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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战斗的理由

第四十八章 战斗的理由

从妮洛那边拿到任务以后,库斯娜一个人站在村子的正中心。在这里既能看到辛,也能看到前后两个门,视野极佳。但是看来看去都不像是有人会来捣乱的样子,时间长了她也无聊。关于解闷的方法,库斯娜是一个都不知道,所以尽管外表看不出来,但她的内心也痛苦的不得了。

这边库斯娜痛苦,那边波波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两个孩子都讨厌他,因此他只得把村长请到外面来交谈。结果呢,刚见面,老村长又叽里呱啦一大通的道歉,愣是不说一点正事,急得波波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他面前。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村长准备说了,波波赶紧冲出去,把辛和库斯娜都一起叫过来,三个人排排坐,听老人慢慢说。当村长发现这里只有三个人时,好奇问还一个呢?波波答妮洛去了雪山,暂时回不来。一听到这个,老人惊呼一声,抓着波波的肩膀一阵摇晃,同时还催他快点去救人,山上的强人不讲理。波波只是赔笑,说:“放心吧,妮洛不会有事的。而且退一万步说,假如妮洛真的发生了什么,这里的某人可是会把整座雪山都铲平的。”说罢,他和库斯娜一起回头瞅了辛一眼。两人看得辛一阵发毛,“看我干嘛?”

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

大概是两周以前,北岭上下来了一伙强盗。他们并不是沙珐王国人,也不是格兰斯王国的流亡者,他们的老家在北岭的另一面,就是那个传闻中动荡不安,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一统天下的无主之地。出生在那个地方的人不仅好斗,而且极不讲理,一句话不合就搭上数十条人命的事时有发生。面对这群恶徒,村人不敢反抗,只得任凭发落。

可惜,这个村子地处偏远,加之北门政治地位一落千丈,再没有人会选择往这里北上。断了商业财路的村民依靠打柴仅能勉强维持生计,多余的子儿是一个都没有。山贼抢劫就是为了金银,收不到东西,自然恼羞成怒,随便抓一个人就要杀鸡儆猴。

这时候,有个金发的青年人赶来救援。却不知何故,他提不起半分力气,拼上一切打到一个人后,就被一群人放倒痛揍了一顿。最后那山贼头子就带走了这少年与村长最大的孙女。村里有人去报官,就来了一队卫兵,但是卫兵却不是山贼的对手,整支队伍败在一人手上,仓皇而逃。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那出头的少年投靠了山贼。

然而,事情又有转机。这伙山贼每逢天晴便会下山来搜刮钱财,打头阵的都是那金发少年。原本村里都是没钱的,但又碰巧来了个把行商,买了许多的冬衣和柴火,付了好些个金银币。这件事被山贼知道了,下山也就更加的频繁。就是从这时起,每次下山前,都会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从上山掉下来,砸在那防雪崩的高墙上。是以,只要听到重物撞击声,村民们就会赶紧把钱财收好,叫那伙强盗扑个空。

确实看到了有行商进村,却又搜不出钱财,山贼急恼起来就要砍人,也多亏了那少年每每出手相阻,才没有真的出人命。说到这里,老村长忍不住感伤:“那孩子也是好孩子,不知他被强人拿住了什么把柄,脱身不得。只可怜我那乖孙女丢了命啊,我对不起他们的父母啊。”

一旁的波波听得奇怪,问:“既然他总是阻拦山贼,那为什么那些山贼还会把他当同伙?按理来说,这么不听话的人早就该杀掉了才对啊。”

老人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那孩子对山贼头目特别难办,只要是头目说的话,他就不敢不遵从。也不知何故,头目从来没有对他下过杀人的命令。”

波波问:“那个头目,很厉害吗?”

老人道:“厉害!何止是厉害!他有一身的怪力,单手就能举起砸塌房屋的大石头,使的一条钉锤,磕着碰着就会死人的!”

故事差不多就这样,波波听得云里雾里,扭头看辛,却发现他正好在打呼噜,当即一掌拍过去,吓了辛一跳。“你这时候也能睡着啊!你不是要拉那个阿哲当同伴吗?你不听这里发生的事行吗?”

“好痛……”辛摸着自己的脑瓜顶,皱着眉头说:“我对阿哲的过去又没兴趣,现在我又不好直接上山去把他们都打趴,因为没有理由。所以就在这里等阿哲下来不就好了吗?”

“理由?你这家伙做事还要讲理由的吗?”

“那当然要的啊!”辛理所当然地说,“阿哲是自己愿意当山贼的,我能怎么办?所以等下次他们下来的时候把他们都打倒,给阿哲证明我们比较厉害,然后他就会成为我们的同伴了!”

“还有呢?”

“没了。”

听完辛这根本说不清是愚蠢还是睿智的答案,波波无可奈何地垂下了头,一只手还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当人类真是辛苦你了。”

“不是很懂,你是在骂我吗?”

“不行?”

“当然不行啊!师傅说过随便骂人笨蛋的家伙才是笨蛋!”

“啊?你听得出我在说笨蛋啊!”

“那当然,别小看人!”说完,辛得意地翘起了鼻子。

“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较真……”

听波波的语调,辛刚要笑纳,却突然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当即说:“啊!你又在小看我是不是?那你来说啊,有什么理由!”

“唉……”波波长叹一声,摊着手说,“理由不是很简单吗?比如当山贼是不好的事,阿哲既然是好人就不能干这种坏人的勾当,所以我们要去救他。你觉得这个理由怎么样?”

辛低下头,很认真地思考起来,突然灵光一闪,猛地抬头,双手一拍,满脸都是认同的态度:“不错啊,这个理由我喜欢!那我们就出发吧!”

看着辛就这么草草决定下来,波波愣得张大了嘴,“这样就可以了吗?你小子给我好好思考一下啊!”

“你真啰嗦啊,不是你说的理由吗?”辛不耐烦地抱怨着。

“你你你,真的就要这样冲上去吗?”

“不行吗?”

“当然不行!”说这话的是村长。他指着头顶上的积云,大声说道:“你看到这天了吗?现在山上正在刮大风,温度比平常还要低,你们这样上去根本就是送死!”

“你说什么!”惊呼一声后,辛当即就向高墙奔去。波波一下没拉住,脚一滑,摔了一跤。库斯娜当即冲上前,却也没拉着。只看辛奔到村子后头,纵身一跃跳上高墙,对着前方暗色的雪山拉长声音吼道:“罗尼!危险!快回来!”

就像是魔法的咒语一般,在辛喊话之后,风一下子变得更急,呼呼狂风,吹得满地的雪飘飞而起,成了漫天的灰白屏障,将北岭完全遮掩。风声急,喊声淡,就像是被一堵墙壁顶住,另辛的声音传不到另一边。库斯娜和波波也加入了呼叫阵营,不过真正扯开嗓子的只有波波,库斯娜本就不擅长这个,便只好尽自己的权力靠视觉和嗅觉来搜索。老村长对这恶劣天气没有抵抗能力,全身关节都会疼,是以不得不进屋避风。

很快,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辛和波波早已叫喊不动,累得不行了。风时缓时急,无故催人心烦,却也无可奈何。忽然,库斯娜隐约见到白幕中闪过的一丝暗色,立刻与辛说了。辛和波波赶紧跳起来,瞪大了眼睛向前望去。

渐渐的,白芒中显出一抹灰黑,越来越明显,直至最后完全显出有些臃肿的人形。一看不像罗尼,辛迫不及待跳将下去,直奔上前,也不看清来人长相就把他扑倒在地。看着辛那番举动,波波一阵犹豫,也不知是不是该上前。可当听到前面传来妮洛那“辛!你在干什么!”的吼声时,他就和库斯娜相互一看,发现对方眼里也是无奈,遂不快不慢地走上去。

四个人回到村长家里,发现两个小孩已从房间里出来。波波一见那男孩,就如同见了鬼一样吓了一跳。男孩凶巴巴盯他一眼,看架势还没忘恨。也许是村长跟他说了什么,他才没有继续攻打过来,而是又转身进了屋。

终于不必抵抗风雪,妮洛畅快地解下自己从贼窝里拐带出来的包袱,扭头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在外面?”

“因为,我们要去打山贼!”辛认真地说。

“嗯?打山贼?为什么?”

“因为……呃……因为……那个……”辛嘀咕了半天愣是没一句整话,最后把话题一抛,说:“算了,我忘了。反正那是波波想的理由,你问他。”

“喂!”波波那个气啊,心说你小子就不能长点记性吗。“什么理由都没有。”波波无奈叹息一声,“只是这家伙铁了心要拉那个阿哲当同伴,胡乱给找的借口罢了。”说完,他又抬头看着妮洛,“你呢?跑上山这么久,最后因为刮风退回来了吗?”

妮洛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带着一脸坏笑问:“是吗,你们没有理由啊,我倒是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了哦,想听吗?”

“是什么?”波波问。

妮洛扭头看向老村长,问:“村长大伯,你本来有三个子孙,对吗?”

老人颤巍巍点了点头,“是的,不过,两周前,走了一个,现在只剩两个了。”

“哼?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还真是辛苦那个孩子了,整整两周,念念不忘的就是回家。”

妮洛话音刚落,老人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泪光,当即扑腾起来冲到妮洛面前,双手抓着她的双臂,激动地问:“你……你刚才说什么?我的孙女,还活着!?她还好吗?”

“嗯,活蹦乱跳的,没有挨饿。”妮洛说,“不过,那里终究是牢笼,没有人会觉得在里头能睡得安稳。”

“等一下。”波波忽然插话,“老伯的孙女被关在牢笼里,为什么还会这么精神?囚犯不是一直都是会被虐待的吗?”

妮洛说:“那就要感谢那个阿哲了,是他一直在鼓励那个女孩,叫她不要放弃。两周来,每天都是如此。那个叫阿哲的,也因为那个小女孩的缘故,不得不听命于山贼啊。怎么样?这个理由足够高尚了吧?”

“你说的是真的?”波波问。

“你要不信你自己上去看呐。”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有理会他们两个人的争吵,坐在最后面的库斯娜扭头一看辛的侧脸,仅问了一句:“辛,你决定怎么做。”

库斯娜的话刚说出口,波波和妮洛就都安静下来,同时回过头看着辛。只见辛慢慢睁开闭着的右眼,抬起头看着村长,“老头,这个风什么时候会停。”

老人刚要说话,却见辛的眼神清澈无比,只是略微带了一些不悦。他不知此刻该怎么办,让这么几个小娃儿去冒险他自是不愿,但是他又迫切想要救出自家的孙女。在这两难的选择中,他磨磨蹭蹭,久久拿不定主意。便在这时,辛已站了起来,转身走向门口。就在其他人都要跟上之时,一声急促的“等一下”从老人口中迸出,“现在去太危险了,这个风,估计要吹到太阳下山,那个时候就算是抹黑都比现在要安全!”

“天黑?不行,太久了,等不了。”说罢,辛伸手推开房门。就在那一个瞬间,屋外狂风怒号,些许的雪片透过窄窄的门缝冲进屋内,呼啸着如石子一般打在木制风墙上。“你们几个,跟我来。竟敢用人质威胁我的同伴,真够胆!”恶狠狠地喊出这句话后,辛头也不回地走进漫天风雪中。

老人吓得不能自己,一只手颤抖地抬在空中,欲言又止。在辛后面,库斯娜、妮洛也先后出了门。落在最后的波波刚要迈步,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对村长说:“那个,村长爷爷,您也不用自责了,辛他就是那样的人。您孙女的事,包在我们身上了,放心吧!”说罢,波波已经到了门口。

“等等!那些人真的很危险!你们去真的是送死啊!还是报官吧!”

波波回过头,冲老人一笑,“没关系的,我们是佣兵团,很强的!而且,真正该头疼的应该是那些山贼。因为辛已经生气了。”

“居然还说佣兵团,你们这几个孩子也真是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们是自由骑士团,虽然现在还没有名气,但是我们家的团长迟早有一天会名扬全世界的!因为他是说到做到的男子汉啊!”最后,波波一溜烟冲出去,还顺手带上了木门,只留下木讷的老人傻傻立在火堆边上,口中不断念叨着:“自由骑士团?是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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