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35年7月9日早上六点整。
地点:琳蓝和数字七家中。
视角:琳蓝。
小七起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早,而且脸上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与冷淡,仿佛昨晚的事情他都已经给忘记了。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很想问你,为什么你要以人类母亲的想法对我这么好?我又不是你亲生的,而且我也不认为你是那种因失去过孩子,而变得母爱无处发泄的存在。”小七一见到我便很严肃地问道。
我先是愣了一会儿,在头脑里思考了一番后,用着和小七同样的思维方式与语气如此回答道:
“我想应该是同情吧……我以前有个好朋友因为和你相似的处境,终生都呆在一个封闭的狭小地方,每天都要面临巨大的生活压力,而他本人是很讨厌这样的生活方式,但最终还是没能逃离那里……我们人类是一种很会为同类着想的生物,在其他同伴遭遇不幸时会为其而感到悲伤,同时会获取同类为什么会这么痛苦的经验,以此来保证自己不会遭遇同样的情况,并且还会传递这个信息,让其他同类也避免出现相同的情况。”
我别扭地用着最理性的角度来阐述我的观点,同时也有些担心小七究竟能不能理解。
“种族为了生存下去,会互相合作,我帮你脱离痛苦,你也帮我……因为有同类经历过相似的痛苦,所以你才选择这样对待我吗?”小七低头喃喃自语道,“可是,为什么种族一定要活下去呢?为什么要生存呢?如果不生存,就不是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吗?为什么种族会有生存下去的念头呢?”
“不对,我怎么会像这种问题?”小七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摇头否定道,然后,他再次抬起头疑惑地对我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你的同类呢?”
“辨别同类的第一方式就是外貌,小七的外表毫无疑问就是人类,再加上你所说的同情和母爱的泛滥,我的行动理由应该很充足了才对……是吧?”我用着让人反胃的口吻回答道,但又发现小七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令人心里发毛,不由得在最后再添加了一句。
“是嘛……”小七挠着自己的头地回答道,“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突然变化这么大?”
“诶?这个……”我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我昨天晚上把你的情况汇报给了那些飞岛的人,并且从他们那里得到了帮助了吧?
是的,这就是在昨天晚上几乎将近凌晨时期,波斯顿特在跟他的教育团队商量后所交给我的第一个方法——既然数字七不吃人类感情这一套,那么就必须要在理性的逻辑上去征服他,让他明白人类社会的运作方式和必要性,从而在这一过程中开发他对人类社会结构探索的乐趣,让他逐渐对人类产生感情。
虽然我不是什么专业的教育家,不过我觉得他们的方法还是有一试的必要的。
“算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些跟你接触的人们的注意,话说回来,难道这样你就觉得不会让我感到痛苦了吗?”小七侧脸用着余光看我问道。
“那么,小七觉得痛苦吗?”感到心累的我继续强撑着这种教育模式回答道,“情况有所不同,人类也并非一成不变,现在的他们已经不再妄想能够利用你了,仅仅只是希望你能够安定下来,不要去扰乱人类社会的秩序。”
“哼,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能够约束我。”小七很不服气地说道。
“那么,小七你想干什么呢?”我追问道。
“……我不知道。”小七顿时有些泄气了,“我不知道我该干什么。”
“那就保持这种生活,怎么样?”我有些急迫地说道。
小七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想反驳我,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至少,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看情况吧。”小七最后如此回答道。
于是,这一天的上午总算是平安地度过了。
死亡人数:0
……
时间:2035年7月9日中午十二点整。
地点:琳蓝和数字七家中。
视角:琳蓝。
在忙完了家中的家务后,我疲惫地倒在了沙发上,脑中不禁想起今天早上的经历。
该怎么说呢?总有种那并不是我的感觉,但为了小七的教育,我还是被改变了。
与此同时,家中的座机电话突然响起,让我不得不再次面对现实。
“喂,是夫人吗?”电话的另一头是波斯顿特的声音,在打完招呼后,我把今天早上所有的状况都汇报给了他。
“是嘛,这还真是麻烦您了……不过,我们的努力也不是没有收获,在今天的远程的监测中,数字七的情绪方面都表现得很稳定,也没有人因为他而受到伤害,相比于昨天的六人死亡,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还请您再接再厉,让数字七更好地融入我们人类的生活当中,您也是这么期望的吧?”
实际上我更希望小七能够选择自己的人生……当然,这句话我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埋藏在了心底。
“哦,对了,夫人,有件事我忘了跟您说了。在您的小镇里的南方有个不起眼的烟草店,我们在那里安排了一位女性心理医生,您如果有什么不适,可以到她那里去进行咨询。除此以外,您可以暂停打零时工的工作了,我们会对您的经济状况进行资助的,您只要尽可能地抚养好数字七就行了,当然,如果您有别的想法,我们也不会反对,只要别影响到数字七的教育就行。”
“如果您还有其他的问题,请随时联系我们,我们还给您专门分派了一部手机,请保持开通,预计明天就能送到您那里。”
波斯顿特挂断了电话,而我则伫立在了原地,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我想起了张溪,不管他的做法如何,但他是真的拼命努力过,还有简琳,他们都在按照自己的信仰行动着,但是,被寄托了他们各种希望的数字七如今却只能按照普通人的活法活下去,他既没有按照张溪的希望去改变人类社会,也没能在简琳的牺牲基础上得到真正的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张溪和简琳的努力与牺牲,是不是白费了呢?千辛万苦到现在,却换来了这种结局,无论是张溪还是简琳,他们的希望最终都没能实现,而我却只能妥协,从头到尾,我真的有发挥过作用吗?我现在算不算是背叛了他们?背叛了自己的初心?
小七他,又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的他,一定是对自己突然降临在这个世界而感到措手不及,对于自己存在的意义与未来的方向而感到迷茫……
我们,究竟该往何方前进呢?
……
时间:2035年7月9日中午十二点整。
地点:贫民小学的教室内。
视角:第三人。
贫困的小学午餐时间,教室内的孩子们却依旧很开心地享用着学校发配的午餐——一片巴掌大小的面包,一盒纯牛奶。
虽然简陋,但对于这个贫困的小学而言,却已经是莫大的资助了,就在不久前,突然有一个匿名的投资方对这所没什么前途的学校进行投资与捐助,而且还安排了二十多个颇有学识的教师到这里工作。
于是,被飞岛雇来的卧底卡林多尔夫便成为了这所学校为数不多的教师成员之一。
卡林多尔夫本来是一个无国界性的雇佣性质特种兵,简单来说就是那种谁给钱就给谁工作的人,这次的卡林多尔夫也不过是她众多身份中的一种,不过卡林多尔夫倒是非常讨厌别人称呼她为雇佣兵。
卡林多尔夫的这次任务就是混入这所学校并着重关照一名特殊学生,也可以说是特殊人类,其名为Number.Seven。
先不吐槽这个名字,单单是从外表看去的话对方仅仅只是个普通到极点的人类,除了一直摆着和同龄人不相符的冷淡脸,卡林多尔夫也并没有发现他什么特殊之处。
但是,明明是午餐时间,学校分派的食物也都摆在了他的桌上,而对方却没有进食,作为一个教师,不关照一下可不行啊。
如此想着的卡林多尔夫想着孤独的数字七走去,并露出了一个专业的微笑,对眼前的人类说道:
“小七同学,你不吃午饭吗?”
面对友好大姐姐的询问,一般的孩子应该都会显得很高兴,或者做出其他一些较为激动的反应,然而,数字七却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深渊般的瞳孔第一次让卡林多尔夫感受到了某种未知事物的视线,似乎有什么东西隐藏在这背后,马上就要突破出来了。
“有什么……问题吗?”卡林多尔夫既尴尬又有点不安地问道。
而就在这时,数字七却突然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卡林多尔夫有些措手不及。
“不,没什么事。”
“只是,突然有点无聊罢了~”
……
时间:2035年7月9日下午一点多。
地点:琳蓝和数字七的家中。
视角:琳蓝。
本来正打算去波斯顿特所说的烟草店看看的我却突然接到了他的电话。
“夫人,我想我们很有可能搞错了一些东西。”波斯顿特少有地严肃说道。
“发生了什么吗?”我有些不安地问道。
“您应该知道的吧?当年代号七曾和数字七的精神意识链接过,并且有一部分意识流入了数字七的精神里,这些事情根据我们的记载您应该是知道的,至少曾在旁边看过这些事情的发生。”
“是的……那是我亲手……”一回想起当初的事情,我就不禁再次陷入沉思,然而,波斯顿特接下来的话却将我狠狠地惊醒。
“那么,那部分意识究竟到哪里去了呢?就刚刚不久前我才开始怀疑这件事情,会不会我们一直所认为的数字七不是真正的数字七呢?那不过是代号七残留的意志罢了,又或者恰恰相反……总之,我们对于数字七的精神评估似乎出现了重大问题。”
“就在五分钟前,整个学校的人都被数字七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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