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15日
学校在柳枝抽新杨木吐絮之时开学,打着所谓“新学期、新气象、新开始”的旗号,旨在让学生们开开心心上学来……麟趾内上至陆箬离、丝薇尔下至书雁祉一致表示:哄小孩的吧!麓澧镇中学校不多,麟趾的孩子们几乎都在濡礼学校就读,濡礼从小学部到高中部皆具,实可谓镇中最大的学校。
濡礼周边的冷饮店中,姚慕大口地挖着冰沙,从她专注的神情来看,想必已将面前的小祉忘却了。
“真亏你能在这么冷的天气吃冰沙!”当然,小祉的面前是热卡布奇诺。
“生命不息,冰沙不止嘛!”一勺冰沙入口,并没有急于入胃,而是静待果香于口中弥漫、冰沙渐渐融化,姚慕被冰得不由缩颈闭目,狠狠打了个哆嗦,“爽!”紧接着她向口中抛入一块软曲奇,又是一口冰沙。
“呐,你有没有注意到。”小祉探身凑近姚慕,一手遮嘴挡住声音,“最近总有一个神神秘秘,不对,鬼鬼祟祟的女人,在麟趾附近踩点。”
姚慕差点一口冰沙喷出来,下咽的过程似乎极为艰难,好不容易咽下后,她放声大笑:“踩点?这个词用得妙啊!”她缓了口气,“不过我有次去找褚伯伯时见过一个女人,我猜应该和你说的是同一人吧,她确实经常来麟趾,记得好像是在和褚伯伯谈……领养一个孩子的事吧。”姚慕不以为然地晃晃木勺,重新抓紧时间对付她的大份芒果哈密瓜味冰沙。
“领养孩子?领养谁?”小祉的表情仿佛受到了惊吓,“怎么领养?”
“亲爱的,你就不能一个一个问吗?”姚慕终于愿意放下木勺,“首先呢,孤儿院是有领养机制的,不是到孤儿院的孩子就不能再出手了;其次呢,好像是如果有人没有孩子,就可以到孤儿院领养。大概就是这样吧,具体我也不清楚。”她用木勺柄戳了下小祉的额头,“你放心,我听那个女人说她想领养年纪较小的孩子,毕竟要领养都愿意领养年幼的,所以你的离哥哥是不会弃你而去的!”
紧张的神情得以缓和,小祉舒了口气,然而旋即她又想到了另一个同样严重的问题。她抿了抿唇,正欲开口,却被姚慕抢先了。
“你若是不愿意被领养是有权拒绝的!”姚慕看透了她的心思,眼也不睁,挖一勺冰沙入口含糊道,“真好奇没有陆箬离的话你该如何生存下去……”
“没那么严重吧……”小祉尴尬地笑笑,呷口咖啡以掩饰。
“半价续杯哦,雁雁。”一道柔和的声音于身旁飘飘入耳。
小祉被突然凑近的服务员姐姐吓了一跳,原来是曾在RabbitCafe帮工的姐姐,RabbitCafe闭店后她便转职这家店。“嗯,麻烦了。”小祉温温而笑。
“跟姐姐我还这么客气!”服务员笑着揉了揉小祉的头,直把她的发丝揉乱才罢手。
“洛婆婆怎么还不来?”小祉向外望望。
“洛婆婆啊,好像生病了。”又补充道,“再说早来有什么用,你又不是不等你的离哥哥!”
约半盏咖啡的时间,夕阳却已是如蜂糖融化般于天际沉溺,终于到了高中部的放学时间。小祉放下挚爱的咖啡,脸颊贴紧窗面向外张望,目光一遍遍扫过人群,终于寻到了目标,她“拼命”地向那个方向招手,双手做喇叭状喊道:“离哥哥,这里!”
“发春的少女真可怕!”姚慕扶额叹息。
很快陆箬离便来到冷饮店,丝薇尔紧随其后,不过两人并不打算在店里喝一杯。
“我去结账。”丝薇尔转身走向柜台。
“喝完咖啡就走吧,洛婆婆生病了,以后不会来接你们了。”陆箬离在姚慕下手前抢走了最后一块软曲奇。
“可是……”小祉捧着咖啡,望着浮面的奶昔,叹气,她喝不下去了。
陆箬离轻易就看懂了她的心思,取过咖啡,直接仰头干杯。
姚慕探身至小祉耳畔,一手遮口压低声线:“间接接吻哟!”她诡异而又神秘地笑了。
小祉本来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被姚慕提醒后,脸唰就红了,红潮一直涨到额头,气血上涌,心跳加速,她就怔怔望着陆箬离喝尽咖啡……
“嗯,怎么了?”陆箬离不解地看着小祉。
“不,没什么……”小祉依旧怔怔摇头。
“好了,回去吧。”陆箬离拎起小祉的书包,不禁暗自感叹轻松愉悦的小学时光真是美好——放学早书包轻,“作业写完了?”他掂了掂书包。
姚慕纵身滑下座椅,抢先替小祉回答:“她在等你回去一起写!”语声不屑。
朦胧霡霂静悄悄地出现,以致于众人都不清楚雨是从何时开始下的。小祉回忆起语文课上学过的古诗“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恰好符合麟趾此刻的情境。小祉又见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女人,同褚岩坐在草地中的长亭中,由于相隔甚远小祉听不清两人的交谈,但她注意到女人腿上摊着一沓文件,令她想起姚慕所说的收养手续,不由感到一阵心慌。
褚岩遥遥喊了声姚慕的昵称,小祉便见姚慕挺欢快地跑过去。接下来的情形却令小祉看后心中隐隐作痛,姚慕并非如小祉所想是跑到褚岩面前,而是直接就扑入女人的怀抱中!这绝非她的作风,即使在伙伴面前不拘小节,但也仅限在她的伙伴中,遇到生人她的礼貌程度连小祉都媲美不及。而女人也没有生气,盈盈笑着捏她的脸颊,为她理顺鬓角碎发,手法与陆箬离对待小祉时一样温柔。姚慕坐在女人腿上,女人抱着她,如怀抱瑰宝,她竟亲了姚慕脸颊一口,动作简直就是母亲对待女儿的方式,令小祉的心为之狠狠一颤。
“怎么了?”陆箬离牵着小祉,而他感觉到她突然停下,便问道。
小祉没有回答,只是不安地远远盯着女人。
“噢,那个人啊。”陆箬离的话吸引了小祉的注意,“她好像是小慕失散多年的妈妈。”
“妈妈?”小祉一惊,把陆箬离都吓了一跳,“小慕的?”
小祉不敢去听她们的对话,但对话却很快就结束了,结束得令小祉不安……小祉能够看清的便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笑容,三人又都在一份不知是什么的文件上签字画押,小祉能猜到的只有领养手续……最后女人很小心地将姚慕抱下,好似怕她会摔着似的,明明那种高度姚慕只需随便往前一滑便跳下来了,女人又拍了拍姚慕的肩膀,于是姚慕依旧欢欣地跑向宿舍楼,边跑边还向女人遥遥挥手,再回首的时候,小祉却发现姚慕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姚慕房间的门虚掩着,屋内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小祉小心翼翼地从门缝挤进房间,尽量不发出声音打扰到她。提比似乎也觉察到了气氛的凝重,在小祉怀着一动不动。
“她好像是我妈妈。”顿了顿,又强调,“应该是吧。”
“你妈妈……”小祉听到姚慕亲口这样说后,不禁低垂下头,声若蚊呐。
“所以我要走了。”姚慕将衣服整齐地收入旅行箱,又开始收拾其它。
“要走了……”轻声呢喃。
“我说你啊,能不能不要总是重复我最后三个字。”
小祉干脆不说话了,头愈垂愈低……
姚慕无奈叹气:“能不能不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我就怕这样,所以才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你……”她压实衣物,停歇片刻,抬眸,一怔,“喂喂喂,别哭啊!你一哭我也想哭了!”她连忙跑上前送出一份拥抱,又略显慌张地抽出纸巾为小祉擦泪,紧接着再次抱紧小祉,她比小祉略高一些,小祉恰好可以将脸埋入她的肩颈,“我记得陆哥哥还是丝姐说过,看不到眼泪就不算哭……”她忽然又霸气地扬手一挥,语声也强硬地高了几分,“再说了,以后又不是不能见面了,我会常回来的啊!还有还有,搬家又不代表搬学校,我们还在同一个班啊,放学后我还能陪你一起等陆哥哥!”
“可是……可是……我……”小祉泣不成声。
“没什么可是的,我向你保证,我姚慕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是如此安慰似乎并不起效,姚慕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呐,雁雁。你难道不应该为我感到高兴吗?我找到妈妈了诶!”
“真的……是你妈妈?”小祉似乎不愿相信,女人就要夺走她最好的闺蜜了!
“其实嘛,我也不太确定。褚伯伯捡到我时我才几个月大,怎么可能记得爸妈的样貌。”姚慕将小祉抱得更紧,轻轻拍着她的背,仿佛是在哄受伤的小兔子,“你还记得几天前我生病请假的那段时间么?就是那几天,我有些好转后,洛婆婆领我在花园散心。大概没多久吧,就冲进来一个女人,当时我感觉她有点疯癫,因为她抱住我后就一口咬定我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儿。洛婆婆费了好半天劲才问清楚。她的丈夫是山里人,还保有农村重男轻女的观念,女儿出生几个月后丈夫就偷偷把她扔了,为此她跟丈夫闹得离婚;褚伯伯捡到我的地方确实跟她丈夫扔女儿的地方相同,我忘记是哪了,不过似乎离这座镇相当远。她还说她的女儿大腿上有一道红印,是因为出生时难产被脐带勒伤了,于是非要求我大庭广众脱裤子给她看,还好我当时坚决拒绝没从了她;不过呢,我大腿上确实有一道红印。她还给我看她一直随身携带的照片,磨损得早就看不清了,而且都是几个月大的婴儿照,和现在的我简直天差地别,可她却非说我同照片中的婴儿有多么多么相像。”
“那么她确实是你妈妈了?”
“连你也这么认为啊!”姚慕似乎不可置信,“不过确实,她咬定我是她女儿,她有证据证明,那么就应该是这样没错,等再过几天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可是对我而言呢,你想啊,我九年没见过自己妈妈,何况我只有九岁,九年来一直在孤儿院生活,早就没‘妈妈’这个感念与感觉了,所以……”她耸肩,“谁知道呢……”她终于放开小祉,东扯西扯说了那么多总算是止住了小祉的泪,她牵着小祉来床边坐下,“哦对了,我换姓了,不过不是换成再也见不到面的老爸的姓,而是与妈妈同姓——田慕,感觉好奇怪的名字哈。妈妈不希望我换回曾经的名字,我也不想,所以她也没告诉我原来的名字。”小慕无可奈何似的挠头,“说来认个妈也挺麻烦的,生日也得改。”她莫名其妙地笑了,“你知道我以前的生日是怎么来的么?”依旧不等小祉回答就继续道,“褚伯伯捡到我的当天,约计我有九个月大,便将捡到我的日期往前推九个月的同一天定为我的生日。而实际上我的生日要更早一些,1月……21日。”
“恭喜了!”沉寂的气氛总令人感觉不适,小祉斟酌良久也只能想出这么一句算是适合气氛的话,“恭喜你找到妈妈!这时候如果能有一杯咖啡,不对……”小祉摇头,她清楚小慕不喜欢喝咖啡,“香槟!有香槟庆祝就更好了!”
“说得是呢!”闺蜜大笑,“或者来一杯人生的第一啤?”
“慕慕,这么晚了,还是明天再走吧。”女人轻轻推门而入,“东西收拾好了么?”
“正好还没有!”小慕指指敞开的旅行箱,耸肩,又跑上前牵起女人的手,将她拉进里屋,“那妈妈今晚也就留在这里吧!”她张开双臂,“这么大一张床,就我一个人占太浪费了!”
“好!”女人宠溺等轻揉小慕的头,才注意到小祉的存在,“你的朋友?”
“是我最好最好的闺蜜!”小慕忽然扑上去抱紧小祉,似乎这就是她们友情的证明。
“阿……阿姨好!”小祉紧张中竟还鞠了一躬。
小祉至此明白了,无论离别前可以多么欢快,哪怕彻夜畅聊笑谈,仍免不了第二天的离别……小祉好不容易打消了对女人的敌视,可她却还是带走了她的闺蜜。在第二天清晨,在所有人还处于睡梦中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连一句道别都没有。小祉明白闺蜜的用意,如果道别,那么昨晚甚至是曾经所有的欢笑都将荡然无存,悲伤会瞬间冲垮一切……可她不知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就是觉得好恨,连恨什么都不清楚……
闺蜜骗了自己,岂止是欺骗,于小祉而言这简直是弥天大谎——她们再难见到彼此了……
小慕没有来上学,小祉整整一天都在望着她空荡荡的座位发呆。她本还抱有期望——小慕是因为今天搬家所以才请了一天假。但是,最终,小小的期望还是被粉碎了。下午放学后,她路过教师办公室,视线穿过门缝,再次看见了女人……人去楼空,整栋楼都化作寂静,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女人是为办转学手续而来的!
唯一一次,小祉没有等陆箬离,更没有同其他伙伴一起,而是一个人顶风冒雨地跑回麟趾,之后就直接冲进自己的房间,紧锁屋门,栽进床铺中无声痛哭,任凭陆箬离怎么敲门她都不开,怎么在屋外婉言安慰她都不听。
可是呢,谁让他是陆箬离呢!当小祉终于愿意打开房门时,陆箬离见识了何为真正的“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于是他没有再多言,只是将小祉轻揽入怀,抚摸她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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