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歪扭扭地坐在沙发上的文陌鸢瞟了一眼窗外的灯火通明,微微皱了皱眉。
“那个家伙……还不回来吗?”
客厅上挂着的钟表里的时针分针准确地指向了十一点二十四分。
“最近他到底在忙什么啊?甚至有一天晚上连家都没有回。”文陌鸢喃喃道,神经质地用手指抠着电视遥控板上的胶质按钮。
“他不会真的招惹了什么麻烦了吧……”文陌鸢突然站了起身,环顾空旷的房子,又坐了下来。
“说到底,我何必这么关心他呢?”文陌鸢烦躁地理了理齐耳短发,翘起细长的小麦色的脚,尽量舒适地躺在沙发上。
“咚!”就在这时,房门外好像是一个炸弹近距离爆炸一样,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敲门声。
“什么人?”文陌鸢瞳孔骤然紧缩,翻身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她在心里问道,强盗?还是家庭成员不小心招惹到的仇家?
“咚!”门框剧烈地震动起来,文陌鸢拳头紧握,将水果刀藏在裤子的后兜里,保持警戒地走到门边,轻轻地打开猫眼的扣子,查看走廊上的情况。
文陌鸢看到一个身上带有血迹的男人正贴在门口,举起拳头,又要砸在门上。
真的是仇家吗?文陌鸢的心脏加速起来,但是她凭着多年来的心理素质训练强行压了下去,冷静地思考起来。
这个男人身后没有跟着其他人,而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也没有变化,这表明男人身边应该没有同伙。不仅如此,男人好像负伤了,状态很差,恐怕他已经把最后的力气用在了砸门上面了吧。
文陌鸢注意到男人的衣服,面料很轻薄,换句话说如果他在衣服里藏了什么利器是很容易被发现的,而通过观察文陌鸢也排除了男人带有刀子的可能性。
既然这样……那就没必要畏手畏脚的了。文陌鸢眼神锋利起来。
看我怎么欺负你。
就当文陌鸢准备拉开门迎战的时候,她最后看了一眼男人的装扮,眨了眨眼,愣住了。
等等……这不是青川私立中学的校服吗?
为了确保万一,文陌鸢仔细盯着男人沾满鲜血的脸,再也保持不了冷静了。
“该死!是文声晚!”文陌鸢惊呼,立即抽开了门。
开门之后,浑身是伤的文声晚失去了平衡向前倒去,被文陌鸢一把抱住了。
“我说,你到底去干什么了啊?”嗅到文声晚身上的血腥味,文陌鸢抱得更紧了。
文声晚一直记得王家卫在电影一代宗师里说过的话,人生要是无悔,那该多无趣啊。这句话对于他的触动很大,致使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不仅是在做错事的时候,也是在孤独的时候。
但是现在,文声晚觉得这句话就是一坨屎,纯纯粹粹的狗屎。如果人们遇见了真正的后悔,这句话根本不堪一击。做错一件的事所带来的罪恶感与后悔是可以杀死人的,这份后悔是完全黑暗的,如果有人非要用有趣来形容它的话,恐怕也只能是自以为是到了极点吧。
意识模糊间,左臂上传来了尖锐的剧痛,文声晚睁开了眼睛,疼痛感进一步地加强,导致他控制不住地闷哼了一声。
“醒了吗?你忍着点,我在给你上药。”文陌鸢的不带温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文声晚发现自己正面朝上躺在沙发上,而文陌鸢则蹲在一旁拿着碘酒对着被铁扣抽击而造成的巨大的伤口消毒。
“要不是我练武有时候会受伤,也从爸爸那里学会了一点基本的疗伤手段,不然你醒来之后可能就会发现自己在医院里了。”文陌鸢的声音没有起伏,宛若在克制着什么东西。
文声晚清楚文陌鸢有很多事情想问自己,但是他现在毫无心情一一作答,只能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他想起来,自从被胡音帘赶出家门后,他就跟个行尸走肉一般在街头上行走着,浑身的伤口与受到几次重击的脑袋让他几乎失去了正常的移动能力,负罪感在这时成为了唯一推动他向前迈步的动力。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强撑着最后一根筋,在昏暗的道路上走着,也没有打车,硬生生地拖动着到达极限的身体走到了家门口。
就这样,他才被文陌鸢救了起来。
“文声晚,告诉我。”文陌鸢把碘酒与棉签放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文声晚无视了她的问题,就连眼皮也没有动了一下。
他以为文陌鸢会生气,但是却并没有。相反的,文陌鸢伸手抓住了文声晚残留着自己与胡海血液的拳头,轻声说道:“你遇到了什么事吗?”
这种语气绝对算不上温柔,但是对于文陌鸢来说,这是三年后的头一遭对文声晚用稍微变软的态度说话。
文声晚坚持不住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瞒住文陌鸢一辈子,而这个女孩的一旦认真调查起来,自己也很难掩饰真相。但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没有任何余力去思考其它东西了,心里好像有一个恶魔正拿着镰刀狂躁地切割着,每一下都疼到血肉紧绷。
“陌鸢……你说我……是不是很该死啊?”文声晚没有哭,他已经好久没哭过了。
他平静地说道,但是却透露出比夜还要深沉的冷清。
文陌鸢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我……想要帮助别人,但是到头来只会让情况更恶化。我什么也做不了不是吗?我只被人踩在地上对吧?我这个人根本不该出生对吧?”
“我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垃圾,是由上帝咳出来的痰做成的,我还自以为是地把自己成为人。但哪里有我这样的人啊?哪里有我这样残缺不全、令人作呕的人啊,不是吗?我一无是处,浑身都是恶心的缺点,我活该被千刀万剐,对吧?”
“我是不是应该顺着马桶钻进下水道与粪坑一起生活啊?或许就连粪便也会觉得我脏。那我就在地上打个洞与上万年前的尸骸睡在一起,那样总可以了吧。实在不行就把我扔进太阳里吧,让它的高温把我的一切都烧成灰烬,变成太空垃圾。”
“不,说到底,我为什么还活着啊。”文声晚静静地说着。
“谁管你啊。”文陌鸢冰寒地说道。
这根本不是用来安慰人的语气
但文声晚只是微微笑了起来,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受更多的伤害了。
“文声晚,你听好了,如果你都是肮脏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就没有任何一个值得期待的东西了。”文陌鸢用手摸着文声晚的额头,小声说道。
“谢谢,不过你太高估我了。”
“是你太低估你自己了。”
“不要和依依说一样的话啊。”文声晚想起了在胡音帘小区大门前与依依的对话,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巴。
“依依?那是谁?”文陌鸢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文声晚愣了愣,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是啊……你不认识她呢。”
“我懒得管依依是谁,我也懒得管你到底在烦恼什么……”文陌鸢将头靠近,做出来一个会让平时的文声晚侧目的动作。
文陌鸢将她的额头靠在了文声晚的额头上,两人都感受到了彼此的热度。
“这是……”文声晚眼中出现了回忆的光芒。
“没错,如果不是今天,我也快忘记这个感觉了。”文陌鸢与文声晚的距离很近,所以就算她是在悄声说话也会很清楚,“几年前,我们俩一遇见麻烦,都会这么做呢。”
文声晚听到了文陌鸢的心跳,微微出了神。
“告诉我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陌鸢实在是太近了,就像要与自己合为一体一样。
文声晚恍然中觉得根本无从隐藏,于是就说出了所有事情,包括胡音帘,包括胡海,包括家暴,也包括自己今晚的愚蠢的行为。
文陌鸢一直静静地听着,当文声晚因为情绪激动而说话断断续续的时候,也只是把手放在了文声晚剧烈起伏的胸脯中间,给予了最基本的鼓励。
这个女孩突然变得如此温暖,就像回到了三年前,那个留着短发眼睛扑闪的少女身上所带有的无尽的温柔曾是文声晚极度珍惜的东西。
文声晚的话说完了,房间里又重归沉默。文陌鸢安稳和规律的呼吸声还在安抚着文声晚的情绪。
“其实我觉得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几分钟后,文陌鸢说道,抬起了头,两人的额头上都被压出了红色的印子。
“这也没有做错吗?我毁了那个女孩的一切。”
“你毁掉的只是折磨她的一切。你打碎了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希望,也是虚假的希望。”
“那么这件事的后果呢?对于胡音帘造成的伤害呢?”
“其实按照你所说,胡音帘已经受到了足够多的欺凌了,她终有一天会爆发,而你,只是将这个爆发的时间加速了而已。我相信,她之后一定会向你道谢的。”
“为什么?”
“我的直觉而已。”文陌鸢笑了,本来冷厉的眼脸一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与文声晚同色的漆黑眼睛散发出月下的湖面一样的光辉。
“这样啊……”文声晚自嘲地笑了起来,困意逐渐席卷他负了许多伤的身体,“那我还可以多苟活一段时间呢。”
文陌鸢见文声晚睡着了,又把桌上的碘酒举起,细心地清理文声晚的伤口。
问题儿童的学生会执行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扶她狂想》、《我的假女友正全力防御她们的进攻》、《抖S女仆和M的我》、《我不想和你一起重生》、《美少女控制我开始舔她的脚》、《女上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