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们的距离仅不足十几公分之遥,我原本打算用来保护你的拳头,却硬生生地在半空中顿住了。
并不是胆怯,而是惊呆了。
整节车厢的男女老少全部惊呆了,鸦雀无声。
从始至终只有三个声音,第一个声音很怪异——‘嘎巴’一声。那声音好像骨骼间进行摩擦所发出的声音,又好像哪个人用一口坚固的好牙咀嚼什么坚硬东西时所发出的嘎巴声。
第二个声音很清脆——“哐啷”一声。很像是一柄刀子落地时发出的声音。
第三个声音,很沉闷——“咕咚”一声。这声音是一个粗壮的男人跪在地上的声音,这个跪在地上的粗壮的男人正是刚刚那个手持尖刀,一副嚣张跋扈模样的小偷。
如今小偷手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嚣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原本那双小黑豆一样的小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大得好像一对黑葡萄。额头青筋暴起,狰狞的五官好像孩童们手中橡皮泥般扭曲着,抽搐着,带动着浑身都在发抖。
你转过头,望向我的目光明显呆了一呆,随即马上露出了笑容。
“哥。”你朝我伸伸舌头。然后又像只温顺无辜的小猫一样躲在了我身后,露出半张小脸:“你瞧啊,他怎么了?”
在我意识到你安全无恙的时候,终于听清了那个小偷的嘴里说了什么。
他说:“手……手疼……”
一个大男人竟然疼哭了,哭着把那只我们谁都看不见的手像个宝贝一样紧紧地缩进了怀里。
之后的事情终于回归了正常,随着钱包失主的感谢声,人们的掌声以及警车的警笛声中结束了。事后应付完警察的询问,我们走下公交车,我才敢胆战心惊地问你:“你做了什么?”
你笑了,用那双软软的好像没有骨头似的小手轻轻地扯着我手腕,一副轻松自在地告诉我:“我不小心拧断了他的手。”
拧断了他的手——那语气好像在说我不小心拧断了一根火腿肠,又或者我不小心拧断了一根火柴棒。
望着自己被你握紧的手腕,我忍不住嘶嘶地抽着凉气,我忍不住问:“是她吗?”
琪琪咬了咬嘴唇,什么都没说。
“不重要啦,快快快,我们这就到了。”
说着,你抓紧了我的手腕,脚下加快了速度,拉着我沿着一条土坡路向上走去。
“我说,这怎么可能……”我还想再问些什么,但你虽然没看我,却似乎很清楚了我的意图。她打断我的话对我说:“你看到了,她,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是的,但那又怎样。”我疑问到。
“橘的事情,我很清楚,也都知道,”你说,“有些事情并不像橘说得那样。”
我茫然地点头。
你说:“你更愿意相信我,还是相信橘呢?”
我愣了一下。
你转过身对我说:“我的身体很好,你也看到了,并没有因为她受到影响。你不用担心,真的,真的不用担心我。她很好不是吗,她保护我,更不会伤害哥哥你,我是说以后也不会再伤害哥哥。有些事情,只有我自己清楚……”
你躲开我的视线,咬了咬嘴唇:“很抱歉我没法解释,这太难了,但是请你相信我好吗?总有一天,我一定告诉你,亲自把我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你。”
“关于她的事情,”你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以后不要再问了……”
“好吗?”
我沉默地望着你,仔细地研磨着你这话中的意思,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我沉默了很久却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喂!别发呆了!”
等到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你气呼呼鼓着腮,俨然换了另一幅表情。
“啊?怎么了?”
两个拳头忽然伸过来,用力地夹着我的脑袋上下晃了晃。
“好了,你点头了!”你笑着说,“总之你答应了,以后不许再问。”
我苦着脸叹了口气,对这家伙我还真没法用出任何强硬的态度。
“作为奖励呢,”她笑嘻嘻地从我的身上夺下琴包,挎在了自己肩上,“可以帮你背一会儿琴。”
我表示无奈,跟在你身后继续向上走去。
当我俩沿着坡道走到顶端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片对我而言有些陌生的环境,这里好像已经远离了城郊区,除了远处那条单调的沥青公路,一切都显得那么落魄单调。
再往前走了一会儿,放眼望去,处处零散着一些树木与凹凸不平的土路,低矮的建筑,稀稀拉拉的牲畜与家禽的鸣叫。时不时还有上了些年纪的老人挎着篮子,肩扛着锄头从身边走过。
农村?
我们不是要去福利院吗?
农村里怎么可能有福利院?
然后,我们看到了一座福利院,也许倒不如说——是一家福利院,一座看起来更像是普通农社的福利院。
原本印象中的福利院应该开满花树,耸立着医院般高大的大理石建筑,会有坚固的铁栅门,盛开着各种鲜花的花园与蝴蝶翩翩起舞,到处充满了爱,生机与盎然。但相比起印象中,眼前的景象简单的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门是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杨木门,门楣腐朽斑驳,其上用描红的篆体刻着‘XX福利院’。在字体下的一块红砖的正中央上划着一道暗红色的十字架标志,让人们知道这是基于教会组织组建的福利院。
门是向内侧敞开的,隐约能看到里面是一处看起来颇宽敞的庭院与一些栉比排列的衣架,然后我们走了进去,整个庭院显得有些单调,但打扫的干干净净,落满了和煦的阳光,能让人感觉这里充满了圣洁。
在一阵微风下,晾在衣架的一张床单微微浮起一角。一个坐在小板凳上的小男孩朝我们转过头,衣服和脸上有些脏兮兮的,他在床单投下的阴影下对我们微笑。
“姐姐,你来了。”
“嗯,”你轻声说,“保罗他们在吗?”
男孩子笑着点头,然后朝着我俩挤着斗鸡眼,真是个调皮的男孩子。
我刚想笑,但你却紧皱着眉头,那目光中透出怜悯与悲哀。我正感到奇怪,这时候那个小孩子依着背后的墙不自然地站了起来。看着他眼神飘散,小心翼翼的样子我才意识到——这男孩子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你牵住那孩子的手,回过头来对我眨眨眼睛:“我们快走吧。”
我应了一声,有些紧张地随在你身后。就这样我们沿着这所小院的石板路走进一间厅堂,目光谨慎地在四下巡梭了一下,发现在这间并不算宽广的厅堂里落座着十几个小孩子,在厅堂的前方一处看似讲台的地方挂着一张写满涂鸦的小黑板,但却没有找到保罗的身影。然后有不少小孩子把目光投向我们,都露出了很开心了表情,你也露出了微笑。
而就在此时,在厅堂的侧门传出一声吼叫。
“住手啊!”
随之听到有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
“怎么了?”你迅速赶了过去,我也紧随在你身后,在推开那扇门之后,我们每个人都呆住了,然后看到了如下的一幕。
保罗粗鲁地把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少女压在身下,气喘吁吁地攥紧那个少女的手腕。少女无力地反抗了几下无声地抽泣起来。
“阿青,我爱你啊!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他是喊出来的。
这时候保罗红着眼睛抬起头来,注意到了我们。
此刻空气霎时间似乎被凝滞,我们每个人都没有说话。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侧目看了看你,发现你竟然正捂着嘴巴,泪水扑簌簌的从你的眼角涌出来。我呆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保罗和那个少女在地板上缠在一起无比暖昧的姿势。
保罗,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喜欢玩弄女孩子感情的人渣……
想到这里,一股无名的怒火像一桶贸然被点燃的炸药,瞬间爆发了。
我一向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但我冲动了。
我冲上前,一脚踹在保罗的肚子上把他粗壮的身体从那个无辜少女的身上踢开,然后揪住他的衣领,在他的脸上狠狠地砸了一拳。
我用目光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个人渣!”
保罗并没有还手,只是发愣地看着我。
这时候忽然感觉有人从身后抱住我的腰,一股大力把我硬扯开来。
“你干什么!”你朝我怒目而视。
“你不用拦我!”我恼怒地攥着拳头,表达着我的愤慨与不满。
一身狼狈的保罗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我要……”我用食指哆哆嗦嗦地指保罗。
我要保护你。
一时间我没能把心里想说的话讲出来,便被保罗的闷哼声打断了:“琪琪,你哥?”
你一脸愧疚地道歉,嘴里一刻不停地说着误会,误会。
“哎呀!”你捂住嘴嘴巴,“你流血了……”
诶?不会吧,我那一拳的威力那么强?
然而流血的竟是他的手,保罗攥着拳头,一缕殷红的鲜血沿着手指关节处滴落在他的脚下。我想可能倒在地上时不小心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的吧。接下来他松开手,完全证实了我的猜测。
从他的手心中哐啷一声掉下一柄染着血的小匕首,这让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还以为这家伙气急败坏准备拿家伙捅我,却倒霉给拿反了。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完全否定了我所有的猜测。
保罗没有再理会那柄落在地上的武器,他只是低头沉默地扶了扶眼睛,看着自己袖口上被沾染的血渍,然后抬起头目光扫向我。我心里好像揣了只兔子,紧张得不行,但依然摆好架势正准备迎接对方的报复性回击,然而却没想到保罗只是面无表情看了我一眼。然后快步走到这间房间的一个角落推出一台轮椅,把轮椅推到了刚才那个名字叫阿青的哭哭啼啼的白裙少女面前。
阿青坐在地上抹着眼泪,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女孩儿的胸前的衣襟被划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保罗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扶起那少女令她坐在轮椅上。
“呀!我去拿药箱!哇,你别挡道啊!”你嚷着推开我,然后趁着没人注意,藏在我身后狠狠地扭了我一下:“你难道是傻瓜啊。”
我刚回过头,你已经甩门溜远了。
“是误会吧。”保罗对我苦笑。
我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
“对不起,可能是……”此时我也意识到,可能真的有点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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