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撤退。
就像中年男人会受不了两个女人间的争吵,躲进卧室里抽闷烟。
当然也有霸气的一家之主,猛地一拍桌子,吼着“吵个屁啊”地喝住两人,并在手离开桌面时留下两张购物卡。
“瞟哥”有立场在此时猛一拍桌子,吼道:“闹个屁啊!没看我们上晚自习呢?”
但比他更有资格吼出这句话的当值老师刘敞亮,也只是站在旁边局促地看着,不时以商量的语气劝道:“容玉,你就拿给黄老师嘛。”
“瞟哥”对当下状况多番考虑后,决定撤退。
不是中年男人的窝囊,这是以退为进的兵法——只要他离开座位,班主任就能站在使得上劲儿的位置跟容玉展开平等竞争。谁输谁赢全凭实力,怪不到他“瞟哥”头上。
离开座位?在这一百五十斤的身躯下?
班主任紧贴着“瞟哥”一百六十公分不到四十五公斤不足的贫瘠身体,他此时连挪动一下屁股都困难,更别说起身离开了。
如此绝境下,“瞟哥”依然充满了脱出的自信。
因为他有同学们特别为他留下的这张椅子。
被挑剩的这张椅子。
它桀骜得好像一匹难驯的悍马,谁要敢坐上去,分分钟垮给你看。这特立独行的脾性简直跟“瞟哥”如出一辙。“瞟哥”好不容易找到支点装了个螺丝上去,才终于驯服了它。
在这紧要关头,“瞟哥”顺着椅子腿摸到了作为支点的螺丝。
深吸一口气,拧开螺丝。
他的小悍马回应了他的期待,在螺丝拧松两圈时便垮塌了。伴随着震憾全场的巨响,“瞟哥”结结实实地坐到了地上。
强烈的疼痛感令“瞟哥”一时间无法起身。他其实没想摔这么狠地,只是没想到螺丝拧一半儿它就垮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这一幕,发生在班主任向“瞟哥”发令后的仅仅两秒。
“瞟哥”贯彻了以退为进的核心指战思想,不上即下,华丽而张扬地从两难的境地中完成了撤退。
全班同学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包括容玉。
黄辞习没有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她是个善于抓住机会的女人——九个兄弟姐妹中唯一的读书机会,十个学生会长候选人中唯一的当选机会,四个相亲对象中唯一的结婚机会,两个家长中唯一的当家机会……她一个也没放过。
在容玉被“瞟哥”弄出的变故惊吓到时,班主任眼疾手快地从她课桌里抽出了抓捕的目标。待反射弧超长的容玉回过神来,为时晚矣。
与此同时,刘敞亮老师赶上前去,询问着“没摔着吧”将“瞟哥”牵了起来。
令韦正毅讶异的是,班主任拿在手里的战利品,并不是他臆想中封面印着俊男美女的言情小说,只是一个封皮泛黄的笔记本而已。
“你在搞什么飞机哦。”黄辞习先对着“瞟哥”皱了皱眉,然后打开笔记随意翻了翻,把矛头转向容玉,厉声道,“刚才就看到你在这上面画什么画,要画画到平行班考艺校去!咱们实验班的学生都是要上本科的!明天放学到我办公室来做检讨!”
容玉伏在课桌上,默然不语。
“对了,你自己把坏的凳子拿到后勤处去,让他们给你换个新的。”班主任对“瞟哥”留下这句话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教室。
包括刘老师在内的全班人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包括容玉。
在两天后的放学时间,15班即将举行一次临时班会。
非要为这次班会定义一个主题的话,那便是——公开处刑。
昨天班主任理应狠狠对容玉动用过一番“私刑”了。不知是收效甚微还是不够满足,总之那戏码要当着全班同学面再上演一次。
韦正毅是负责通知班会召开的人。
离放学还有五分钟时,韦正毅向授课的化学老师举手示意后,站起身发表了通知:“大家放学等一下啊,黄老师说要开个班会,她马上就过来。”
抱怨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唉,开啥会啊。”“还让不让人打球了?”“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还打扫卫生吗,检查的来了怎么办?”“MD,老子还要去打街机呢。(来自曹爽)”……诸如此类。
韦正毅耸耸肩坐下,他就是个送圣旨的太监,没有安抚被满门抄斩的满门的义务。
“当真要开啊?”曹爽凑过来问。
“当然要开。回头你说话还是注意点,刚才那话要是让黄老师听到了,下次临时班会的主角就是你了。”
曹爽露出黑人牙膏般的微笑,不解地抓了抓后脑勺。
面对闹哄哄的教室,化学老师很惆怅。她名叫刘牧,跟英语老师一个姓。虽然已经是三十岁出头的骨干教师了,但她微驼的背部、细小的嗓音和圆圆的眼镜无不散发着羸弱的气息,比才离开校园不久的刘敞亮还不如,仿佛是个刚上大学的内向文艺女青年。
尽管今天授课的内容已经完成,但毕竟还没下课。刘牧用力地清了两下嗓子,似乎是在提醒同学们安静下来。遗憾的是,那声音倏地淹没学生闲谈的**大海中了。任课老师的职责驱使着她要控制局面——她憋足了一肚子气,终于要使出绝招了——
轻轻地拍起手,轻轻地喊道:“同学们,安静一下,离下课还有一会儿呢。”
大姐……你当自己在教幼儿园小朋友吗?
作为化学科代表的韦正毅无地自容地捂住了脸。
意外的是,嘈杂声消失了。在那有气无力的劝导下,同学们居然心甘情愿地万马齐喑了?
韦正毅抬起头,伫立在教室门口那气势逼人的班主任身影赫然出现在他视野中。他不禁赞叹起古人的智慧——“狐假虎威”这么生动的成语到底是怎么创造出来的?
放学铃响起,刘老师诺诺地朝黄老师点头后离开教室,完成了管辖权交接。
班主任走上讲台,走上了教师的位置、法官的位置、行刑官的位置。
处刑开始。
以下是开场白——
“同学们,做人最要紧的是什么?是认清自己的职责。你们以后走上社会,要是不能好好承担社会职责,那就是群浪费粮食的蛀虫!当下,你们是学生,国家没要求你们现在就给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你们唯一的职责,就是好好学习!这有多难个事儿?无非就是要你们上课认真听讲、做好笔记,课后认真完成作业。但我们有些同学啊,连这点事儿都做不好!一没好好学习,二没赚钱,三没社会贡献,你们扪心自问,好不好意思吃父母递给你们那碗饭!是,老师承认,智力是有差距的,但学习的态度要端正。本来就脑子笨还不多花点儿心思在学习上?只要你们认真学,老师也从没要求过谁谁谁必须考到年级第几几几名不是?是,老师也明白,术业有专攻,有的同学他就是不擅长读书,这个擅长打球,那个擅长画画,还有的擅长弹琴,那你们可以去读平行班嘛,教学内容简单,进度又慢,很容易就跟得上,高考时随便考个三四百分,国内艺体院校随你挑。何苦跟着我们实验班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学得这么辛苦。我在这里就明确跟你们说了,实验班教的内容跟尖子班是完全一样的,只是进度稍微慢点儿。你们哪个同学要是觉得自己跟不上了,提交个申请,我立马送你到平行班去,大家都轻松……话是这么说,但你们现在还是实验班的学生,实验班就要有实验班的样子,你们高考是奔着本科去的!上课打瞌睡开小差,下课不好好完成作业应付老师到处抄,你们拿什么来考本科?学校为什么要求上晚自习?就是专门拿时间给你们做作业的!每天晚自习还安排个老师来守着你们,遇到不懂的给你们答疑解惑。你以为老师们想来啊?老师也有家人,也想早点回家享受天伦之乐,但为了你们,老师不回去了!你自己去我们办公室看看,哪个老师的晚自习值班表不是排得满满的?你们啊,作业到处抄不说,还有作业没做完就在那儿画画写小说的!来来来,容玉,你上台来。”
长篇大论的废话后,终于进入了正题。班主任毕竟是语文老师,有够能扯。如果套用数学老师的话来给这段开场白做个归纳的话,想必简单得多。他会这样说:你们是来读书的,不是来旅游的,人家旅游还要带个相机,你们啊,连相机都不带。而你容玉,不止是不带相机,你还在名胜古迹上乱涂乱画。你给我上来,上来。
于是乎,传犯人容玉上前。
Glory在同学们的注目中,绑着精神上的枷锁朝讲台走去。从她佝偻的脊背和蹒跚的脚步,可以分明看出那枷锁质量不菲。
她眼中的讲台,此刻会浮现出怎样景象呢?是贞德信仰升华的火刑架?还是刘胡兰从容赴死的铡刀?抑或是卓亚慷慨就义的绞刑台?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什么东西,要在此时此地埋葬了。
“前两天上晚自习的时候,我们的容玉同学,啊。非常‘认真’地在笔记本上画着画,我站在教室门口看了她两分钟,愣是没注意到我。”
老师您当时在后面站了两分钟?这神出鬼没的太吓人了吧,压根没注意到您啊——同学们在心中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同样的恐慌。
“我说你觉得自己这么能画,当初怎么不去平行班?那儿跟你志同道合的同学多得是啊,都是些成天只知道画画的,考试只能考两三百分的人。你呢,比他们稍微好一点,能考个三四百分,但是——你差得远啊!人家那些都是从小就在练的,是要靠这个手艺吃饭的。你不要说我什么‘语文老师不懂美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在我看来一句话,‘你吃不到画画这口饭’,只能读书。你这个成绩,好生读书还是有可能上本科的嘛。”
黄老师的语气听起来仅仅只有少许愠怒,苦口婆心的关怀和劝导更多一些。韦正毅心想,只要容玉认个错道个歉的话,这场班会很快就能结束了。他饥肠辘辘的肚子在迫切思念着食堂里并不美味的排骨烧土豆。
不过……这些话,昨天她们“单挑”的时候老师肯定就说过了,有必要拉在全班同学面前再练一次吗?看容玉的样子也听得耳朵长茧了,无所事事,又开始低头研究起她不自觉地拨动着的大拇指了。
下一刻发生的巨变,让韦正毅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年轻和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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