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梅奇商会,这是个历史悠久的商会了,130年前建立至今,会长只换了3人,因为商会的性质是商业同盟,每个会长都是选举出来,基本是由投资最多的大商人担当,而能够成为一个超级大商会的会长,不论身份和地位,以及拥有的资产和土地,甚至要超过一些小贵族。
没有封地的落魄贵族也有在商会里打工的情况,大商会的生意会在世界各地有获取常人难以得到的资源和情报,历史上也有一些没有继承权的王子,依靠商会的帮助最终得到王位的故事。
在商人同盟中,卡梅奇商会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商会,商行遍布大陆各地,现任会长名叫罗库斯,担当卡梅奇会长33年,没人知道他有多少钱,但他借给皇室的黄金据说可以堆满一座庄园。
普恩堡的卡梅奇商会在码头,从远处看,像是一座钟楼,屋子是栋褐黄色砖块砌成,看上去普普通通,不算很大,但屋子后面的仓库,却近乎占了码头的一半,也意味着卡梅奇商会在普恩堡有一半以上的商业份额,其他的商会就无法高于这个份额。
一个商会在一座城市里最直观实力,就是看它的仓库有多大。
陆南来到了卡梅奇商会的门口,看着大门,心情异常的沉重,从牢里他已经得知,怀特并不是第一个被杀掉的大商人,在这座城市里,商人的地位似乎变得非常低了,这本来是不应该的,有商会的城市,商人的利益受到了商会保护,没有道理卡梅奇商会坐视不管,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呢?
“为什么不去追黛兰,要来这里。”诺儿还是后面发着牢骚,“要是黛兰去了翡冷翠,我们还能见到她吗?”
“这个先不急着说,黛兰的事情,一时也解决不了。”陆南推开了商会的门,“我要搞清楚这座城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晚上,商会里面还亮着灯,里面却没有人,大厅里摆着桌椅,往常的话,在晚上旅行商人会在这里聚餐,喝酒,交换世界各地的情报,通过不同地方的价格差的情报就能换取极大的利益,也有专门贩卖情报的贩子都会聚集在商会里,但是这里却是冷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但里面亮着灯,说明还有人在里面。
二楼的楼梯传来了脚步声,一个拿着烛台的人影走了下来,走路的步子很有节奏,从楼梯上下来一个中年人,头发是银白色的,看起来很有光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能感受到这个中年人的眼神中带着一股威严。
“你来的很不是时候啊,陆南。”中年人把烛台放在了长桌上,“还是特意趁这个时候来的?想趁这个局面,赚一笔?”
“会长大人把我想错了,我来这里,纯属偶然。”陆南有些惊讶,“要说罗库斯会长在这里,才是让我想不到的事情,其他人呢?”
“我们之前在这里开会,他们都回去了。”罗库斯坐了下来,“你也坐吧……后面那个,是你的女儿?”
“诺儿是从法特斯魔法学院的魔法师,跟着陆南一起游历大陆的。”诺儿这话已经能流利的背出来了。
“和上个女孩一样的说法。”罗库斯笑了,“你身边的女孩总那么可爱,让我这个老头都很羡慕。”
诺儿忽然愣住了,她看着陆南,原来他身边以前也跟着一个女孩吗?和自己一样?连说出来的台词都是继承上一个的女孩的吗?
“这不重要。”陆南坐在了罗库斯的对面,“来这里开会的人都是粮食商人?你们在定粮价?”
“嗯,确实如此。”罗库斯点了点头,“今年是灾年,还有战争税,都是非常沉重的负担,我们商会的粮食储备也不多了,你觉得目前这个价格怎么样?”
“太贵了。”陆南沉默了一会说,“特曼鲁人连哄抬战争粮食价格这样的借口都扯了出来,这样的罪名如果在法庭上,商人交了战争税,根本就不能成立,特曼鲁公国摆是在打击我们商会,为什么会这样?这个价格无论怎么想都太贵了,才会让人找到借口……商会宁可不救怀特先生,也不肯让粮食降价吗?”
诺儿在一旁听到,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南,他现在的态度和之前在牢里对黛兰说的话完全相反,他一直都是说价格合理,但是到了商会,他却又说价格太贵了。
“粮食在农村收购价丰年2铜币一秤,灾年5铜币一秤,卖到市场上,平常价25枚铜币,最高也不过50枚铜币,为什么今年到了银币这个价格,这样的价格普通的做工人家根本买不起,怎么过这个冬天?”陆南连连责问,“商会的利益固然重要,但商会的名声如果坏了,就损失很大了,我看了现在的粮食价格已经到了1银币50铜币一秤,明天还会涨吧?如果我们商会因为价格太高,饿死了人,被平民抵制的话,商会里的其他的货物也很卖出去了。”
罗库斯没有回答那一连串的问题,而是笑了笑:“陆南啊,记得我说过的商人第一准则吗?”
“商人绝不做亏本的生意,如果亏本宁可不做。”陆南停顿了一会,“但罗库斯先生也说过,商会的名声大于一切,有损商会名声的事情,一件也不能做。”
“确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矛盾的啊。”罗库斯淡淡地说,“小商人追求每件货物的价值,大商会追求名声带来的利益,国家追求的是不散摊子的目标,商人没有利润,就没有动力帮助城市发展,平民吃不饱,就会砸烂国家的摊子,政治就是平衡,一直稳定的状态是最好的,但是神不会让世界保持那么理想的状态,一旦有灾难,必须要有一部分人来承担这个后果。”
“特曼鲁公国要放弃卡梅奇商会吗?用商人去填补空缺,又是那么重的战争税^……”陆南打了一个寒颤,“他们真要准备打仗?”
“听说你从东罗那边回来,难道不知道东罗和西罗,都有这个意思打一场统一罗斯格达尔的战争?”罗库斯声音低沉,“两边都在备战,这场战争不可避免,只是要打多久的问题,特曼鲁公国是西罗的附庸国,皇帝要出战,大公也要出兵,这将是一场席卷整个大陆的战争,无人可以幸免,粮食涨价是必然的,军队需要军粮,五成的战争税都不够,至少要八成才能满足这样一场空前浩大的战争,如果我们商会不能在此之前积蓄力量,等到战争来临,就会全盘皆输,我是一个谨慎的人,商会的名望和商会的生死,我更在意生死。”
“你准备支持哪个阵营?”陆南问。
“这是个秘密。”罗库斯摇头,“是能价值几百万的商业情报。”
“商人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陆南也知道罗库斯不会告诉自己,“未来会怎么样,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城里已经对商会里的人不满了,如果粮食继续涨价,饿死了人就会产生怨恨,我们商会就不能在普恩堡立足,商会是不缺这些钱的,不能帮普雷堡度过这个冬天吗?”
“是特曼鲁公国在赶我们走啊。”罗库斯眼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光,“我们不论把价格调到多高,都有人买,而且不是普通的人,都是大贵族在买高价的粮食,平民是无论如何都买不到的,如果我把价格调低,那么粮食会被贵族瞬间买光,我们商会过冬的储粮也会不够。”
“为什么要这样?”陆南惊异,“这是在把我们商会赶到另一个阵营里去啊。”
“我其实猜到他们会这么做,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罗库斯皱起了眉头,“当年那件事,还是被发觉了。”
陆南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当年怀特先生说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吗?那是一场……贸易战?”
“对,没错,是贸易战。”罗库斯一字一顿,“这也是特曼鲁帝国分解成为一个公国真正的原因。”
金星历300年,特曼鲁有比现在大得多的领土,是当时克洛比雅大陆上实力最强大的帝国,有一位皇帝统治全境,统治的领域有七个王国之多,罗斯格达尔帝国大部分都被特曼鲁占领,特曼鲁人的军队在大陆上所向无敌,没有任何一个王国能挡住特曼鲁帝国的攻势,军队几乎已经打到了东方大陆,就差那么一步,最后在跨越雪山时,被沙列斯的寒冬打败,拖垮了整个战线,导致所有王国投降,皇帝被贵族推翻,特曼鲁从一个帝国被分解成为公国,但时至今日的军事力量依然强大。
“怀特先生曾经告诉我,特曼鲁帝国最终战败的原因,并不是输给了战场上的正面力量,而是输给了卡梅奇商会的贸易战。”陆南盯着罗库斯的眼睛,“我一直在想,那是怎么做到的。当我游历世界各地学习到了很多东西以后,才忽然想明白了,从经济上打垮一个国家,这件事是可以做到的。”
“你的推测?说给我听听。”罗库斯的双手交握,准备一副倾听的样子,同时也是在考验陆南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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