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悲阕伤未退,心怎辞夜,何况黎明本由黑暗转变,周而复始,每次出现,总会让恶梦饱受惊吓,使精神疲于奔命。
不知不觉中,东方已逐秒逐分,把景观改变,硬将思念推往深处,无奈却因此再次暴露无遗,虽这不是能逃的结果。
窗外的一草一木,绝对记得清清楚楚,因为相处八年之久,脑海再没有什么轮廓不仔细的,可如今连靠近也不允许。
又想起三口子在五楼,曾住过七个晚上,虽有床上床下之别,可不竟当初是新房,且大大雕刻囍,至今还保留完整。
“妈,你在想爸爸了吧?”
虽已闻言,只是还在独自神伤的李平,过了好一会才转了转身,但很快,她又将姿态复原,因为她不想让不安相互传染。
“没事,爸爸是好人,会平安的。”
从缤岗山回来,汪氏山莊已被深度封存,除了政府守卫人员,其他任何人连门也不准靠近,并且所有银行卡都被冻结,昔日云雕最富有的汪家宝贝,只是现在他已变得一贫如洗。
虽然李平早被告知可去市属银行借取生活费,但李平不愿将汪家百年无债的名誉毁于她的手里,所以窝居在汪氏山莊门卫室的小阁楼上,别说生活用品,就连床也没有,睡地上。
母子口袋空空,连蚊帐也买不起,都被蚊叮起了一个个的红泡,可以前,李平从没有工作过,所以揾工作并不容易,走路奔波了好几天,最后才在云鹤酒店找到份钟点洗碗工做。
机灵又主意多多的小坚,瞅了个机会,轻且快速地偷偷看了看锅,瞧瞧里面还有没有能吃的,而结果,都是空空的,只好背起书包,但出到门口时,他又若有所思的转身望望。
“今天星期一,是不是要交伙食费了,但我明天才有钱。”
小坚的脸,马上笑了笑,说:“不,前个星期我用零花钱,把这个星期的伙食费也交了,现在我是怕妈妈去上班辛苦,怕妈妈不习惯。”
“妈妈没事,只要小坚好好读书,妈妈就能放心。”
小坚:“那妈妈放心,我保证每次考试考第一。”
李平:“这样就好,小坚,拜拜﹗”
“妈妈,拜拜﹗”
出了门口,向公路走去,他边走边暗说:“连汪氏山莊的门口我都进不去,又那里有零花钱呢?”这条公路,对他来说,本来是熟悉的,只是过去,不但每次都坐在接送的专车上,并且身边还有保镖,而现在,空着肚,还要走路,但没多久,已到了一个公交站。
“唉,人太少,不方便。”
没有作太多考虑,就放开脚步往前小跑,因为天还早,所以路上行人并不多,那髫发一抛一展,捷步兀是吸引眼球。
下站即大冲路口,这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情侣们,牵手的,依偎的,身影错动,到处密密麻麻,无隙求静。
他不竟这是初次,心慢慢紧张了起来,就连脸上,也开始出现了不安,甚至脉跳都加速跳动,但现在已经别无选择。
公交车一停,人群就如蚂蚁进穴,纷纷涌着上去,都怕漏掉,门终于关闭,站的站,坐的坐,可还没有来得及放松。
“在最后面的,那个路英小学生,请过来投币。”
耳在听,嘴却随即,微微笑了笑,先让自己吃个定心丸,小坚才不慌不忙地,慢慢走过去,不但脸色欢欣,并且神若依泰,他既有礼貌,又不失风度的,公子哥架子甚厚,竟还捋了捋下巴,只是离长出胡子的年龄,相差甚远,不过润润喉咙,派头至少也像位小绅士。
“想请问下你,你是叫我吧?”
司机:“是的,小小年纪,请别学坏。”
小坚:“不好意思,我家大人没有跟上来,是我坐错了你的车,请司机你,麻烦司机你,司机司机你,现在就把车停一停,让我下去,可以吧﹗”
“真是的,那么不小心。”
慢慢停下的车,而门却很快打开,脚一踏地,小坚头也不回,往前就跑,他爱运动,所以觉得并没有什么的,至少他在自我鼓励着自己。
可车上转眼就有人将身份识别,突然前前后后,指责声四起,不竟汪家对云雕公共事业捐资数亿,最后司机因逼于言辞的压力只好减速。
“小同学,请上车……。”
“小同学,请上车……。”
“小同学,请上车……。”……
早就自尊深度受损的他,听到叫声反而跑得更快,竟连头也没有侧一下,仿佛这世界,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似的,仅剩下双腿。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开始在天边的太阳,但现在已升得老高,全英语教学的路英小学,正朗诵声交替着讲课声,令心渐渐紧张。
草已不再翠绿得自然,还有树木也不再坚强得骄傲,就连熟悉的小鸟,都不再飞翔,因为天有太多的乌云,见到处都是黑压压。
等他站到三年级一班门口时候,原本前前后后,望着老师,投向黑板的眼睛,可突然间,仿佛头都被神手用力拧动,众目齐移。
“老师:我迟到了,请愿谅﹗”
在黑板前,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老师,名叫钟榕香,与汪龙是初中同学,虽然同情心和爱心不少,但也充满着严肃与执著。
“小坚同学,请按规纪,说说你迟到的原因吧。”
此话一出,小坚突然低头不语,静静地站着,既不拒绝,也没答应,时间就这样一分钟,又一分钟地过去,师生开始对立,互摆八卦,各不相让。
“老师,我知道他迟到的原因。”
声音,是从课室中间传出的,说话的学生名叫程大显,他不但在考试中,成绩经常排第二,并且性格狡黠,又爱在众人面前耍大手笔,所以关系着实不少,除了极具影响力,不知怎的,给人的感觉,竟还大有派头。
“请说?”
程大显:“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小坚肯定是去找了什么的妹仔之类,所以才会迟到也不好意思说。”这种话,他一说完,令课室马上因此而哄声四起,即时喧哗连连。
“对,他父亲是强关犯……”
“对,他父亲不但是强关犯,还是杀人通辑犯……”
“以后谁再跟小坚在一起,他就是王八蛋……”
“说得好,以后谁再跟汪小坚在一起,那个人就是乌龟王八蛋……”……
啪啪啪,突然,教缏挥动,在枱上连连地、急剧地响了起来,钟榕香本想借程大显的说话,以此来下台阶的,却没估到会弄巧成拙,情绪激动的她,直把教缏抽到断为止,跟着又拍案大声怒喝。
“……都……静……下……”
过了好一会,课室才勉强,算是慢慢静下来,但偷偷发笑的人,每个角落都有,当然,那些与小坚要好的同学,愤怒的也不在少数。
“小坚同学,请进教室。”
“谢谢老师﹗”
等到了座位,他正想望向黑板,希望心能慢慢平静,可马上就发现,旁边的程大显,脸色却不停地发出得意的谑弄,所以因此而相互瞪了一眼对方,再次引发了骚动声连连。
“汪小坚。”
“老师,请说。”
先伸出手,钟榕香然后指了指最前排的一个空位,说:“现在你坐到前面来,没有人敢再欺负你的。”言辞已不再严肃,而是慈爱。
“我不换位,老师,请愿谅﹗”
钟榕香:“为什么不换,我是为了不让他们欺负你的呢?”
“我爸是好人,我不怕他们冤枉我爸爸,请愿谅﹗”
理直气壮,言词恰到其分,声音令人沉思,听不到老师的反驳,沉默片刻,此事就这样以退让当处理。
阳正空,时已靠近中午,下课铃一响,同学们都向着食堂走去,有的如冲锋陷阵,群接群,热闹至极。
“小坚,我们也吃饭去。”
没有饭卡的小坚,正不知所措时,调转头,发现是王强的女儿,王冀燕在叫,仿佛是来了救兵,忙说:“今天我是我妈送我来学校的,饭卡还在我妈手提包里,你身上带有钱吗,不然我要到外面和我妈一起吃。”现在两个人身挨着身走,本来,他以为不用再为饭发愁。
王冀燕的脸色,可因此,即时就不安了起来,说:“正好今天我没有带钱,这样吧,我们先一起吃。”
小坚忙说:“不用,我妈在学校外等我,我去外面吃就成。”
王冀燕:“那好,那你去找你妈,但是,可别把上午的事放在心,等会我去警察局找我爸爸要钱,给你两百块。”
小坚不知这是感激还是开心,但至少有点不好意思,突然调转头想看看环境再回答,却没想到程大显竟会一直在背后暗暗偷听,就匆匆地说:“好的,我现在要去找我妈,拜拜﹗”
“拜拜﹗”
走着走着,无意中看见别人的电视荧屏,竟播放出了他今天早上,没钱坐车而跑步上学的新闻画面,让他惊疑不止,到了大门口,还发现有两辆采访车,显然那些记者,已经和以前一样,肯定早就到了食堂,正等着他。
虽然在想着妈妈,但他知道他妈妈根本就不在附近,而是在云鹤酒店。
云鹤酒店是外资企业,地处云雕黄金地带,是云雕最出名的、最大的、最高档的酒店,但这里对李平来说,却绝对是个虎穴,她到这里来,除了赚取生活费,那肯定还有其它目的,何况领班早对她有所戒备,现在,正是工作高峰。
“你先把这叠盘洗干净。”
李平:“知道。”她在说话中,转了一下头,见领班正在用恶毒的目光瞪着她,但她还是说:“今天我想借点钱用。”
“下午下班的时候再说。”
等领班转过身看别的同事,手,继续工作,但当洗到第三只盘的时候,见竟然写有一行字,内容是‘味道呢’, 第三只盘,又是三个字,那肯定不是食客留下的,就算是,也不会那么巧,暗问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当即拿出手机,想把画面拍下来。
“上班时间不许用手机。”
李平:“知道。”她只好把手机放回口袋,字,当然很快就洗掉,没多久就到最后一只。
领班:“这叠盘已太旧,你送到地下室第三间去,但要快点上来。”
“知道。”
在应声中,李平接过钥匙,即时站起,样子还真听话,但随着楼梯而下,很快就发现门上有行字‘食品储备仓库,没有主管放行条,谁也不准擅自入内’。
此时此刻,李平当然知道,一下去,就可能是永远都再上不来,可她不在乎,依然还继续,地下室左右有两排房,虽有灯光,且百味交杂,但绝对恐怖。
现在依然记得许凤兰对她说过的第一句话,尤其是‘味道’两个字的含意,八年了,她对许凤兰是什么人,虽不了解,可八年后的今天她同样毫无准备。
也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这纯属幻想,因为推开门的时候,不管愿不愿意,都得把盘放进,只是想出来时,门早已被紧紧的反锁。
怕已在所难免。
只是里面什么证据也没有,没有证据就不可能达到目的,她拿出手机,正准备报警,可一想,别人既然要关她,干嘛让她带手机下来,之所以反而干脆关掉手机以观其变,坐下什么也不想,因为如果报警,有那么多的同事对刚才的话作证,领班至少能以偷懒为由,把她开除出云鹤酒店,到时就算她在这里做主管的同学帮求情,也不会再起作用。
现在她终于知道,领班的话,是在为开除她找正当理由,因为她上班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云鹤酒店的每个路口都停有警车。
境换况变,小坚现在。
虽然早已到校外,可没钱他对他的肚子毫无办法,想了又想,才厚着脸皮进入一间小食店坐下,很为难地说。
“老板:我今天没带钱,明天再给你好不好?”
这时,有个穿着大学校服的人过来擦台,但他却更为难地说:“老板今天不在,而我只不过是临时来帮我爸看看店而已,对弄吃的事一窍不通,你又不来快几分钟,我妈刚赶去看我奶奶,到现在连我也马上要关门去医院,你看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知道,不好意思,打搅了你。”
当出到门外时,熟悉的老板开着么托车回来,老板说:“小坚,吃饱没有,让我来帮你做两个菜吧。”跟着卸下一袋米,但并没有熄火,显然还有事,他又问:“小坚,你怎么不说话。”
小坚:“刚才已知你有急事,等下次我再来光顾。”
老板:“好,我妈妈在医院马上就要动手术,下次来,我一定做几个好菜给你吃。”他跟着就将车转头。
“知道,那你快去吧。”
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当继续往前走。
那些不停在马路穿梭的车辆,还有无序可言的街道行人,这本是熟悉的画面,而在此刻,已开始滑向陌生,空虚不着边际。
因为不管走的是什么方向,其他老板的脸上,再也没有往日的热情,当小坚每次出现的时候,好像彼此从来就没有见过面。
世界残酷得何止现实,不管小坚曾是老板们心中明星,也不管小坚曾是他们座上的超级贵客,仅因没钱坐车的新闻就变样。
此时此刻,别说进去记账吃饭,那怕在门口稍站一刻半秒,都会被投以恶毒的目光,甚至辱言相加,被毫不留情当狗驱赶。
“到远一点的地方试试。”
慢慢走到了一间档次较低的面店,可坐下去却没人招呼他,那‘先付后点食’的招牌,虽然只有五个字,却令他心寒。
他也只好无可奈何的离开,这次,是较高级的餐馆,虽然以前他来过数次,可现在,却不敢往前移步,因为有人议论。
“唼唼哫哫……。”
用耳细听,那些说话声竟全是汪家的是是非非,现场的人有男有女,并且正在围着电视来看,屏幕上重复出现了小坚跑步上学的新闻画面。
“……哗……啦……”
突然,一盘脏水泼到了脚边,也许别人看来,不过是湿灰降尘过程中的粗心,但感受,却只有当事的小坚才能体会得到。
再往前二十米,见在街上弄小吃的摊贩们,也并没因少一个客人而生意变淡,而恰恰相反的是,正值下班时的赚钱高峰。
油煎声,吆喝声,喧哗声,声声交错,而这些既带有美味,又暗含吃香喝辣的嚣嚣喧嚷,总会在饥饿面前变得特别响亮。
头无奈地转过,却发现程大显那伙人,左抓右握,碳烧鸡腿,火般红葫芦,富士苹果等等,面对面而来,距离迅速缩短。
“当克,走……。”
虽然想找个地方躲避程大显,但在东张西望中,可除了冷冷的目光,根本就无处可藏身,他只好弃近就远,离开闹街,一出了人群,马上就加快速度,用灵活的双脚,开始毫无目的地半走半跑。
当感到全身无力,才渐渐放慢,这是条屋道,两边停有很多车,但四周却冷清,开始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行走,可惜没多久,就听到很多脚步声从前面左边的小巷中传出,为首的,正是程大显。
路既被程大显拦截,人已无法再往前,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站着看看身边的屋联,这是一副新宅对联,时间应该只有三五天,见纸色鲜艳,且字气势磅礴,当欣赏久了,总有种鼓舞人心的动力。
因不敢逃,也不敢越过,而与此形成对比的,是程大显得意的笑声,听他笑得很开心,并且笑得很骄傲,好像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幸福一次,等无人过往瞬间,竟向小坚逼而近之,眼尽露狡黠。
“找你找得好苦。”
小坚:“有什么事?”
“以前你经常请我们吃东西,现在也让我们请你吃一次吧。”
虽小坚不会信这样的话,可在饿得发慌的时候,本来坚定的意志,也会被眼前的画面所弱化,甚至趋向被动的尴局。
“谢谢,等我有钱以后,再双倍还给你﹗”
鸡腿,既肥又大,一闻扑鼻的香味就知道,是刚新鲜出炉的,小坚虽早有戒心,但还是伸出手,想拿过来吃再算。
“你是云雕最富有的小宝贝,别急别急,让我们先弄凉点,再吃也不迟,可千万别烫着嘴嘴啦。”很快,鸡腿已在程大显的说话中缩了回去,来的人,竟都向鸡腿吐上一次口水,形状虽然还是原来的样,可在心已不再是刚才的感觉,这还不算,程大显又狠狠地,补啐了一口痰上去,然后冷笑几下,才阴阴幽幽地说:“现在已不烫不冷,正好适合你。”
“只是我现在没空,早就已不想再吃。”
程大显嘿嘿地冷笑了两下之后,才说:“可我也一样。”
小坚:“你有什么事,那说来听听。”
程大显:“等到下午考试,不许你再考第一。”
小坚:“那唯有对你说声抱歉,早上我答应了我妈妈。”
“现在谅你也不敢,不信再讲多一次。”
听了这样的话,虽然没有回答声,但气愤肯定难免,可小坚的双眼,却静静地往前看,神情十分的认真,并且越来越认真,慢慢地,竟还露出了开心的样子。
“你在看什么?”
“钟老师来了。”
话并不多,但程大显等还是信以为真,个个都同时调转头看过究竟,等回过神时,才知道上了当,可小坚把握机会,已远远冲入右边的小巷。
人没多久,出现在河边的绿色散步走廊上,可惜这是条多么干净的走廊,虽说不上一尘不染,但却干净得连想要的垃圾也没有,只能再寻找。
“世情真够冷淡。”
感觉年青的行人,都很忙碌,忙碌得个个都在东张西望,好像谁也无法抽出半点时间来打半声招呼,放任欲昏欲坠的身体,反反复复无尽地摇摆。
长者也随处可见,只是老人与小孩之间,严然的代沟就像几十年路程的距离,终即碰头,但眼睛看见的,却永远是他们自己,而不是小坚的饥渴。
“啪”的一声响。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因为有块很大的西瓜皮,半只之多,已从高速行驶的车中,直丢下来,刚好落在小坚身的侧边,他趁人不注意,拿起就走。
等到了河边,小心地清洗,用指甲除去一个污积又一个污积,那怕点点的太阳疤痕,都不肯放过,会直擦到见白为止,慢慢地,午餐出现在眼前。
午餐脆绿可口,并且实实在在的,张嘴再咬,既止渴又充饥,那清醇的瓜汁,把喉咙滋润过之后,脸上的神情就自觉不自觉地,重新流露出骄傲。
现在他觉得,吃的依然是,令人既羡慕又妒嫉的云雕最好佳肴,捧在手上,食物是不能浪费的,所以他津津有味地吃,让全部都下肚之后才笑笑。
“泊泊,噗咚。”
随着水的响声望去,这顿鲜美的午餐,真的有种难以估计的神奇,因为这时不远处的一条大鱼,也被清冼时流淌出的甜瓜汁,吸引了过来。
这次实在太意外了,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玄化,天安排,马上静止,转眼之间,他的身体和手脚,与河岸景色溶为一体,但例外的却是眼睛。
他右手也是有区别的,一块斤来重的石头,以超慢的太极速度,正在运转,突然,在运转中加速,啪的一声,水花即溅,目标已经被击中。
见鱼只是昏,并没死,所以不敢掉以半点轻心,捋起裤脚,轻轻地走进河中,伸出双手慢慢靠近,左右同步下夹,指头即把鱼鳃扣得稳稳。
“哗,好重。”
在空中摆摆腰,鱼就接受了命运,顺顺服服地张着眼,刚刚才吃饱午餐的小坚,现在又有了可与母亲一起分享的晚菜,所以心情特别欢畅。
可惜风已渐大,四周都是久旱后扬起的尘土,天上,乌云笼罩着大地的一切,在这昏暗中,谁都知道,暴风雨随时都有可能到来,席卷学校。
叮当的钟声,虽古老又陈旧,但却有一种岁月改变不了的威严,在几千年中,始终警告着世人,学习要心无杂念,只是程大显却在东张西望。
所以小坚知道,这将要意味着什么,突然相互瞪眼,彼此都正在做心里准备,本想抢先发言,但迟了,见站起来的人,有种难以形容的狡猾。
“钟老师,我不能和小偷坐在一起,请允许我换位置。”
正刚想发试卷的钟榕香,听后感到很奇怪,用种很特别的眼神打量着程大显,因为有了上午的教训,她已变得小心起来,甚至是警惕。
“那请问,在你的附近,究竟那个人,是小偷?”
话音未落,一个女生猛地站了起来,是王冀燕,她抢着说:“老师,程大显是王八蛋,鱼是小坚在河里用石头扔伤之后而被抓到的,很明显的伤,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程大显用手指了指小坚座位上,那个透明塑料袋里的鱼,摆出不慌不忙的样子,说:“钟老师,五六斤重的鱼,凭汪小坚这个人,就能在河里抓得到,你信不信?”
鱼的确很大,钟榕香靠近,看了又看,她一时间,竟也难以作出判断。
“大家先坐下安心考试,至于鱼的事等放学后,我们再到教务处谈谈。”
当试卷发下来以后,谁也没有闲情再去理鱼的事,一双双眼睛,聚精汇神地看着内容,因为在名次的排列上,成绩,才能算骄傲。
拿着笔,小坚每写好一题,至少检查三遍,反复确认没错,才会进入第二题,简单或复杂,都绝不粗心,这虽是值得鼓励的办法。
可他的速度却不快,等人影走动,交卷的交卷,收笔具的收笔具,低声私语的低声私语,剩下的人越少,冷嘲热讽的噪音就越大。
直到下课的钟声响起,才最后走向教台,而钟榕香满意的脸容,即时露出了微笑,红勾拖动,将一百落笔,见她终于慢慢的站起。
“汪小坚同学,这次同样考到一百分,连附加题的二十分,总共是一百二十分。”
没多久,课室内,有的出去玩,有的三五成群聊天,有的打开书本查看答案,有的则独自养神,但当王冀燕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突然间,喧哗声四起,并且笑声连连不绝于耳,本想前往安慰伏台发愁的小坚,却因此而被小坚告知原因的出处。
忙扭手将纸条撕下,是张约五公分宽、十公分长的白纸,中间虽有“王冀燕是小鸡婆”七个字,可她一看而笑,在微笑中放入了口袋,不但没有动怒,并且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竟和往常一样,回座位尽情开心,还慢慢享受着零食美味。
“究竟谁欺负你,冀燕说出来,让我帮你凑他。”
王冀燕不看也知道是谁的声音,问:“真的?”
程大显一听,竟走了过来,说:“那当然是真的。”
王冀燕笑着慢慢抬起头,片刻过去之后,她突然挥手指向门口。
“你看……”
不知是计的程大显,目光真的跟着望去,虽然他很快就知道上当,只是等转回头时,脸却刚好与泼过来的墨水碰了个正着。
王冀燕终于让愤怒发泄出来,她一泼得手,再不留情,直将整瓶墨水,全部泼到完为止,米白的衣服,即时染成墨色片片。
“小鸡婆,看你已经是不想再活……。”
到现在,程大显的脸,至少从感觉上讲,多少都有点像魔鬼,或是小妖的成分,过了好一会,才能勉强把眼睛重新睁开,他从冀燕的座位上,拿起镜子。
一看即怒,他运了运力,挥手就打向王冀燕,但手,马上被另一只手挡着,因为此时此刻,小坚已介入程大显与王冀燕中间,凭着自身力气,硬硬的分开。
“不许你骂她。”
等再次将眼四周的墨水擦了又擦,程大显的视线慢慢有所恢复,但不知是从那里找到的魔力,在他冷笑几下之后,竟很快又神气了起来,和以往同样的凶,用既自大又极含嘲讽的语气问:“还有呢?”
“不许再打她。”
程大显:“呵呵呵呵,我不打她,可以,但你必须,替她挨打。”
“成。”
程大显:“因为我打不过你,所以不许你还手。”
“也成。”
是拳,好狠的拳。
打,真的打了过来。
是掌,好狠的掌。
拳掌发癫,如妖似魔,好好的眼被打黑了,好好的脸也肿了起来,好好的鼻已在开始流血,原来程大显,竟把小坚往死里打。
太突然了,王冀燕急得不停哭喊,她反复想往前帮忙,可每次都被程大显的人拦住,其他的同学,实在看不过眼,齐声大叫。
“小坚,还手……。”
“小坚,还手……。”
“小坚,还手……”……
此时此刻,可是小坚不但没有还手,并且连哼也没有哼一声,众人眼前的他,见他任凭妖魔恶煞怎样袭击,却始终屹而不动,仿佛就像座小铁塔,而喜欢热闹的,有不少人在拿着手机拍录像。
“如果你站着,我都打你不倒,那还得了的。”
屈强的小坚,迅速刺激了程大显的自尊。
“……姓……汪……的……”
怒火冲天的程大显,自尊不断受到反面刺激,突然的停下来,但很快就尽其所有力气,运劲在右手中,紧握的拳头,显然已失去了基本的理智,竟狠狠的,不偏不差,正好击落在小坚的鼻梁上。
“……你……去……死……”
转眼,鲜血如缺堤那样,从小坚两个鼻孔喷流而出。
倒了,倒了,终于终于,小坚终于也晕倒了在地上。
“……救……命……呀……”
“……救……命……呀……”
“……救……命……呀……”……
还在学校潜伏的记者,竟在闻声之后首先赶到,将现场的画面抓拍得一清而楚,除了收买手机拍下的录像,并且连连出高价叫观望者录音,全英语教学的路英小学,随即成为网络的热点新闻,其它媒体纷纷转播。
而公路上110和120,却连连冲红灯,随警报器急急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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