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号鸟 （二）
什么东西温暖的裹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身体，或者说因为一直穿着湿透了衣服在寒风里前行，以至于现在只要是干燥的东西就是温暖的呢？
似乎有一双手正在**着自己头顶的柳叶般纤细薄柔的耳朵····似乎很久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刻。
那双手顺着鬓发向下抚摸，就在碰触到脸颊侧面之前，突然被微风吹了一下似的阻隔了动作。
不能被看见····就是因为这个···
为什么···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
心脏开始剧烈的搏击，愤怒了悲凉重新占据了其中。
“醒了吗？”
耳边传来的玩世不恭的轻笑声，令人想起来马戏团里被训练说话的鹦鹉。
尽力睁开自己的双眼，银灰色的狐娘无神的金色瞳孔聚焦了一会，终于看清了四周。
“地狱这么穷酸吗···”
“这么穷酸还真是对不起了。”循着声音的方向，狐娘看见了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北雁。即使已经被发现了，依旧没有停下抚摸自己耳朵的动作。
费力的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的衣服已经被剥下，只裹着一层鞣制过的兽皮，就像是寿司卷一样被裹起来。
“这里至少从法理上是我的私人领土，你已经违反了帝国法律，根据诺森行省的地方法律，我有对你的所有处理权。”北雁把狐娘扶了起来，然后从煮沸的铁锅里舀出一杯炖腊肉汤。
“然而···”话锋一转，北雁一只手捏住狐狸的下巴，“在自己的土地上拾取到的物件，只要没人认领，那就自动归属拾取者。”
狐娘只是从毯子里伸出一只手，接过了那碗肉汤，不紧不慢的喝起来。
“因为诺森行省本身建立就是因为这里的‘矿石’，环绕全球的魔法之风在南北汇聚，而在堆积了大量凝滞魔法之风的地区，会结成高纯度魔力结晶以冰雹的形式落下，这也就是诺森行省建立的唯一目的，这里的蛮荒部落被征服后保留了震旦帝国内部最大的自制权，不是不想管，而是太过苦寒了，况且除了法力结晶然后换取物资意外，诺森行省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工业。”
（注：古代南亚地区对天朝的称呼就是震旦）
有些沙哑的嗓音慢慢陈述着所有者知晓的一切信息。
“看来，你不是什么离家出走来这里拼运气的小鬼。”北雁给自己也盛了一万汤，拉过一只椅子，坐在狐娘的对面，椅子发出了吱呀的即将散架的惨叫。
“你既然会说我是‘物件’，就说明你已经看见了我身上的烙印铭牌···再问这些问题毫无意义。能再来点吗？”
“嗯，看见了大部分吧，包括不是因为战斗留下来的伤疤，顺便一提，因为太瘦了所以手感并不太好，特别是肋骨抱起来的感觉。养肥一点抱起来手感应该不错，夜幕，应该是这么念吧···毕竟我不是很熟悉震旦古文。”
北雁笑着接过已经空了的碗，起身再舀了一勺。
“我还以为终于能和这讨厌的世界告别了。还希望你能直接像野兽一样拧断我的脖子不要再继续折磨我了。”夜幕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了凄美的笑容。
“是吗···算了，之后再说吧，等我忙完了再说。”北雁打了个哈欠。
竖起来柳叶的狐狸耳朵抖了抖，不知道再思索着什么。
“我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在极夜的时候躲在深山老林里。”
“我倒是想要知道，你为什么要往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走，就算是出逃也应该往西边荒分沙漠才对。”
“······”
“不愿意说吗？无所谓了。你知道寒号鸟吗？”北雁起身，从木板床下拖出来一个箱子，木箱在地板上拖行发出刺耳的响声，然后将彻底散架的椅子踢到了一边。
“五台山有鸟，名寒号虫。四足，肉翅，不能飞，其粪即五灵脂。当盛暑时，文采绚烂。比至深冬严寒之际，毛羽脱落，索然如彀雏。”夜幕稍微搜索了一下脑中的所有，最终勉强想起来了一点点。
“嗯，那就是我们正在寻找的东西。”
“虽然我们从来没有找到过任何一点踪迹就是了。”白狼突然转过头来说道。
“咳咳···原来你能够交流啊···”夜幕被突然白狼吓到呛了一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可爱的弟弟君。因为我们的母亲难产，所以没有给他起名字，直接叫他小白就行。”北雁从房梁上摘下一段腊肠，丢给白狼。
“不要说的我好像是宠物狗一样。”小白娴熟的仰头接住腊肠，囫囵的吞下。
“寒号鸟，你要找的是原形的鼯鼠，还是真正的寒号鸟？”
“当然是真的寒号鸟了，不然我们为什么不好好在城市里呆着偏要跑出来到这种荒山野岭里过冬。”
“那么夏天来找不好吗？到了夏天，至少根据记载，寒号鸟身上会长出来一层层绚丽的羽毛，更容易分辨。”夜幕将碗底最后一滴热汤喝光，眯上眼睛，摇摇晃晃似乎要直接昏睡过去。
“夏天来就捡不着你了啊。”北雁打笑到。
一时间，只剩下屋内除了木炭燃烧的噼啪声。
就连小白也尴尬的换了个姿势背对着入戏太深的北雁躺下。
“我先睡了，你考虑好怎么处置我以后告诉我。顺便，我建议如果你要找一个妻子的话最好直接去买一个，不然你会孤独终老的。”楞了一下，夜幕直接闭上眼睛背对着北雁躺下。
“我的演技有那么差吗？小白？”
“你又一次刷新了我对你下限的认知，很抱歉。”
“你在为谁抱歉啊喂！”
“反正不是你，或许是过去天真的我吧。”
寒冷的孤寂笼罩着整个森林，沉重的寒风迈着步伐推倒树木，一步步走向孤独伫立的小屋。
夹在寒风里，呼啸着的杂音，跃跃欲试。
毕竟，就连深藏在地下的啮齿类动物都已经吃光了，现在只剩下那里了。
“它”正在用着不知是手或者蹄子之类的东西踩着飘荡的风一步步走向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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