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尽管心底有点爽，但下次还是坐出租吧……
胃里不停翻腾，我开始观察四周。似乎我们来到了一处很普通的住宅区附近，面前就是小区门口。
我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身体里的气息随着血液，正在急剧涌动的感觉。
我挣扎了一阵，把脚别到身前，把符拆下来攥在手里，却有些不想交出去了。
“这套神行符先生可以花四百买下来慢慢琢磨。”
滚滚滚离我远点离我远点！我几乎是把这符抛给道士：“别连你撞破的玻璃也算我要钱。”
“当然不，那还原阵还在运行，估计再花半小时，这玻璃便会完好如初。”道士笑道。
“好吧……如果我帮上忙的话，希望不要让我白忙活一场。”
“先生跟我身后就好，咱们去会会那位倒霉的委托人。”
“钱啊？喂！”跳过这么重要的事，有意思吗！
道士对此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着：“先生看看这里环境，虽然处在城市内，却不算是繁华地带，通常是某种大杂烩式的聚居区域，这种地方，人气旺，也就容易容纳野鬼容身。”
“……”放弃了。
“不过，除非是那种老鬼，少有野鬼能在这旁待个一年半载还不被发现的——先生停步。”
道士拦我一拦，靠在墙边，面前的小区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出来……
我被他这副严肃的样子镇住了，一声不吭地贴靠在墙边。
听得到一阵响动，却出来了一辆面包车，仔细一看，头上还红蓝相间……不，车身上明明写着警察，是辆警车。
还好还好，我还以为出来什么东西了……
车从我们这边拐了过来，我心里一提，回头去看，发现道士已经不见踪影，留我一个人靠在墙角。这样还好，不至于太惹他们起疑。
……以我现在的身份，可以说有点心虚。我到底是个干什么的？我说我是个冥差，不等被当精神病抓了也得遭雷劈；我说我是个卖艺的，如果被发现我满街鬼鬼祟祟乱转，你以为警察会相信你的鬼话吗？.jpg。所以，我还是多看它两眼，等他们走了就好。
汽车很老，而且还是五菱宏光，导致其实在没有任何威慑性，倒像是一个走路晃晃悠悠的老干部。老干部晃呀晃，晃呀晃，晃到路头，拐弯，没了。
“呼！这一出可有些意想不到呐。”道士凭空从墙那头跳到我这边，拍了拍身上的灰。
“你怎么知道他们走了？”
“先生，”道士抬手笑道：“注意护住自己气息。”
我看我双手又被他莫名其妙提起，干笑两声。我又不是不想护着，我都不知道怎么护啊！
“不过，先生务必记得，警察绝对惹不得。最好别跟他们产生任何交集。”道士说这句话时，少了几分笑意，多了些认真。
“这点我还是知道的……”我回答道。
“好，先生肯明事理，大丈夫矣。先生别跟岔了，这边。”道士看看自己手机，确定了位置后径直走向了这个小区。
我回头看看刚刚的警车开走的方向，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两眼，跟了上去。
……
“大仙啊，您可算来了！”阴暗的客室里 ，徐道士的手被面前这个面色红润的中年男死死攥住甩来甩去。
“诶，好。”道士笑眯眯地不气不恼，“先坐吧。”
中年男人热情洋溢，也不忘看了一两眼我这个不速之客：“好的，好的……这位是？”
“齐岚，我的学徒。”
也许现在这种身份更能适应我现在的样子，我也具就暂时接受吧。我点点头，把卫衣帽子放下。
这房间似乎很久没有人打扫了。男人点了一支烟，在我们面前迫不及待地吞云吐雾，带着肥厚的皮囊一起一伏。
我闻着空气里的烟味皱眉，道士没有多大反应。
“不出所料，刚刚的警察，是找先生的？”
中年男陪着笑脸：“诶呀，大仙神通广大，真没不知道的事。刚刚的警察确实是来找我麻烦来了。”
“怎么，你招惹他们什么了？”
“没怎么惹啊。”中年男狠嘬一口，两手一摊，：“我就是个做小本生意的，跟别家欠下点小钱，本来也就是一没借条二没对证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警察非要来管。我就奇了怪了，警察不抓大奸大恶，来搞我这种小市民作甚啊？”
道士仍然皮笑肉不笑： “实话实说吧。”
“……”中年男笑容凝固了：“什，什么实话呀……”
“小区门口那家，做印度神油的，你的店？”道士指着他的眉心，笑容不减。
中年男大惊，不过马上笑道：“那家呀，我的，确实是我的。不过大仙也真是神算，这都能猜得到？”
“不然呢。”道士摆摆手，“被打砸的够呛哪，封条也贴的七七八八。你这是欠了几分小钱？”
中年男苦笑两声：“额……要细说来…… ”
“业障颇深？履行不义？”道士的笑容不变，但说出这种话的时候，这笑容已经变味儿。
“……”中年男笑不出来了。
“您这身上铜臭味真是重啊。你说说你，就是一个这玩意，都能卖出这么多名堂。”道士掏出手机，把发光的屏扔到他的面前。
中年男起身，看着屏幕发呆，空洞地张着嘴。
我倒有些好奇，这上面到底有什么。
“托人顺藤摸瓜，摸到的黑料。为何不直接向贫道讲明白？”道士立刻解决了我的疑惑。
“这，这是……”中年男脸一皱，嘴一撅，手里哆嗦得紧：“我怎好意思说哇！”
我拾起手机看了看。挤兑霸铺，对原来的店铺主人网络诽谤，原店主不堪侮辱，自此退市上岸再不经商；借钱开店，欠了十余万，赖着不还，对前来催债的人拳打脚踢……这段还有视频，我没有看。夸大药效，好坏掺卖，卖完翻脸不认账……私生活……呕，他这样会有人要？前前后后还有足足三个？
我再看看他那副嘴脸，有些反胃。
“这个，对，长着鞋拔子脸的，你问他借了多少？”道士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
“刘三儿！我，我想想……五六万？难道就是他咒我，让我家里闹鬼……”
“怕不是人家要找你来了！早死了仨月了，你就一点不知情？”我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啊？”他丫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带着楼一起晃荡。
“据我那朋友说，刘三儿他家人来找过你，找了四五回，要不是装不在就是真不在。”道士没有胡子，但他还是装作有，捋了捋。
“我还以为就是跟以前一样的，糊弄糊弄就过去了，谁知道——”
“好，好……这可好。债鬼找上门咯，您自个儿好自为之去吧！”道士笑嘻嘻接过我递给他的手机，一拂袖转身，就是要走。
“大爷哟！爹！”那男人一个趴下就是抱住道士大腿，“你别！我，我这也真是没办法！”
“没办法还同时包二奶呢？你老婆都被气回老家去，留你一个逍遥快活！”道士指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肥脸，“贫道办事图个痛快，我管你个卵！徒儿，打道回府，地铁钱你掏！”
“别别别别别，您要啥我给，我给。”这坨肉匍匐在地，就差磕头。
“……”道士眉心鼓起，把自己腿抖出他的包围圈：“行。要钱，你可还给得起？”
“给给给给给给——大仙儿等我，我这就给你！”中年男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卧室，里面传出翻箱倒柜霆铃铛啷的声音。
我看看道士，他还是那副笑脸，但这笑里还多着几分不明的成分。
“他这模样，你不收了他？”
“他又不是妖，又不是鬼，何故收他？”
“但他挺坏。”
“坏也是人。”
“他不算人。”
“知悔就是人。哪怕是在穷途末路，最后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多畜生，那也是人。”
“作为人，不就该做人事儿？”
“那就让他做人事儿。他的命不归我管，”道士指着我，“归你和你上头管。等无常来了，先生可与她多探讨探讨。”
“……”我感觉心里烧的慌，但是不想发作。
“先生，莫为一面交情的人气自己。没有必要，也不尽成熟。”
“如果人失去对这些事儿的不平感，那我认为不是很好。”
“如果人因为一些不关自己什么事儿的东西大动肝火，那也不算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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