑了挑眉,他微张的嘴吐出三个模糊不清的字,格瑞骤然皱起了眉头。这不像是一场舞蹈,而是一次战斗。
第五声重响,金转身回抱手臂,格瑞随着他的手搂近,他嗅到了金身上浅淡的薰衣草洗衣粉的味道,掩在常年接触化妆品的脂粉香下,一缕月光透过他的耳垂,映白了衣领下的皮肤。
第七声重响,格瑞的手指掠过金的锁骨,双肩,金顺着他的动作侧目,轻轻握住他的手腕。那身沉重但华丽的衣服仿佛回来了,坠在他的身上,闷得他喘不过气,遥遥望去还能看见那个在舞台上踢踏身影的一角。
第九声重响,幻象消失,金回身,用力甩开格瑞的手,单手摁在他的胸膛上,向后推去。他没有用力,因此格瑞未退。舞者冷傲地收起了因为情绪失控而泄露出的一点崇敬之心,他握住了金的手腕,将两人的身体拉近。
第十一声重响。金闭了闭眼,他的手陡然用力,能够抱着几十斤重的化妆箱跑来跑去,这个消瘦的青年看上去并不如他表面上那么弱不禁风,格瑞被推了一个踉跄,舞步突转,金俯身弯腰,拉住后退舞者的指尖落下一吻,如空气中飘散的薰衣草香,转瞬即逝。
当——
第十二声重响。
两人分站在门口与窗台,好像刚才那只激烈的舞蹈从未发生过,化妆箱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一只眉笔不情不愿的漏了个头,然后牵一发而动全身,眼影盘底妆乳口红稀里哗啦散了一地,给这场表演落了个乱七八糟的敷衍结尾。
金一拍看不见的裙摆,挺直了总是瑟缩着的脊背。他冲着格瑞极冷淡的一笑,眼尾向下收敛出一个含蓄的弧度,于是看人的时候显得分外事不关己,浑身上下透露着生人勿近的讯息。
可是转眼GOLD又不见了,金轻巧地抬起自己的下颌,脖颈线条优美,一双眼睛睁大了,看什么都是不谐世事的天真:“乖啊,小孩子太晚回家不好的,我姐姐要骂人哦。”
格瑞将手背在身后,他的指尖不自觉地轻轻搓了一下,觉得自己用了半辈子的理智才拉住那颗信马由缰的心。他将舌尖抵在上颚,把自己一肚子的疑惑揉吧揉吧碎成了渣,和着刚才的旖旎一起扔到了太平洋,方才维持住了脸面上的坐怀不乱。
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可是没有一个问的出口。
三年前秋的意外事故使得她无法在短时间内继续表演,因此她推荐了GOLD。事实证明这是她最成功的的决定,GOLD的舞蹈天赋犹如神通鬼才,她的舞蹈她的演绎她的诠释,甚至有媒体大言赞词:“神所倾心的舞者”。
他甚至可以足够大牌,等着人们追捧称赞,这当然不要紧,粉丝们对于真正有实力的人总是宽容到了无法理喻的地步,就算每年吝惜着露个脸,屈尊去哪个小场应付应付,他都能都赢得大批为之狂热的信徒。
金还在跳舞,他还能跳舞,可是他不跳了。
为什么?
若是说你不想跳了,刚才的舞步分明娴熟自然,绝不是一个长期不练习的舞者会有的身姿。
若是你说因为身体缘故不能跳了,像大众发出通告解释总比一个人隐姓埋名要好。
他看着金的眼睛,在眼前放了两片加厚的显微镜,才隐隐约约看清楚一点点灯笼罩下模糊的火影。
金是不是藏了什么?亦或者他什么都没藏?他把自己和舞蹈相关的一切都摘得清清楚楚,泾渭分明如同楚河汉界,偏偏又故意藕断丝连地牵了根绳,在风暴中晃晃悠悠,把格瑞的心吊在旋涡之上,自己站在岸边看得痛快。
“这个没有什么为什么啦。”金无奈地说。
他施施然倒腾起地上的鸡零狗碎,说话的语气是从姐姐那里学来的慢条斯理:“我不想跳那当然是我不喜欢啦,如果不是姐姐的期望我当初也不会上台,本来化妆也才是我的正业嘛。”
他说的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应当,配上那张不谐世音的脸,言语成刀,一下下把风暴中的心捅成了梭子。
“不要对什么都那么纠结,不然人活得多累啊?”金粲然一笑,绳子连着心扑通一声落进旋涡,被外力撕了个粉碎,“你找我有什么事?就是跳一支舞?”
“不……”格瑞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浑身发僵,他所想的一切都与现实不符,就好像他三年压抑在马里纳亚海沟的悲喜和憧憬都突然在一场无疾而终的火山喷发里冷却成了灰,之前的辗转和踌躇都成了天大的笑话,“我想……请你复出。”
“抱歉,我拒绝。”金回答的干脆利落。
他抱着自己的化妆箱重新站好,整个人又成了格瑞初见时被嘉德罗斯拖着走带着点傻气的幼稚青年,蓬乱的金发,一张明显睡眠不足的脸,随时都带着笑的脸,穿着白衬衣和黑裤子的时候像个疲于学习的高中生。他把属于GOLD的影子暴晒在太阳下,心情好时拿出来玩个踩影子的游戏,心情不好了便投放在不知哪片阴影下,现在彻底看不见了。
舞者站在背光的窗台,一片昼白里独独他周身黑暗,金靠在门口,他收敛了情绪和笑容,就那样站在原地的时候,还颇有几分长辈应有的严肃。
潘多拉的匣子关上了,灾厄席卷过的世界已经没有了欢声笑语,那剩下的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人总要有点自知之明。”金斟酌着语句,恨不得把那些词字都磨成粉,精挑细选着最佳的排列组合,生怕不小心刺激到了格瑞,“有的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以前我也这么觉得。”
“你说所有事情如果都能靠努力来完成那不是很好吗?可是有的时候努力真的是无可奈何。” 金用脚尖点了点地,又扯了扯鞋跟,想忍受什么又实在是没忍住,略弯着腰,抱着肚子轻咳一声:“抱歉,复出这件事我真的无能为力。”
格瑞一句话都没说。
他要炸了。
金恐惧地想。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手里的化妆包有千钧重,消瘦的青年一步步缓缓挪到楼梯口。
舞者依旧站在原地,像是被定住了,从头顶压下来的力量太多强大,穹顶坍塌,凡人们绝望地在地面看着世界的崩溃,哭泣哀嚎,祈求者上天的垂怜。可是灭世的号角被吹响,天使手举长枪撕裂了大地,一切都收不回去了。
直到转角,他心心念念追逐着脚步的人彻底消失,他都再未看向金一次。
化妆包又被扔到了地上。
这次更惨,它的主人随着它一同瘫倒在地,满头冷汗唰地落了下来,后背浸湿了一大片,深色的痕迹扩散开来。
金哆哆嗦嗦地去掏手机,可是疼痛让他控制不了手指,他的双腿在罢工,从膝盖往下传导的疼痛在舞蹈结束后愈发猖狂,梦里刀劈斧砍的疼痛又一次回来了,套着黑布袋的人们围着他站成一圈,嘲笑着狼狈的舞者低伏在尘埃里挣扎。
他用了好几次才划开锁屏,从联系人里找到了嘉德罗斯的号码,第一次按错了短信,第二次拨了过去。
待机时间里他闭上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着氧气的交换,试图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些。
“喂……喂?”终于通了。
“嘉德罗斯……来3E出……口找我。”他的声音在颤抖,沙哑的鼻音里掺杂着哭腔。
“我的腿好疼。”
如果喜欢一件事就一定能成功那会多好。
理想和现实是无法共存的,它们天生处于对角线的两端,就像莫比乌斯环一样循环往复却又无法重逢,无论是往哪一条线路前进的人们都会被困在无尽的分支间隙里,似梦非梦,分不清何为真实何为虚幻。
有些幸运的人们能够找到那条真正通往出口的路,有的人们穷尽一生却只到达了一处无解的死胡同,更多的人们仍在迷宫里行走,迷茫的看着周身重复的风景,认不清来路和归途,便将歧路当做了通往天堂的阶梯。
这件事金早就知道。
他趴在床上,翘着两条腿,倒出瓶子里所剩无几的药干吞进肚子,被嘴里那股挥之不去的怪味苦歪了脸。
如果不是该死的嘉德罗斯硬是一大早就把他拉去了表演厅,他也不会忘记今天已经到了服药期。
躺在楼梯口的金成功把嘉德罗斯吓了一跳,素日傲慢无礼的少年这辈子第二次表情活像是见了鬼——第一次是在知道GOLD是男人的时候——他背着金就要去医院,包子脸板成了烧饼脸,从出展厅到上车说了一路三字经,听不过去的金捂了他的嘴勒着他的脖子“好言相劝”才让他直接送自己回家。
天晓得他当时哪儿来的勇气,平日里哄着这大爷还来不及,现在居然都敢动手以下犯上,可谓是胆大包天。可是格瑞已经把他的家底吐了个七七八八,一双眼睛直盯着他的时候金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到底是谁泄的密,知道GOLD真实身份的人只有四个,他姐姐姐夫当然不会说,那就只剩下嘉德罗斯这家伙一个了。
他把过去二十多年积攒的勇气在短短几句话内用了个精光,方才成功塑造出一个冷淡而又彬彬有礼的GOLD,糊弄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格瑞,当时满脑庆幸着人设没崩万事大吉,事后只觉得良心隐隐不安。
人要有自知之明。
他把这句话来回品味,本来是说着好听的场面话,大人教育小孩子的时候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同他们高高在上的地位和指点者的身份多么贴切,可是现在被他翻来覆去的,硬是砸摸出一点指桑骂槐的意味。
怎么会不喜欢跳舞呢。
金抱着枕头打了个滚。
坚持了十多年的东西说放就放,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人心都是血肉做的,会发热会跳动,因此才带动了一整个肢体的行动,它会疼,会麻木,创伤太多时甚至会死掉,它不是铜墙铁壁,只是极强的恢复力总是让人忽略了它自身的脆弱性,误以为心脏是个刀枪不入的神兵利器,便毫不在乎的往上面肆意刻画。
金不是神,他区区的凡胎肉体禁不起这种折腾,梦终究是梦,有的时候他回顾往昔,发现那些日子就像是暴风雪之晨的白色雪花一样,被疾风吹得离他而去。
弗拉基米尔说,人有三样东西是不该回忆的,灾难,死亡和爱,你想回忆却痛苦不堪。
可是一腔不知从何而来的怨气骤然炸了个满天花,莫名其妙的委屈紧随其后,二者锣鼓喧嚣为非作歹,再三而竭的自尊不得不临危受命,哭哭啼啼的过来维持场面。
回忆不是用来遗忘的。
即使你忘却了,疼痛的身体也会千方百计的拖拽着你前行的脚步,你脱不开摆不掉,深陷于泥沼之中浑沦度日,绝望的毒液浸泡出了骸骨之花,缠绕在你的身体上,用欢愉当养分,叫你寸步难行。
他光着脚踩上了地面,小时候听姐姐讲童话里的小美人鱼每一步都是行走在刀尖之上,他还用那颗不怎么灵光的脑袋好好想像了一下,奈何头发短见识也短,毛头小子猫嫌弃狗不理的年纪不知道疼,只觉得成人的世界真是神奇,踩在刀尖上居然也能行走,和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厉害。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从肌肉到骨头里的疼痛迅速扩散,千万根针从内而外游移,他浑身的力气倏地被抽了个干净,久经沙场的大脑神经见怪不怪,控制着双手一把扯住了床单。
他疼得皱起了眉头,咬着嘴唇直到尝到了腥甜的锈蚀味道,不争气的腿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软塌塌的不受控制。可是金还是站起来了,手背上青筋暴突,指尖摁得苍白,凌晨了,如果他倒在家里没有人会发现他,成年以后他就和姐姐分居两地,逢年过节几乎是唯一的见面机会。接下来的几天内都没有单子,更没有人会想到来找他,真是绝佳的自杀机会。
他被世界扔在角落自生自灭,只觉得一整片夜的黑暗都沉甸甸地压在身上,黑洞引力突破了地球的界限,拖拽着他向下,向下,最终会到哪里他也不知道,可绝不是什么有趣的地方。
金轻微地喘息着,他开始试图向前迈步,从床边到门口只有两米左右的距离,如果是平时大概仅仅需要一秒左右的时间,但这次他足足走了有五分钟,一步一个水印,袜子被沁得透湿,不需要照镜子金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不好看,恐怕已经不是简单的印堂发黑可以形容的了。
咬着牙进行这样的自虐行为,从身到心都像一个彻头彻尾的抖M,并且不知道意义何在。 只是他想走,他的那根脊梁骨直挺挺地戳在那里,不知道在置什么气,明明还是像孩子一样撒娇胡闹的,面对格瑞的气势都被扔到了不知道哪儿去了。
金咬了咬牙,手机早就不知道被自己扔到了哪里,他卡在客厅和睡房的走廊上,骤然间真的有一种举目无亲的孤寂感。
他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挪到了沙发上,从疼痛到麻木,眼前一阵阵的昏暗,蜂鸣忽远忽近,他的世界天旋地转。
没有人知道他,没有人会想他。
只有他一个人。
格瑞侧头看自己身边的少年,舞者对于身材的要求极高,很难想像像这样这一习惯于吃高热量食物还喜欢半夜加餐的家伙是怎么保持自己的体重的。
虽然也有过爆料说嘉德罗斯的体重绝不止公开的那么轻,当事人拒不承认并且巧妙地面对镜头岔开了话题。
格瑞不吸烟,他不喜欢那种呛鼻的味道,也不明白为何世界上会有人愿意将那种有毒气体灌入身体,但是现在他迫切地需要一种减压的方式,于是回来收拾东西的嘉德罗斯就成了他最好的倾诉者。
为什么GOLD不愿意复出?
为什么他宁可当一个名气稍微过得去的化妆师也不愿继续舞蹈?
格瑞不知道,他从最底端一步步爬到高台之上,想要亲自去触碰吸引自己的光芒,却在到达终点的时候发现那光芒不过是个骗局,是个虚像,他的主人早就背弃了这座塔,将权杖扔在无人问津的地方蒙尘。
“我是已经把他叫过来了,你成功与否和我有什么关系?”嘉德罗斯眯起眼,他舔了舔手指,把最后的油渍都卷了个干净,方才满意地开了腔。
格瑞不说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如何去接嘉德罗斯的话题,最开始两人的相遇不过也是这个麻烦的少年单方面将他作为对手,一心寻找GOLD踪迹的男人无意理会这横空出世的程咬金,敷衍应付了足足大半年,结果却发现GOLD最后的踪迹掌握在他的手里。
真是世事无常。
于是不得不厚着脸皮过来请求人家。
“你是不是傻?”嘉德罗斯在自己眼前挥了挥手,“谁告诉你会跳舞就一定要跳舞的?人所站的地方越高风越大,被风吹多了脑袋进水了?”
这前后不搭的嘲讽令格瑞哭笑不得,果然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他本着一个大人的角度,顿了顿准备开口反驳,未出声却又被这个在他眼里不成熟的孩子劫了话头:“格瑞,人家想怎么样那是人家的事,你想怎么样那是你的事,非得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别人身上还要刨根问底个干净,你是站的太久看不懂人脸色了还是脑袋发浑抽风了?”
这句话说的没错,但是对象太不走心,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就是口中那种看不懂脸色的浑蛋的嘉德罗斯理直气壮,他向后一靠就是一个完美的总裁姿势,腰腿比例好到能引得那些小姑娘尖叫十分钟不停,一双盛气凌人的额眼睛永远是俯视人的态度,看什么都端着能完败五湖四海所有王八的王霸之气。
那你还把他的消息告诉我?
刻薄的反讽压在舌头底下,转了十八个弯又吞回了肚子。成年男性现在真的很想抽一支烟,胃酸胃胀得难受。
他旁边的嘉德罗斯等不到回应就喜欢炸毛,这次居然压抑住了性子,无所事事地仰头望天,踢栏杆,翻格瑞的包,从里面不客气的掠夺走了口香糖,只是每三秒钟一次的眼刀削得格瑞觉得自己的脸疼。
话也说了,怼也怼了,东西也吃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格瑞不知道,他被嘉德罗斯看傻子的眼神看到自我怀疑,不由得开始回想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前前后后两个人的对话不过两三句,要说换了别人两个小时什么都不做发呆只说两三句话那真的是神经病了,但这样也好,起码格瑞回想起来容易。
“你是说……金本来就是想要跳舞的?”格瑞猜测道。
嘉德罗斯一副你终于明白了的样子
“剩下的你自己查吧,秋快要把我灭口了。”他悻悻地做了个告辞的手势,“那女人弟控得空前绝后,这次没灭了我都是因为看在过去是搭档的份上。”
他自顾自的扔了个重磅炸弹转身就跑,乐得一身轻松,长腿走路带风。
无关的人走的潇洒,困在局里的人还在自我的厌弃。
格瑞觉得自己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摇摇欲坠。
瑞金短篇合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斗破同人系列之百合也能后宫》、《综漫之万人迷》、《来到斗罗的我竟成了银龙王的女儿》、《海贼世界里我吃了崩坏果实》、《斗罗大陆之麒麟》、《漫威同人之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