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不小心将筷子掉在地上，会长显得有些尴尬。与其一同吃饭的鹤仙人当然不会漏看这件小事，但他又没法说什么。
每次询问，会长都会以“没睡好”，或者“有些压力”为理由来蒙混自己。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大概有一年了。
出于军师的职责，出于友人的关照，出于老年的善心，鹤仙人还是多嘴问道：“……您真的无恙吗。”
“你看我想有病的样子吗？哈哈，没关系的，只不过是筷子掉了而已。”弯腰将长约五十厘米的筷子捡起来，会长摇头笑道：“吃饭，别凉了。”
鹤老头的脸色有些发白。
——那是会长爱用的长筷，甚至随身携带，作为近身时的暗器。如此心爱之物，怎会轻易将它落到地上？
这之后，鹤老头与会长分别，并秘密召唤日月姐妹，吩咐她们一些事情。
“我有不好的预感。”他皱眉道：“你们需要加快调查的脚步，把范围扩大到五年，甚至十年。所有入会者，包括临时分子与外部潜伏人员，统统摸清底细，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老头子酷爱棋类，尤其是太阳岛上流行的“大将军棋”。这种棋可以将对手除开国王以外的所有敌方兵力化为己用，所以“一个子儿不能少”，指的就是完美取胜，不留余地。
日月姐妹虽然不明白鹤老头的用意，但他的神机妙算确实令人叹服。在没有得知前因后果的状态下，二姐妹还是听话地继续调查协会人员的底细。
可惜，虽然鹤老头的预测很准确，但还是晚了半步。
会长是在休息时间遭到袭击的。暗杀者从不熟睡，会长当然更是如此，即使在自己的大本营当中，他也随时提防着周围的一切。
可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很早之前就加入协会，一直以手无缚鸡之力的园丁身份出现的老男人，却可以利用花粉分泌特殊的毒素。这种毒素的起效周期缓慢至极，接近十年，才让会长的身体产生异样。
然而，园丁拥有无限的时间。即使容颜老去，他的寿命也不会通向尽头——因为他是从高次元穿越而来，拥有近乎无限生命的三人之一。
正面交锋，虽然能逞一时之快，却没有了潜伏的意义。花叔的目的并非赶尽杀绝，而是夺权篡位，将暗杀者协会纳为己有。
黑暗中，两人的声音都很低沉。
“原来是你。”
“真令人惊讶。这种情况下仍能保持冷静，不愧为这个世界的暗杀者之王。”
“这个世界？你的真实身份令人在意。”
“不谈这个。让权于我，可保协会蒸蒸日上。否则你面前将会出现一片血海，我会在你面前，将这由血汗、枯骨聚集而成城堡化为齑粉。”
“成交。”
会长不假思索地点头，屈服于男人的胁迫。暗杀者首要原则，是明哲保身，懂得存活。不为功名利禄，也无私情私利，纯粹是为了保全协会当中，即将发光发热的那些晚辈。
“很好。”园丁叹了口气：“决断迅速，不拖泥带水。既然你没有让我失去耐心，那我也应该网开一面——你可以活着，不过要吃点苦头。”
苦头，便是每日受到无死角的监视；苦头，便是无论寒冬酷暑，都必须穿着厚重装着，循环往复地打扫协会的每一个角落；苦头，便是受到神经毒素的进一步侵蚀，直到失去自我，坠入无底深渊。
鹤老头、日月姐妹、方大娘这些早期的打拼者，因为听从了会长的命令而留下来，转为扶持这位看似低贱的园丁。
还有些人，无法原谅园丁的恶劣手段，也不能理解会长的不抵抗政策，于是离开协会，各奔东西。他们的数量在逐渐减少，轩辕钧也清理过其中之一——他在首次任务中杀掉的那个保镖。
园丁对协会的管理与方策，确实有一套。他完成了自己的诺言，让这里变得蒸蒸日上。不知几何时，暗杀者协会已经成了一方霸主，其实力已经超越了临近几省联合起来的地下力量。
“会长”，被后来入会的暗杀者们奉为圣人。
“会长”，被过去存在的开拓者们视为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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