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阿哲,辛挥手打了招呼。但阿哲却仿佛根本不认识这号人一样,继续看着妮洛,谨防她再有突袭之举。妮洛那边倒是没这么重的心思,既然辛会打招呼,她也就不必热衷于战斗。本来嘛,身为杀手的她哪有道理和别人正大光明地打来打去呢。
这伙强人并不是阿哲领队。负责领队的人见阿哲都能这般轻易地被挡住,而且那个女娃娃还是手下人的模样,对方实力难测,盲目挑衅并非上策,当即大手一挥,急急收队。最后面的阿哲正要走,却被辛一把拉住。
“好冷淡啊,阿哲。”辛说。
可是阿哲却是铁了心不认他,甩开辛的手,对他怒道:“放手!这次算你们命好,趁早从这里滚蛋吧!”说罢,他伸手拉紧了绒衣,大步流星地离去。愣得辛完全没了头绪,傻乎乎地站在那里。
强盗一走,那些村民也就纷纷起身,有的人向妮洛点头致谢,有的人则是扭头就走,似乎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最后,还是年迈的村长走到辛跟前慎重地致谢,他的一双孙女则一左一右抱住爷爷的手,瞪着大大的眼睛,胆怯而又好奇地看着这四个外来客。
几个人被请到村长家,辛和波波本来还想在外头打雪仗玩,无奈天实在是冷,就只得放弃这打算,乖乖进屋。这里的房子和莫科村又是两样。从外面来看,都是木制,但走过大门才发现,这里的墙体足有三个拳头厚。木料不知什么品种,黑乎乎的跟焦炭一个颜色。进了大门,迎面就一块木板风墙,有点屏风的味道,却又太过刚硬,没了那份美感。过了这挡风墙,就露出了这房子的厅。这客厅很窄,估摸过去不足二十平米,墙壁上也都没有装饰,地板是全木制的平台,在中间开了个口子,口子里面有堆火,火面吊着一个大铁锅。
刚才还在发抖的两个人进屋瞧见这景致,顿时都忘了寒冷,四下打量起来,好不兴奋。老村长呵呵笑着,“很多人都忍受不了我们这儿的天气,在其他地方或许还热得很,但是我们这里已经下过雪了,地上那些没化的就是昨天刚下的。”
“还真是一个奇特的地方呢。”妮洛应和着。她本人是不太喜欢废话的,可这无敌霸气到敢向野狼佣兵团叫板的队伍里愣没个像样的沟通人,无奈之下,她只得重新挑起这份担子。
村长摇头说,“这里还是山脚,因为靠近雪山才会这样。真正恶劣的都在山上。我们这里向阳,坡度也小,就算发生了雪崩,村子背后也有一大块平地和高墙。如果你们到了山的背面,那里才真正是危险的地方。下雪多,坡度也大,一脚踩空了就没活路了。”
好不容易暖和了些的辛伸手拍打着木地板,发出砰砰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倒也不避讳,直接对老村长问道:“喂!老头,比起那些无聊的东西,为什么阿哲会你们这里啊!他是强盗吗?!”
一旁的波波问:“一直就想问了,你说的这个阿哲到底是什么人?之前也听你说过几次了。”
“阿哲是我的同伴!”
“又是这句?”波波叹了一声,“不过就刚才看来,他并认识你啊。你都那么叫他了,他却连正眼都没瞧过你。这样的‘同伴’未免也太过头了吧?”
波波话音刚落,突然就痛叫了一声。众人回头一看,竟是村长的孙子用脚踹的结果。只见小男孩满脸的怒色,绕到波波面前,又给了一记铁头功,撞的波波那一个疼啊。村长见状,赶紧爬起来拉住调皮的小鬼,同时还一个劲道歉。可是,那个小男孩却不依不饶,打不着也踢不到,就换上了嘴,一个劲叫波波出去,不准在他家里。自然,作为同伙,辛他们也受到了牵连,一并沦为男孩的攻击目标。
小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骂人自然也是不会的,但当“大坏蛋”,“讨厌鬼”这些词从他嘴里蹦出来时,波波还是感到了一阵心疼——因为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而且,他真的很生气。
正在波波和村长左右为难的时候,辛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说:“好,那我们就走吧。”说完,没有任何的异议,四个人同时起身,先后出了村长的屋子。
在这之后,老村长生气一摇男孩,男孩才停止骂人。抬头一看自己的爷爷,却又说不出话,心里一觉得委屈,哇的一下就哭,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就没再出来。看这自己孙儿的背影,老村长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如何劝他,只得暂且由他去。
却说辛四人离开村长家是简单,可是出来就意味着要挨冻,而且还没事干,无聊得慌。正这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妮洛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村长的孙女。
和男孩一比,女孩显得懂事得多,至少没有二话不说就给你来一招连环腿。只是,从她的表情来看,她的气愤程度一点都不比男孩低。
“你还想干什么吗?”辛转过身来看着她,“我们不会在这里逗留的,稍微休息一下就会离开,不会给你们捣乱的。”
女孩深深吸了两口气,就像是故意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一般。待得调节好了情绪,她才开了口:“你们想要知道刚才的山贼,跟我来。”说罢,女孩转身离开。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选择跟她去瞧瞧。
孙女带着自由骑士团顺着村子中间的小路一直走到村子背后的高墙处。村长所谓的高墙剖面成梯形,在村子的这一侧有一架梯子靠着。辛等人跟着小女孩爬上梯子,站在高墙上俯瞰风景。背后是住房,低压压的一片,黑色大房顶上盖着一层白雪,与四周的地面融为一体。虽然算不上美不胜收,却也别有风味。正面是一小方平原地带,在两片洁白中还有一条黑线,那便是从山上流下的溪水。稍微看得仔细些,还能发现一点一点在蠕动的白色,也不知那是狐狸还是兔子。
前后都是美景,却不知村长孙女想让他们看啥。库斯娜扭过头,见那女孩走到高墙边,地头向下看,她也就照做。这一低头才发现,原来这高墙下并不是空的,而是堆码了好些个烂七八糟的东西,有石块,有树干,有矿车,有木栏。看到这一幕,不仅库斯娜,就连妮洛都不明所以,还没问,就听女孩道来:
“山贼过一段时间就会下山来抢我们的东西,这个时候,大哥哥就会把东西扔在这里。听到声音,大家就把东西都收起来,让山贼都找不到,他们就会回去了。大哥哥是好人,不准你们说他的坏话!”
说完,女孩麻利地滑下梯子,一溜烟不见了踪影。波波看着满地的破烂犯了愁,“他是好人吗?不过事前会通知村民这一点的确不像是恶棍会有的做法。”
“恶棍吗……”妮洛轻轻哼了一声,“刚才我要来干掉那个杀人山贼的时候,他的确阻止了我,从表面上来看的话。实际上,他也的确按倒了那个人,救了村民一命。”
“真的吗?”波波忙问道,“为什么?他难道不是山贼的一伙吗?既然不喜欢这群山贼的作为,那为什么要加入他们?”
一旁的库斯娜听完这问题,冷不丁说一句:“如果不是自愿的,那就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了。”
妮洛也不表态,只是看向坐在高墙边的辛,问:“辛,你准备怎么办?”
辛目视前方,好似茫然无神,但面对妮洛的提问,他却立刻给了答复。“阿哲的秘密我没兴趣,我就继续呆在这里。”
库斯娜和妮洛同时一愣神,却又立刻释怀,只有波波在一旁伸手捅了捅辛的脑袋,说:“又出现了,看似深奥,实际上只是呆瓜想法的禅语时间。”
没办法,团长又陷入了木头人模式,队伍动弹不得。三个人一起到了高墙下,私自商量起来。本来嘛,辛就那傻样,虽然关键时刻他总是最威猛的一个,但平常他身上还真没有半点团长的影子。因此,妮洛成为指挥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不过妮洛本身并没有真正的指挥能力,只是根据自己干杀手的勾当,得出了一点心得。这心得倒也不复杂,就是不打无把握之仗,在出头之前必须掌握足够的信息以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当然,这个百试不爽的方针也有失灵的时候,那就是需要面对辛这样完全不能用正常人类思维去揣摩的对手之时。
对方只是山贼,满打满算也比辛要更贴近正常人类范畴,因此妮洛还是决定打信息战。当即作出了部署——自己上山探查山贼的老窝,尽可能探清山贼和阿哲的情况;波波去和村长继续聊天,尽可能多的套取和山贼有关的话;库斯娜留在外头,一来看著辛,别让他又干蠢事;二来做个后手,以防山贼闯空门时村子里能有个保险。任务交代完毕后,三人分头行事。辛一个人继续坐在墙上,对孤身犯险的妮洛也不加阻拦和询问。
在村子的背后有一条通向雪山的小路,虽被白雪覆盖,却仍隐约可见。妮洛就顺着这条路一直上了山道。这山道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在那伙山贼的监视下。正常来想,想要去刺探敌情,隐藏是首要任务,但妮洛却不这么认为。与其偷偷摸摸,倒不如光明正大地去。偷偷摸摸或许不会被人察觉,但到了内部,一旦碰到警戒则插翅难飞;如果现在跟二愣子一样走过去,到时候敌人的眼线就自然会着落在正门口的地方,到时候再悄然隐去身形,哪怕在老窝里头翻箱倒柜也不会引起注意。
一切正如妮洛所想,在她踏上山道没片刻功夫,山贼那边就完全掌握了她的行踪。在问清了只有她一人时,山贼头子狂笑三声,继续叫弟兄们喝酒,以逸待劳,坐等那不知死活的来飞蛾扑火。
这座北岭平均海拔五千,最高峰甚至超过了六千,是名副其实的赫鲁洲东大陆最高山脉。妮洛身上只穿着最普通的防寒棉衣,就算从头到脚包裹了个严实,皮肤也能轻松感知到外界的寒冷。现在雪山上没有降雪,万里晴空,风光自然是无限好,可照现在这个势头,别说登顶了,就连能否顺利找到山贼老窝都是未知数。
大概是爬到了半山腰的地方,妮洛实在是难受。空气已经稀薄到她无法维持正常的呼吸,心跳的剧烈程度也超乎她的想象。更要命的是,山腰的温度比山脚低了足足十五度,这一身的衣物在零下的气温面前根本形同虚设。就在妮洛准备放弃返程之际,她隐约看见了前面不同于白雪的颜色。她决定上前去看一看,如果不是,当即返回,此地不宜久留。
幸运的是,妮洛猜对了,那白色中透露出的棕色正是山贼老巢的栅栏——这群不法强盗应是在山腰围了一块地,将本来就稀缺的小平台给完全霸占了去。栅栏的中间是一扇大门,门两边还有两个哨塔,不过此时此刻并没有人在上面。头顶上的蓝天不知何时被一片云遮盖,阳光没有被挡死,可风却无情地吹了起来。妮洛当即不管三七二十一,纵身一跃,跳进了栅栏,四下一看,栅栏里什么都没有,只是边上有个山洞。她便赶紧钻了进去,以免自己冻僵。
话说那伙山贼,本是畅怀吃喝,不料酒过三巡,一个个都喝得兴起,醉是没醉,却都把有人登山这茬给忘了。因为最后一个进来的人如实汇报了天气的状况,考虑到没有人能在这寒风凛冽的雪山上前行,他们自然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久而久之,一个个就东倒西歪靠在墙边,看着平日里就好动的家伙拔光了自己的衣服,大跳肚皮舞,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这样一来,妮洛就更没了阻碍,尽管这山洞四通八达活像耗子洞,可妮洛却能听风辩位,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行其间。找着找着,就到了山贼们囚禁人质的地方。妮洛本要进去,却忽然听见里头声响,当即停了脚步,靠在墙后,仔细聆听。
听声音的回响,这牢笼的构造并不复杂,只是一排栏杆隔断了内外。有一个尖细女声啜泣道:“大哥,你走吧,别再管我了。”
“不行。”一个男声回绝。听着声音,妮洛觉得似曾相识,当下留个心眼。却听那人又道:“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不行啊,你要是动手的话,他们一定会察觉的,那样大哥你也就走不掉了!”
“该死,如果不是这可恨的传音石,这种破栏杆我一脚就能踢断!”
“大哥,你还是离开吧,不然他们又要怀疑了。”女子的声音已近乎哀求。
“我知道了!”怒哼了一声,男人扭头走去。不知是他过度愤怒还是怎的,他的每一步都踩的特别响,仿佛地下有一大堆扩音器一般。他走出牢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开。这个背影妮洛看过,就是今天早些时候完全无视辛的阿哲,不过他在这里干什么呢?带着这问题,她翻身从洞顶跳下来,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听得牢房里头没了声响,妮洛悄然探入,脚尖点地,转眼便到了铁栏杆前。往里头一看,才发现原来这牢房异常宽敞,横纵差不多是六十平米,比山下村长的家大多了,想必是为了关押尽可能多的人质。然而此时,却只有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坐在里面。
“别出声。”妮洛轻轻说道。
听到背后突然传来声音,女孩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刚要大叫,却发现妮洛用食指堵住嘴,示意她安静。她当即也赶紧用双手捂紧,深怕逃走一丝响动。
妮洛见她如此懂事,心里暗暗称赞,自己却贴到铁栏。女孩见状,也小心翼翼靠拢过来。两张脸近在咫尺,妮洛尽可能地压低声音,先自报了家门,然后问了女孩一些事。那女孩也有样学样,静悄悄地回答着妮洛的疑问。原来她正是雪山脚下那村子的大孙女,因为被扣押为人质,才迫使阿哲不得不听命于山贼头子的。
当提到阿哲时,女孩告诉她,这里地板不寻常。妮洛当即蹲下身,轻轻用指甲盖磕了两下。本该是清脆的细声,却不想那地砖发出了扣扣闷响,就像是在敲打一口铜钟。想必这就是阿哲走路声音特别大的原因所在。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妮洛对小姑娘道:“你就在这里等着,今天之内,我会再来的。那个时候我再带你出来。”
听到了这话,女孩眼中渐渐涌出了泪,好不容易忍住了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妮洛扭头离去,依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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