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上面的墙边有一只精灵!”
“没什么大不了的,据说是布莱克曼侯爵友人的奴隶。”
工作间隙偶然的抬头,让三道目光短暂地接触。
很快,精灵就将目光转向了远处。
“奴隶?哪个奴隶能离开铁链子乱跑?”
“嘿,别这样指着她。你难道不知道这家伙的身份吗?听说是布莱克曼侯爵友人的奴隶,布莱克曼大人的友人是一位龙裔,听那些老兵们说,还是有王室血统的银龙裔!”
“呸,要我说这个尖耳朵肯定也没安什么好心……你看见那些昏迷的神官了吗?你见过那些亡灵能把是个高阶神官一起撂倒?要我看她肯定在背后捅了刀子。”
“别想这么多了,就算是贵族的狗命也比咱们精贵,我们啊还是只管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吧。”
……
羽月听不见士兵之间议论的具体内容,但那些眼眸中仍旧充斥着带刺的猜忌。
其实不用想都知道是在议论些什么。
她解开侧脸的编发,用手轻捋夹杂在发缕之间的灰砾,好让自己的动作和漂亮的金发能挡住那独特的尖耳朵。
在曾经高筑堡垒的高地放眼望去,深青色石块围起的城墙成了无数无辜者的墓冢,满目皆是能量倾泻留下的伤痕。
昏迷的诸位神官们被救护人员抬上马车,来自诺斯特拉的士兵们在废土与遗迹之间缓缓前行碌地救助着幸存的平民。
“羽月,你……没事吧?”
搭在肩头的手掌依旧是熟悉的温度,只是此时却多了几分谎言的味道。
“我?没事啊,我当然没事。”羽月像是戏水似的晃动着脚丫,“你来这里做什么?被钦定的大英雄不用把犯人亲自押送回诺斯特拉吗?”
“对我来说,你的感受比较重要。”本在羽月身边坐下,“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你为什么要道歉?”羽月转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本说:“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真抱歉,愣头愣脑地闯进了你们的即兴表演里,我看起来怎么样?活像是一个真情流露的傻蛋。”
“别这么说,我们是同伴不是吗?”
“呵呵,什么同伴,什么会安全地把我送回故乡……”斜阳下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我还以为你和别人会有什么不一样,到头来也只是一个,只是一个只会说漂亮话的骗子!”
“同伴?同伴可不会把同伴蒙在鼓里。收起你那自以为是的棋盘,没有人喜欢当做能够利用的棋子,没有人!”
“抱歉,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脆弱吗?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和同伴相处,说好听点你是想保护,说难听点你只是把所有人都当成累赘。与其相信我们,你宁愿一个人背负着一切掌控全局。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在害怕,在恐惧。”本苦笑道。
“怕?你还有怕的?”
“我一直以来以封闭着情感生活,靠着窃来的喜怒哀乐混迹与人群之中,目的是为了杀戮。终于某天遇到了一个有趣的灵魂,她教我什么是喜悦,什么是信任,在漫漫长夜中拉着我的手,引导我前行。”本凝望着自己的手掌,陷入了回忆,“但,我没能保护好她。”
“你知道失去的感觉吗?我想同样经历过战斗、沐浴过鲜血的你是知道的。”
“那是一种想要撕裂自己的皮囊悔恨,希望体内伸出一只手来,扼死自己。”他眉间微锁,面部的线条变得冷峻,“我也不知道我在悔恨些什么,可能是自己的身份吧,如果我不是我,又或者从一开始就是不会有感情的冷血怪物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呢?”
“我知道,在我被俘虏,被迫戴上囚具,看着同伴和自己被装上马车的时候,我也有过这种感受。”
“所以我在惧怕,惧怕失去。我从来没有把你们当做累赘,正因为对我而言每一点情感都很珍贵,所以我才想将这一切都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这样是错的。”羽月还是没有转身,但语气已经有所缓和。“懂得爱的人会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甘苦,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活的像个救世主一样不动声色地承担一切。”
这一句话像是一根银针刺入大脑,让本回想起某些不美好的回忆。
当阴影大师伤害玛利亚的时候,本能够明显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仿佛从骨头里向外融化,整个身体都处在沸腾的边缘。
怨恨,这是他迄今为止感受最为深切的情感。
那一句作为开战宣言的话语,管中窥豹的自大造就了那一场毫无悬念的惨败,惨痛的代价与那句话一同烙在他的骨肉之间。
“羽月,这句话,你是从谁那听来的?”虽然极力克制,但他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如果精灵后脑勺能长眼睛的话,她能看见本面庞上的冰冷线条变成夸张的诧异,随后又缓缓恢复平静。
“怎么,你对这句话感兴趣吗?这是我们精灵族的古谚语,我觉得这句话在你身上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羽月转身,直视着银灰色的双眸“懂得爱的人会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甘苦,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活的像个救世主一样不动声色地承担一切。你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蠢蛋,希望你能记住。”
本神情复杂地挪开视线,“我……会记住的。永远。”
“其实,我真正生气的,是你早就知道科特罗是个坏人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时候我以为我只是一个被你用来牵制他和试探他的工具。”
“原来是这样么……哈哈。”
“你还是别笑了吧,笑起来一点也不好看。”羽月的双腿摇晃得幅度变大了不少,甚至开始哼起听不懂歌词的小曲,“等等,你笑什么?该不会你那时候真的是这么想的吧!?”
“不,当然不是。”面对羽月的嗔责,本依旧保持着不算自然的微笑,“毕竟那时候一切都只是猜想,而且那时候的科特罗确实是一位真正值得尊敬的骑士,他体内的亡灵和他还处于共生的状态。”
“那他现在……”
“他回来了,我们驱赶了他体内的亡灵。”本知道羽月在担忧些什么,于是急忙说到。
“但是这样一点也不公平!明明这些都不是他想要这么做的,为什么要他来背负这些罪状?”
“你应该理解的,这就是他。而且帝国需要这样一个罪魁祸首来稳定动荡的民心,对于帝国这庞然大物的决定,我们能做的太少太少。”本从储物戒指中抽出一瓶红酒。
“别想这些伤心事了,和我讲讲你的故乡吧。”他一掌削去瓶口,一口气喝下大半,“洛兰之森,我还从没去过。”
“那可要说上几天几夜,也许这样都说不完呢!”羽月一把夺过本手中的酒瓶,刚饮两口就被独有的酸涩呛得连连吐舌。“呸呸呸,咿呀,这种酒又酸又涩好难喝!一点都不适合用来讲故事。”
“凭你的酒量,什么酒都不适合让你用来讲故事。”本笑着夺回墨绿色的酒瓶,“听说精灵居住的地方周边有着奇妙的结界,我应该只用把你送到门口吧。”
“那可不行!你带我见识了这么多帝国的好地方,我也得带你看看洛兰之森的美景!那里的美景就算是你这木头脑袋见过之后也肯定会吃惊的!”
“我只是为了履行约定把你送回故乡,可不是去观光旅游的,而且精灵们也不欢迎异族。”
“不行,你一定要去!还记得传说中洛兰之森的永生泉吗?”
“永生泉?”
“对,你们传说中的永生泉是真的存在的,我们精灵把它称作月之泉。”羽月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以大贤者诺玛为一直都在守护着它。”
“所以精灵能活这么久都是那什么月之泉的功劳?”
“不不不,”羽月连连摆手,“精灵能活很久很久但是也是有极限的,但大贤者诺玛可是从巨龙之灾一直活到现在的精灵!诺玛大人曾经和我说过,他接受了白之神的馈赠,而馈赠之物也就是月之泉的力量源头就藏在泉眼里。”
不同种族之间有着不同的宗教与信仰,本并不了解精灵一族所谓的白之神与他们传说之中的永生究竟是什么,但这一切值得一试。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这些应该是精灵一族的机密吧?”
“毕竟你帮了我很多,这些就当做是回报。”羽月的脸颊绯红,言语之间带着一丝酒气“这也是为了玛利亚,她对我也很好……虽然有四方尖塔的施法者们帮她,但我不想看着她那么痛苦,如果喝下月之泉的泉水,也许,也许就能好转一些。至少不会变得更糟。”
“永生泉吗……我知道了。谢谢你,羽月。”本微微点头,余光扫到远方的士兵已经将科特罗押上了囚车。
“走吧,我们跟着大部队一起回诺斯特拉。好好休养几天,然后我们就向洛兰之森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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