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的遥木树梢阿杪,语气凝重地说了两个字:树魔!
而后,惊叫:我记起来啦!树魔原本是扰乱枕月大陆安宁的妖魔,后来不知被谁除去了记忆保留力量……
它并非完全记得遥木的来历。
总之她因为阿童开启了树灵,从此便有了助人的智慧之树,人称远在天涯海角来去无踪的“遥木”。
树魔也欣然接受了人们赋予的新名字,再后来才有了你们树语者!
“是因为你怨恨自己,你希望回到那一天重新选择?”
所有人目光都转向了田真,他语气和整个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阿童撇嘴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有多少人希望永葆青春永生不死?我给你这么难得的机会,你却像个啰嗦的老头问长问短,以为我是那种会害你们的人?”
阿杪不耐烦道:笨蛋,你别惹怒她,否则咱们都没好果子吃,你先哄着她,然后再慢慢找出去的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讲我坏话!”
田真望着阿童再次伸出的右手,刚刚对着自己的掌心忽然握拳,她神色微怒。
“难道出去送死,你们也不愿留下来?”
阿童提出了很多具有诱惑力的条件,希望二人能够同意留下来。却被田真一句又一句的“我拒绝!我拒绝!我拒绝……”把她善意的希望之火浇灭了。
忽然,她眼眶里溢满泪水,身边冒出许多黑烟,她用猩红的眼睛盯着田真,怒道:“我不过希望你们留下来陪我玩!陪我父亲说说话而已!你们无法理解我只是想要一个温暖的童年这种愿望吧?!”
夏夜短暂,天色渐亮,光影令田真的脸庞更加的棱角分明,更加的坚毅。
“够了!我理解!你对树魔说过你担心父亲安危,无论如何要去找他,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必须离开这里,是因为我必须赶快去救我师傅!”
虽然阿童看似鬼魂,但她的泪水竟打湿了泥土。“你说这些,难道你们没看到之后发生的事吗?”
“我也懂树语,但我和你不同,我比你当时的年纪大,而且懂得如何保护好自己。”田真左手握紧木鞘宝剑,目光炯炯有神。
抽泣的少女退后几步,伸出左手张开五指虚空一抹,随之彩光闪现异常耀目。
令人震惊的一幕顷刻间凭空而现,那是田真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声音,他和安冰玉所看到的一切,比之前光华笼罩的环境更为真实。
安冰玉两眼发呆地移动到田真身侧,一只冰冷的手抓住田真的手掌,两人的手掌温度相仿。忽然间他们身处冰天雪地,一个狂风肆掠雪花翻卷的村庄。
阿童说道:“这是你的童年,我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说谎?”
此时,田真和安冰玉变得跟阿童一样,虚无缥缈的存在毫无实体感。
然而,他们才是所在幻境里的主人,犹如时光倒流般,田真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童年,陪着他的还有冰玉和阿童。
心情激动却没有泪水也没有表情,并排而站的三个人表情麻木,如同在看别人的故事。
※ ※ ※
——幻境逐渐淡去,四周景色恢复夏夜模样。
田真恋恋不舍看着昔日情景从眼前消失,他做梦也没想到无论如何努力回忆,也不可能清晰重见的童年光景,仿佛岁月轮回般站在当年的环境。
他昂起头,忍住热泪,双眼微红,对阿童道:“看到了吧,各人有各人的不幸。有些事我们无力改变,但是前路生存的方式,可以自己选择!”
“我从来没有宽恕过自己……我……我做不到——”阿童双眼冒出缓缓红烟。
“人天生就有使命,这是他成为人的资格,一旦抛弃使命,就会陷入迷惘、焦虑、各种不安之中,同时会感到失去了身为人的资格!”田真眼神坚定地告诉阿童,“我们必须出去!”
安冰玉走到阿童身边,她抬起手缓缓伸向阿童,仿佛是实体碰到了气体,安冰玉的手从阿童烟雾般的身体穿了过去。
田真心下诧异:那不是阿童的本体?
安冰玉没有表露出惊讶的表情:“为什么你觉得自己做不到?连田真的童年你都能变出来,我觉得你一定能做到!”
阿童没有回应安冰玉的问话,只是垂着头发蓬乱的脑袋,一味否定式的摇头。
“你不敢大方地对别人诉说你的过去,是因为你一直生活在过去,你一直没有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会让我们永远被困在这里?而你父亲则会永无止境地活在最难过的那段时间!这就是你希望的?”
两个少女同时瞪大眼睛望着田真,一个泪光闪烁,另一个目光疑惑,似未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忽然,阿童跪地,泪目朝天,嘶喊道:“我做不到啊——那次冲动离家出走之后,我不再冲动,也意味着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随着阿童的怒气燃烧,场景再次变换。
某天傍晚,阿童顺利回到家,却发现她父亲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每天都在重复着她离开家那天发生的事。
后来有一把威严的声音告诉她,树魔虽被封印和洗去了记忆,但不保证从此不再有威胁。
所以,无论谁破解了封印唤醒了树魔,那个人以及其家中亲人都将受到惩罚。只有“认错的泪水”能够破解封印,树魔的苏醒绝非偶然。
阿童哭着去求树魔想办法,而树魔能做到的只有“让时间停滞在那一天”。因为,显然那样的惩罚,不是来自于人类的诅咒或法术。
“即使曾经埋怨过、恨过,我相信有一天彼此都会真诚而笑!几百年来仍未学会真诚微笑,你不觉得可惜?抛开心石,宽恕自己!放自己一马就是放别人一马!”
田真目光真诚的看着阿童,他心里也有些害怕担心:平时极少讲这语调古怪的话,但愿她们听了之后,别产生想揍我一顿的想法!
幻境消失,又变回了之前的景物。
“够了,一个才活了十几年的小毛孩居然敢教训我?我用得着你来给我讲道理吗?既然你们想去送死,我也不再挽留你们,罗哩罗嗦的,留你们在这,我还嫌烦呢!”
阿童背对田真,一双赤脚再次飘离地面,她手指一个方向,并示意田真和安冰玉跟她走。
一路走,阿童一路说:“你们出去之后,一切都将重新运转。拜托你们件事,替我向我父亲道歉,并且转告他,我还活着,过得很好,叫他别担心!”
出口位于太阳升起的方向,面前是一扇绿光流动的水晶门,田真仔细打量了一番,质疑道:“这里真的是出口?”
安冰玉抽出一支箭,笑对阿童,“我信!”说完,把箭飞出水晶门外。羽箭穿过绿光流动的水晶门,逐渐消失在光线扭曲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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