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就像万花筒,简单的对视,灵魂都仿佛被吸进瞳孔之中,那转动的青铜光轮,将尘封的记忆强制地塞进我的脑子,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强硬,不讲道理,狂躁地放进脆弱的大脑,压缩的知识像是庞大数据灌进容量极小的硬盘里,让我的头疼得几乎炸开。
“传输数据最快的方式就是利用光,破业瞳的光芒可以把声音,图像等讯息转化为光的形式透过眼睛传达给你,可能开始会很难受,不过你很快就会习惯的。”
从最开始的蛮荒时代,被奉为神灵的他们,到文明萌芽后被时代乱流冲散的脆弱血脉,再到女性觉醒者红颜乱世的灾祸,最后到彻底醒悟的那一代族长,定下凌氏的铁律,我在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内观看了一场宏大的史诗,仿佛跟着这一代代凌氏的族人走过了这几千年,在最后记忆结束的一瞬间,我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凌夜轻轻的拂去我脸颊上的泪水,说道:
“你明白了吧,一族的悲哀,这是诅咒,是上天对拥有逆天之力的家族的诅咒,没有人可以逃过,只能生生世世背负着鲜血传承下去,你不但没有改变这种状况,反而破坏了平衡。”
“你走吧。”她从我怀里坐起来,几缕发丝依旧搭在我的肩上,“离开这里,忘记我,忘记凌洛,忘记这一切,回到你的生活。”
我还沉浸在思想冲击的余波之中,只是看到凌夜轻裹在宽衣里曼妙的身体拖着长长的衣摆越走越远。
她说得没错,以我十七年的阅历来评价凌家千年的传承实在可笑,与之相比,我连蚂蚁都算不上,我回顾着凌氏这染血的传承,一代又一代,背负罪责,背负血债,这些累积的罪恶到了如今已经成为将整个家族攥在手里的魔鬼。
凌夜越走越远,就要消失在黑暗中。
每一代的杀戮在我眼前像是连环画一样连续播放,一次又一次,不同的动作,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方式,但是,相同的是那些继承人冷若冰霜的眼神,一代又一代,一模一样,就在我快被着重复的杀伐弄得精神崩溃的时候,连环画放到了最后一帧,这一次,那眼神终于变了,不是那无情而冷厉的眼神,而是那一双充满温柔,带着羞怯,夹杂着无限怜悯的双眼,凌家传承至今的一代,凌洛。
“喂。”我晃了晃头,站起来,对着凌夜已经消失,只看得到裙摆的背影大声喊道。
黑暗中一双眼睛转过来,青铜色泽的眼睛。
“你…是个愚蠢至极的人。”她此时的眼神和那些前代的族人一模一样。
“嘿,你说得对,我就是个笨蛋。”我咧嘴笑了出来,“我生在一个普通得过分的家庭,我爸是个司机,没什么文化,初中毕业,给某公司的老总开车,我妈大学毕业后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外公外婆因此和她断绝关系,很狗血的剧情呢,像是廉价的晚间八点档。她生下我和妹妹后就得了重病,拖了很多年,最终没钱治疗,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撒手去了,我呢,就浑浑噩噩地活到现在,十七岁,哦,再过几个月,我就成人了。反正我的家庭和牛逼轰轰的凌家比起来什么都不算,没有背负什么血的传承啊,历史的罪恶啊这些沉重的东西,在凌洛出事之前我都不会相信会有这些怪异的事,在身为凡人的我的眼里,凌洛就是个内向害羞的少年,我可以和他成为朋友,帮助他变成男子汉,但是我为了装酷在学校里两年多都没怎么和他说话,你呢,在我看来就是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学妹,又礼貌又懂事,一口一个学长叫的我心里痒痒,你知道吗,我眼里的你们,都是真实存在的,凌洛死了,他依旧是那个好的不能再好的人,你依旧是那个礼貌懂事的小姑娘。”
我像是聊天一样喋喋不休地对她说着,她没有回答,只是用那闪耀着光芒的眼睛默默地看着我。
“说这些话,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这是我今早悄悄放进口袋特地带上的,我叼在嘴上,“请把那些狗屁传承和家族大义都给抛开,你们和我没有什么不同,你他妈就是个需要人疼爱的臭小鬼!”
一声巨响,我身边脚下的实木地板的两侧猛然炸裂,一排排倒竖的木片凌空飞舞,凌夜慢慢地走向我,这时候,一股压力陡然降临,像是一个巨人一脚踩在我的头顶,我站立不稳,身体啪的一下子拍在地上。
“你知道吗,从一开始,我就无时无刻不在忍耐。”她走到我的身前,抬起芊芊玉足,狠狠地踩在我的头上,这一下子,我感觉我的牙齿碎了几颗。
“忍耐什么?”她那小巧光洁的脚丫简直带着千钧之力,“忍着不把你撕成碎片,你这杂种!”
“噗…”我呛出一口鲜血,头骨要碎了,说话都困难,“不要…不要爆粗口!”
神社的内部仿佛卷入了黑洞,以凌夜为中心,所有物件都漂浮起来,神社的穹顶像是破碎的玻璃分成一块块的碎片,所有东西都围绕着凌夜缓慢地旋转上升。
“你以为我对着你恭恭敬敬就是尊重你吗?你以为我对你巧笑嫣然就是喜欢你吗?”她面目狰狞,怒不可遏,“你这个杂种,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想杀了你!把你砍成一块块地,扔到山里喂野狗,你这死不要脸的杂种!”
“冷静…你给我冷静…”我口齿不清地说道。
“闭嘴!”她疯了似的喊道,于此同时,我的脖子处喷出一道鲜血,而我,已经喊不出声,她直接废掉了我的声带。
“哥哥变成那样子,都是你的错,哥哥死掉了,也是你的错!”她一脚踢在我的面部,我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是你逼我想起那些恶心的事,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你不是很清楚吗!凌洛他喜欢你!逃避的是你!逼死他的也是你!”一脚又一脚地踢在我的身上,我现在除了痛,已经没有其他感觉,而她的愤怒却一点没有消散。
“哥哥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人渣,为了你这种人,他居然就这样丢下我,把所有责任丢给我…凭什么…凭什么这么任性!”她仰头对着天空嘶吼,头发散乱地批在她的面上。
你错了。
“凭什么就我是牺牲品!凭什么所有人都要抛弃我!”
你错了。
“他们从小就要我当哥哥的分身,从小就告诉我自己的命早晚会被哥哥拿走,从小就要我做一个没有自我的人,呵呵,我做到了,我清楚,我只是个容器,早晚会被所有人使用的容器。”
你错了。
“我都做好了为他而死的准备,为什么等到的是这种结果,哈哈哈哈哈,我明白,因为我连容器的资格都没有,我没有资格获得任何人的爱。”
你错了。
喊不出来,想大声地对她喊出:你错了。
但是嗓子已经坏掉,发出的只是无意义的嘶嘶声。
神社彻底的破碎,毁灭的漩涡波及到了整个竹林间的空地,一个以凌夜为中心的黑洞,正在不断的扩张,似乎要吞噬整个天地。
她已经彻底疯狂,仰头狂笑,发丝乱舞。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摇摇欲坠。
完整的地方只剩下我和凌夜站立的一块木板,四周的光景就像是龙卷风的内部,什么都在旋转着飞向天空,简直就是一场诡异的噩梦。
“好难过…”她笑得没有力气再消下去,转而捂着脸,“好孤独…”
我蹒跚着走向她。
“好害怕…一直都是…一直都是一个人。”
没有的,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凌洛真的是性别认知障碍症吗?
他真的,是喜欢我吗?
“既然如此,就这样结束这一切。”她双眼的光芒暴涨,一刹那,那旋转的龙卷全部静止,所有的东西杂物都定格一般停留在半空。
“父亲,这就是你希望的结果吧。”她咧嘴苦笑。
下起了雨,碎石碎木的雨,那些空中的东西全部往下掉落。
她想把自己埋葬。
放屁。
“啊!!!!!!!!!”我嘶叫着破碎的嗓子,冲向凌夜,在漫天的碎石雨中,不顾身体被砸中的剧痛,我伸出拳头,对准她的脸。
她毕竟是个孩子,看到满身是血凶神恶煞的我怪叫着挥拳冲过来,被吓到,往后退了一小步,这时候,落下的一大块石子砸中她的后脑勺,她身子一摇晃,就要倒下。
我没有挥拳打她,而是把她抱住。
雨下得很大,哗啦啦,雨水淹没大地,淹没我,淹没她,淹没一切。
我不知道怎样形容这感觉,被活埋的感觉,无法呼吸,无法发生,没有光。
我只是感觉到怀中少女的体温,还有她缓缓跳动的心。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没想到我会这样子死去,死于活埋,最终我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拯救她。
嗯,是的,拯救她其实就是拯救自己,因为冷漠背负‘罪’的自己。
我现在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学习了一段时间的美术,结果自己没有好好地画过一副完整的创作。
呼吸已经变得沉重,意识也是,开始进入倒计时。
再见。
一阵光亮,恍然间,我看到光亮,那是青铜色的光。
一个意识,由我的眼睛,进入我的大脑,我明白了,这是凌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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