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晚上,父亲很少见的没有加班,他的工作是给一个老板当司机,据他所说,今晚老板没有特别的“交际任务”,所以他可以回到家里,为我们好好地做一顿饭。
很久没有吃过父亲做的饭菜,真的很久了,以至于吃在嘴里没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仿佛酒家的风味,不带家的味道。
味道总归不错,当初可以把妈妈娶到手据说也是全靠烧的这一手好菜,彻底抓住了女人的胃。我问过父亲,既然有这么好的手艺,为什么不当一个厨师,要去低三下四地给暴发户当司机,自己开一家小店要惬意很多吧。
“只有在给家人做饭的时候,才能如此用心。”这是他给我的答案。
今晚,我和陆慢慢还有伊米莉亚眼巴巴地围坐在那张很久没有用过的圆桌边,听着厨房里传出食材在锅中翻炒的“兹兹”声,闻着飘出的香味儿,咽着嘴里涌出的唾液,这种期待美食的感觉,真的好久没有过。
“爸爸!饿死啦!快点啊!”陆慢慢拿起筷子叮叮当当地敲在碗沿上。
“快点啊!”伊米莉亚很喜欢模仿陆慢慢的动作,她也跟着敲碗,疯疯癫癫地两人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稍等,立刻就好,陆仁准备来端菜。”他在厨房里喊道。
我蓦然坐在桌旁,看着眼前虽然嘈杂吵闹但是无比温馨的一家人,觉得好不真实,这种最简单的生活,最朴实的幸福,对某些人来说,真的就如此遥远吗?
“喂,从头到尾你总是盯着我,想什么呢?”陆慢慢在桌子对面伸过手来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我握住她的手,感受这柔软肌肤的温度,真实的温度,暖暖的温度。
“干嘛啊你,怎么突然这么恶心!”她红着脸抽回手,“今晚回家后你就怪怪的,好吓人啊你这样。”
“呼…”我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像是扎了洞的气球,“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确实很累,经历了这些奇怪的事情,突然回归日常的生活,那种坐过山车般的起伏反差,让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人吗?”她白了我一眼,“准是又多管闲事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惊讶。
“我会不知道?从小到大你就是这样的人,只要是女孩子可怜兮兮地求你,你就会打了鸡血般的卖命,伊米莉亚不久是很好的例子吗?都带回家啦,还有昨晚死皮赖脸在你房间住了一晚的那个家伙!我真担心你会不会继续把来历不明的女孩往家里带,我真是受够了!”她一边说一边用筷子往碗里戳,我真担心会把碗都戳出个洞来。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啦!”我尴尬地笑着说。
“鬼才信呐!”她傲慢地侧过脸。
“可是啊。”伊米莉亚认真地说,“这样的陆仁才最帅了不是吗!”
没有白疼你啊!伊米莉亚!
“帅个屁,从头到尾都是他逞强罢了,哪一次不是弄得自己遍体凌伤。”
“反正我最喜欢这样的陆仁了,嘿嘿!”她对我憨憨地一笑,可爱极了。
“唔….”陆慢慢不满地皱紧眉头。
我确实又多管闲事了,而且还不是小事,不过要是讲出来,陆慢慢信不信先摆在一边不谈,要是她知道我差点一命呜呼,估计这顿饭就不用吃下去了。
就在几个小时前,我还被埋在废墟里,浑身伤痕,奄奄一息。
我已经做好丧命的准备,静待死神来临,收割我的灵魂,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凌夜最终没有杀了我。
她在我怀里哭,在漆黑沉闷的废墟之下,她哭了好久,当时的我,虽然神志清醒,但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我不知道身上有多少伤,她的幽幽的哭声在我的耳朵里仿佛坏掉的磁带,沉闷而悠长。
“我会好好地活下去,放心吧。”最后,她这么说道,我不清楚这话是她的自言自语还是对我说的,亦或是对凌洛说的,她说出这句话之后,我感到身边的一切都浮了起来,黑暗被光芒掩盖,眼睛同样看不到什么,只是充满了光,而后,我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的侧脸枕在柔软的大腿上,穿着黑色丝袜的柔软大腿。
“哇,这一定是梦吧。”我难以置信地用手抚摸着光滑而柔软的腿,还有那精致的膝盖,丝袜的表面折射着夕阳的红光,下面的白嫩肌肤透过这光晕显得如梦似幻,如果这是梦,那就一直做下去好了。
“你摸够了吗?嗯?”冰冷如霜的话刀一般插入我的耳朵,但是这时候的我处于恍惚的状态,居然沉醉的答道:
“当然没有,这腿,一辈子都摸不够啊。”说着我还意乱情迷地用鼻子嗅了嗅。
接着,就是一声清脆得把竹林里的飞鸟惊起的脆响,伴随着我脸颊火辣辣地疼痛,恍惚间我还以为脸被火车撞了,我满面委屈地抬头,看到石刻心阴沉的脸,俯视着我。
原来我被打了一耳光啊….
“对不起。”我跪在她的面前,一只手捂着红肿的侧脸,久久未能起身。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我性骚扰啊。”她握着那把剑,在我面前荡来荡去。
“对不起,我是变态,我是畜生,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吧。”我把额头抵在地面。
“哦?刚刚还是拯救了公主的大英雄,怎么现在就低三下四地跪在我面前说自己是变态呢?”
“我错了,我有罪,我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我居然经受不起大腿的诱惑,迷失了本性,我该死啊。”我沉痛地说。
“唉…”石刻心满头黑线地捂脸,“别跪着了,真是恶心!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我都快吐出来了!”
“谢谢,谢谢女侠不杀之恩。”我心惊胆战地站起来。
“以后要是敢再乱来,我相信你会喜欢当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在我的眼前,荒神社带着古老的苍凉气息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身后是那一片密集的竹林,晚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腥味,带走满地的落叶。
仿佛不久前那神话般的场面只是梦,破碎的大地,撕成碎片的神社,还有一片狼藉的竹林,都只是梦中的幻象。
“那丫头把我的身体在地上分解,然后在平流层重组,因为温度太低,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恢复意识。”石刻心说道,“回到这里的时候,我发现你躺在这儿。”
“凌夜,凌夜呢?你看到了她吗?”我急切地问道。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荒神社里空无一人,我不知道在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你作为当事人,难道还不清楚吗?”
“我记得自己满身伤痕,和她被掩埋在废墟里,可是,醒来之后这里完好无损,就连我身上的伤,都全部消失了。”
“看来,一切都结束了。”她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很轻松,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么柔和的表情。“恭喜你,陆仁,你成功解决了这次的难题。”
“是吗…”我没有一点放松的感觉,心里依旧压抑。
“还在担心她吗?”石刻心问道。
“嗯,看不到凌夜,我就放不下心。”虽然那时候,她说她一定会活下去。
“不要再妄想见到她了。”石刻心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可以肯定,她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可以把这里恢复原状,还能将你的伤治好,说明她觉醒的‘业’已经不止湮灭,这代表她已经可以控制那一双眼睛,现在,她就是合格的继承人了,就算凌氏不承认女子,但已经没人奈何得了她,把她忘了吧。”
“见不见其实无所谓,只要她以后可以幸福的生活,那么至少对于凌洛,我也不会那么愧疚。”我抬头,企图看到夕阳,但是这时候已经拉下夜幕,只有远山还隐隐带着红光。
我走进厨房,将饭菜都端到桌上,久违的家庭晚宴,久违的欢声笑语。
虽然我也和他们一样沉浸在欢笑中,但是心里的某一部分已经永远无法彻底的欢乐,那是我留给受尽苦难的他的位置,一个我对不起的人,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人。
“干杯!”父亲举起手中的小杯白酒,而我们,则举起一杯杯果汁,觥筹交错之间,所有人露出会心的微笑。
两天之后,我托石刻心找到了凌洛下葬的地点,因为凌洛死于自杀,他没有资格葬在凌氏的墓园,所以,他最后很普通的在殡仪馆火花,骨灰葬在雨城的公墓,就在东郊的西山上。
那一天傍晚,我到了公墓,虽然出门是午后,但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打车坐车,还是拖到了傍晚,和他相遇的那一天也是傍晚,离别的那一天还是,而现在,依旧是,或许,这就是命运。
他被葬在向阳的斜坡上,那些墓碑一阶一阶地建在缓和的山坡上,我数着台阶的数目找到居中的那一阶,在最里面的角落,在一棵说不上名字的树下,找到了他的墓碑,很朴实的墓碑,下面放着一束花,已经枯萎。
夕阳此刻刚好滑下西山,从这山坡顶端缓缓落下,将这些墓碑照得绯红,而凌洛的墓碑则在树下,只有他暗着。
我走到墓碑面前,看着石碑上那一个巴掌大的黑白相片,看着他腼腆的笑脸,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着后,我放进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
“该你了。”我吐出烟雾,把剩下的那一截烟轻轻放在碑下的台阶上,看着烟静静地燃烧,变成灰烬,溃散,掉落,被风带走。
七年前,那一次见面之后,他就对我说过再见,七年后,那一天,他再次对我告别,而现在,我却只能对着他的墓碑说:
“这道别可真漫长啊…那么,再见了,凌洛同学。”
我转过身,不经意地抹掉眼角一点湿润,义无反顾地走出墓园。
从此以后,我成了一个不喜欢对他人说再见的人,真的,从来没有,我不再说“再见”而是说“慢走”“一路顺风”“回见”,这个词在我的心里不再是那种可以随意出口的句子,而是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它的存在和“我爱你”一样,总会难以说出口,因为我觉得它代表着诀别。
就像那篇小说里写的那样:
说一声再见,就是死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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