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学的时候苏慕说一会儿人多不好走，就带着方鸿从后门钻出去，其实她主要是怕在校门外等着的司机，从正门走就不得不回家了。
临江花园离学校不近，苏慕上下学都是有车送的。跑出来后她立马去电话亭打了个电话，只说会晚点回去。
“咱们现在去吃饭？”苏慕笑着说，想尽点地主之谊。
“行，我随便的。”
两人在路边的小吃摊吃的拉面，方彦也在某个地方解决了晚饭问题。其实苏慕基本没有在这种地方吃过饭，拉面吃得特别谨慎，让方鸿取笑了好一阵。
说说笑笑，两人呆在一起还算融洽。他们吃完商量了一下就朝不远的西湖走去。
苏慕看起来心情不错，问：“你那个大旅行包呢？”
“放在旅馆里，帐篷有些变形了。”他倒是怕苏慕又要去看，编了个理由。
“哦，所以你才住旅馆的？”
“嗯，本来想着住两天就启程去南京，可现在看来真得找个长住的地方了。”
“真的不去了？南京不是你在出发时就定下的目标吗？”苏慕觉得方鸿决定在杭州待下来是碍于自己的面子，再三询问。
“没关系，其实相比南京，我更喜欢杭州的。”方鸿转开话题，“你还想听故事吗？反正现在也没事。”
“好啊，你说你说……”
两人上了苏堤。方鸿除了自己的言灵没说，其余的差不多都告诉了苏慕，比如在危楼里搭帐篷啊，在树林里生火烤红薯啊，在小河里洗澡啊，怎么洗脸刷牙，怎么洗衣服，不小心受伤该怎么办，各种细节的东西苏慕都很感兴趣，还吵着一定要在今年暑假好好出去玩一圈。
掠过湖面的水汽带着股爽利，凉风拂面时似乎也把远处的阑珊灯火也带到了眼前，不禁让人感叹在晚上西湖的景色也是顶好的。但走到半路苏慕就提议返回，顾不得流连的方鸿。
“晚上不能玩得太晚。一会儿到家还得求妈妈帮你办下入学手续，晚了我就不敢吭气了。不过你放心好啦，这件事对她来说很容易的。我回去啦。”苏慕挥手，朝前跑去。
“真的谢谢——”方鸿喊了一声，见苏慕停下摆摆手，才转身去和方彦汇合。
既然敢答应苏慕，三月自然有解决办法。原来的钱还剩四万多块，租个便宜的单间，住个一两年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这显然不是三月的首要考虑，因为他的计划是方鸿和方彦分头行动，一个留在杭州，一个还按原计划去南京。
且不说分开太远会不会出问题，单是两个地方完全不一样的同步生活环境，一个思想就不是那么好适应的。三月之所以最后还是决定让一个身体去南京，一是想有所锻炼，二就是苏慕说的理由，对最初定下的目标他有着奇怪的执着。
当晚方彦就出发了，带了两万块钱，上了杭州发往郑州的火车。这是三月第一次体会一个身体睡觉，另一个却醒着的感觉，很奇妙。方鸿在刚找的小旅馆里睡得依然很香，方彦在火车上也很有精神，好像两不相干的样子，这个发现让三月对自己二心二用的能力更有信心了。
“这几天找个屋子，然后看看课本，自己的水平应该有初三的样子吧，好像也有十四岁了，正好……”
苏慕打的走的，但到家时还是快九点半。这个时间对她来说比较危险，不过今天她显然没有意识到。
“妈妈，我回来啦。”苏慕进门就看见林音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马上笑着靠上去。
“妈，你知不知道，其实旅行的感觉可棒了，我告诉你……”
“你还知道回来啊？”林音淡淡地打断苏慕，像是真的面对一个平等的大人一样，“怎么不在外面玩个通宵呢？别墅里应该还有吃的吧。”
“妈——”苏慕当即撒娇，“我今天是碰到朋友了嘛，这才回来晚了点儿。”又有些责怪道：“你不是说我朋友太少了吗，现在我们在外面玩一会儿都不行啊，真是的。”
苏慕这套功夫练得炉火纯青，没几分钟林音就放下架子，轻轻训斥了她几句。无论如何，一大家人对这个掌上明珠还是非常宠爱的。苏慕趁热打铁：“妈，其实我那个朋友有点小麻烦想请你帮下忙，我都答应人家了，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怎么，刚认识朋友就把你妈卖了？”林音无可奈何地揉着女儿的头发，“说吧，什么事？”
“很简单的。他跟我差不多大，但没有上学。他说有交学费的钱，就是户口啊什么的有问题，我想求你帮他上上学，你说一个小孩子没上过学以后怎么生活啊……”苏慕也没有夸大，如实说了。
“等等，你这朋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昨天写生的时候啊。”
“是刚来学画的同学吗？”
“不是，是个独自一人从广州旅行到这儿的小孩儿呢。妈，他真的很厉害，自己徒步走了五年……”
“这下我就明白了。”林音笑着再次打断，“你这个朋友是个男孩儿吧。”
苏慕一愣，“是啊，怎么了？”
“男孩好啊，男孩好啊……”林音玩味地说着，脸上有强忍的笑意。
苏慕一下就明白过来，红着脸轻啐：“妈你说什么呢，我才多大，你在往哪儿想啊。”
苏慕小女孩的娇嗔样子让林音也吓了一跳，本来也只是想糗这小家伙一下，难道小不点真有什么想法啊。林音还在惊讶，苏慕却忍不住大声笑起来：“哈哈，妈，被我骗了吧。哎呀，还想捉弄我，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
林音见状只得头痛地按按太阳穴，这女儿的心思当妈的一点儿都猜不透。平时知道她像个小大人，也就顺着她装模作样地表现着，可到如今有了那种女儿突然之间长大了的细微感觉，她还是有些下意识地感慨。
林音答应了苏慕。女儿说她和那个方鸿明天约好放学时在学校门口见面，好吧，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林音躺在床上想着，虽然见苏慕巧妙地化解尴尬，但她还是看出了点东西，这也是她答应的主要原因。
早上方鸿退了房，在学校附近找起了出租屋。在这更早之前方彦也终于踏上了南京的土地。
方鸿找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位置挺合适的，就是贵得有些离谱。看我小孩坑我是吧，没关系，我给，言灵做的钱，要多少有多少。方鸿和房东谈好后便付了钱，表现得像个败家子，啥都不在乎的神态拿捏得非常到位。
其实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租房，苏慕还没有答复呢。想了想可能觉得自己也是真的想在杭州呆一段时间，也就释然了。下午去旧货市场买了桌子、椅子还有些小部件，冰箱、电视、床什么的大件是现成的。被褥再拿出去晒了晒，随便打扫一下就算完成了。
方鸿看着这间小屋子，心里倒出现了种陌生的情绪。这就算是家吗？应该算吧。
他在床上躺了会儿，到五点多下楼吃饭，便去校门口等着苏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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