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唱这首名叫‘if you want
me’的歌,比如现在。我很想唱给你听,可是你不在。我在你经常去的那里,但是我从没看到你。
灯光,桥杆,涌动着的人流,远处飘来夜市里烤串的肉香。
按照我和保罗事先简单的排练,一起抱着吉他合奏完。掌声响起,连绵起伏。
有很多人,可是没有你。
我感觉很棒,甚至有那么点前所未有的,虚荣的享受。这令我把喉咙放开了许多,后背的冷汗也少了很多。可以这样肯定——或许从现在开始,我已经渐渐蜕去了过去的自己,摆脱了面对人群时的恐惧,渐渐完成了一种自我救赎。这也的确值得为自己称赞。可是没有你。我想把我这些天来的经历分享给你,可是我没有。
昨天我重温了一边《once》,把脑袋藏在被窝里我一个人看的电影,f
you want
me,是电影的的原声曲,我最爱的原声曲。它很长一段时间,包括现在也是我的手机铃声。
说得文艺些——后来这首曲子为我生命衍生出了新的意义。说得简单些——它让我想起那天我躺在浴缸里,想起生命在死亡边缘拉时一把将我拽回来的那通电话,让我每时每刻,每分每秒,甚至在梦里都在感谢,思念,拥抱……
你。
还记得那天深夜吗,你出现在我眼前,微笑的样子很好看,很干净。可事实上一开始,我们彼此就开始撒谎。如今我已经很会掩饰自己了,就像我自己说的那样,什么都是需要锻炼的,无论是说谎或者在街头唱歌。只要没人笑话你,嫌弃你,说你错,你就能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事到如今,我也渐渐理解了一点关于老虚在《沙耶之歌》中写下的那句话——“如同纯净的氧气对生物体有害一样,**的真实,一样能使人精神崩溃。氧气与五倍的氮气混合在一起,才能形成可以呼吸的空气。同样的道理。呼吸着被谎言稀释的凤毛麟角的真实,人类才能维持这健康的身心。”
我很好,因为敢于面对并不真实的自己,所以我很好,很健康,很正常。
保罗找来了话筒和音响,这两件设备可以使我的声音更远的扩散传播出去,也致使更多的人来欣赏我们,或者说围观我们。毕竟很少有人肯为我们丢下几个钱,当然很少,并不是指没有。
比如那边那个——膀着俩衣着暴露的妹子的墨镜男,就摇头晃脑地在我们的琴盒里撇下两张红头票,女孩目光中的惊异让我觉得那墨镜男是个冤大头,那墨镜男自持傲慢与欣赏的笑容也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乞丐。
保罗很有经济头脑,在我独唱完毕后,他便倡议我俩唱情歌。不禁是因为那天我们喝了酒,更因为没有一点经济来源,工作还没找到,所以我的生活拮据了很多,身上也很瘦了很多。为了维持自身生活基本条件,对于这样羞耻的事情我也已经能够坦然接受了。由于那天是情人节的关系,所以会有很多怀里抱着鲜花的年轻情侣,自然只要能赢来女孩子们的掌声就有机会赢来用口袋里的票子壮面子的家伙。
望着墨镜男搂着女孩远去的身影,我和保罗悄悄地说笑着今夜保健品店的**与**会不会脱销,街边的旅馆会不会爆满,又或者被钱和利益染红的床单比例会占多少……我和保罗相觑而笑,哈哈大笑……
夜深了,人群渐稀,我们收拾家伙事准备离开。
无意间抬头,我从稀少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单身女孩子。我自己做了一个决定,我先打发保罗离开,然后去搭讪,搭讪的理由并不是这个‘女孩子’的面容有多姣好,又或者她的身姿有多吸引我,更不是因为我的胆量已经锻炼到这种‘胆大包天’的程度,而是这个‘女孩子’我认识。
“嗨,水仙!”我朝他招手。
他的手背在身后,目光讶异。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我吃了一惊,真是了不起,竟然完全可以模仿女孩子的声音。而且完全听不出破绽。
“你当然认识我,我也认识你啊,水仙?”我说。
他望着我点点头,女孩子一样轻轻地咬了咬嘴唇。那天夜里,他也变瘦了。不确定他是否打了粉底,但水仙脸颊依然像第一次我遇见他时那样,俄罗斯人一样苍白。
“小雪,是我。”我笑着对他说。
水仙微微张大嘴巴。在他的白裙后落下一支白色的玫瑰花。有凉爽的夜风吹过,吹乱了水仙额前的发丝,他的双颊微微发红。在我的注视下,他躬身捡起它,朝我尴尬地笑了笑。
“看来我们有很多话要说,比如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们边走边聊了起来。
毫无缘由的,擦肩而过的陌生路人,把异样的眼神投在我们的身上,虽然依旧敏感,但我已经没那么在意。走在人群中,水仙倒显得十分不自在,把头垂得低低的。
空气里充满铁绣与花草的混合味,不知不觉,我们一起坐在了那熟悉的小公园的长椅上,我把琴盒随手放在一边。
“我经常来这里。”
“我也是。”
仰望夜空就能看到随风摇摆的树木和枝叶,有时候从那个间隙里可以看到月亮,还有星星。这里既有安全感,也有开放感。即便如此——这夜晚的小公园,原来从来不是我的专属空间。
两个人的交谈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拘束,相反……
“原来如此啊,你果然是个变态。”
在了解我为什么能一眼辨认出他之后,水仙无不讽刺地嘲笑:“臭虫一样的家伙。竟然已经可以做那种事情了,真是难以置信。”
这时候的他,已经恢复成了他原本的男声。
我摇摇头,事实上我一向是个敏感的人,但不知为什么,面对水仙的羞辱我一时没法感到任何气愤,就这样,两个人依然维持着这种微妙而诡异的关系。
“不回击我吗?”他转过头来问我,然后又开始故意激怒我,“像你这种变态,看到就恶心啊,真是该死!”
看着水仙一副厌恶的表情,我不禁也学着他的样子侧过身。但还是忍不住笑了。
“对了,不是有社交恐惧症吗。怎么也会在街上闲逛呢,你也有些改变了不是吗?”
水仙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但能感受到那股不详的阴沉的能量。
“嘁,这种改变……有什么意义吗,你不还是那个满脑子**的变态,连自己的表妹都不肯放过……像你这种人……无法面对那样自卑而又内心扭曲的自己,你的灵魂已经被严重地割裂开来了……”
水仙总是能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和行为升华到一个似乎为哲意的程度,让人好像听得懂,又听不懂。
为了岔开话题——
“话说,你手里的玫瑰……”我瞥了他一眼,揶揄地笑了起来,“送给你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吗……”
那朵开得正艳的玫瑰被他低头捧在手里,沉默着。
“你知道梵高为什么要画那些画吗,你知道尼采为什么会疯掉吗,你知道海子为什么要卧轨吗,你知道顾城为什么要杀他老婆吗。你懂吗。”
“不……不懂……”
“那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为什么穿女装?怎么可能知道我为什么买花送给自己?”
“或许吧……”
“那你懂得我该怎么活下去,而不是明天就去死吗?”
“我……我怎么可能知道……”
“好的,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要做的是把你玻璃一样的心锻打成一块铁,冰冷而坚硬的铁。对了,像你这种活在阴暗中的人千万别感概,特别是感慨明天多么美好之类的。海明威说过,世界如此美好,值得我们为它拼搏。然后海明威自杀了。”
“我只是想问一下这个……”我略有些尴尬指着水仙手里的那朵花。
“你是不是觉得……”他的话顿了顿,把手里的玫瑰花举在我眼前,“其实完全没有意义?”
我诧异地看着水仙。
“送给我自己……这花是送给我自己的,因为我觉得自己没资格爱上任何人,所以只能爱上我自己。”
“我好像懂了。”
或许吧——伪娘的世界,其实并不是那么阳光的。注视着眼前这个有着严重心理问题的家伙,忽然觉得熟悉,无比熟悉,就像所熟悉的自己一样。
水仙在我面前这样坦露自己的内心,还是第一次。可以初步能确定的是——大部分异装癖的男性患者他们的性取向其实是正常的,只是囿于他们内向的,阴郁,不太善于交际的性格,他们在内心有一种难以向外界叙述的自卑感。因为他们极度缺乏自信,却同时对异性抱有相当强烈的渴望,终究只能怯懦而选择拒绝,就直接把这种欲望寄托在自身对于女生的装扮上,以满足一种扭曲的心理需求。
他的唇角轻轻地弯了起来:“你不想面对这样的我,对不对,讨厌这样的我吧?继续鄙视,辱骂这样的我吧。”
我摇头,用力地摇头,站了起来:“可我理解这样的你,认同这样的你。为什么又要骂你呢?我不想再和你作对了,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不,我们以前就是朋友。”
水仙朝我眨了眨眼睛,两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下来。
“谢谢。”我们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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