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贵族席上爆发出了掌声,确实胜负已分了,这样精绝的剑术也没人再敢小看这个东方人,只有极少数人看清了那一刀的变化,那种刀意让人仿佛置身在战场。
德勒特抬起头,眼里闪着寒光,没有人注意他扣住腰间的皮套,扭开了机扣,按住了魔弹枪。白偃背对着她,只要德勒特回身一枪,必定可以杀死他……
安德鲁愤怒地拍着桌子:“你个废物有什么用!输了就滚下去!”
白偃也回过头,德勒特微微一怔,错失了这个机会,将枪械按了回去,抬起手向主审席上的大公行了一礼,就缓缓地退了下去。
到了这时,白偃才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再打下去,就再没有还手之力了,按游戏里来讲,现在就是蓝量用光了。
他抬起刀,看着高台上的主审席:“我赢了,所以他是无罪的。”
安德鲁面有不甘,却也无话可说,因为这毕竟是在教廷的审判堂,虽然他有出审的权力,可裁决的权力并不在他的手上,在场的贵族有这么多,都看到了比武审判的结果,即使在公国里权势滔天,也无法在教廷的审判过程中插手。
费康主教摇了摇铃,宣布审判:“依神的旨意,救济棚前的那场火是另有其人,陆南无罪……”他停顿了些许,忽地话锋一变:“但是,此人的身上还有其他罪名,依然要接受审判。”
“是啊!”安德鲁拍起手,这才想起来什么,拿起桌面上的卷宗,“你还被控告奴隶贸易和敌国奸细!死罪!死罪!”
“这两个罪名的证据又是什么呢?”陆南耸了耸肩。
“有!”德勒特再次走了上来,手里抓着一个瘦小的奴隶,扔在证人席,“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个奴隶抬起了头,一脸尖嘴猴腮的样子,非常瘦弱,正是那天在奴隶市场撞到陆南的奴隶,白偃脸色顿时一变,他当时抓住了这个奴隶,而这个奴隶正好见过他和陆南在一起。
“各……各位……大人……”奴隶说话有些颤抖,他从没见过这么多大人物。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德勒特冷冷地说。
“我……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大人……”奴隶脚步虚弱,连连地后退。
“那我来问你。”德勒特指向陆南,“你认识这个人吗?”
奴隶重重地点头:“认识,认识!这个东方人,我不会认错的……他最近在奴隶市场买了很多奴隶,说是要带我们去东方大陆,他还说,东方那边的大陆遍地都的是黄金,走在路上都睁不开眼……”
“好了。”德勒特又指向白偃,“你见过他吗?”
“见过,见过!”奴隶点头,“在昨天,这两个东方人都在奴隶市场,我听说教堂有救济棚,准备去领粮食,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他……”他指向陆南,“然后另一个东方人,就让我抓住了我,不让我走……他们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就说了,然后……然后……他们就放我走了……”
“你确定吗?”德勒特喝问,“就是这两个东方人?他们两个早就认识的?而且一起在奴隶市场买奴隶?”
奴隶的跪倒了,“确定!确定!我离的很近,绝不会看错的!”
德勒特问完之后,面向审判席:“主教大人,这两个东方人从一开始就在说谎!他们早就认识,对这教堂钱的放火都是有预谋!”
“比武审判已经做了了断,你这是什么意思!”白偃按着长刀,又走向前一步。
德勒特没有理会白偃,而是对着所有贵族说:“这是一场阴谋,这个来历不明的东方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关联,他是商人,烧毁了这些粮食就能提高市场粮价,再用这些钱买下城中奴隶,运到东方之国,恐怕利润可以有千百倍,这些商人为了一己私利,做出的事情太过丧心病狂了!他们在掠夺神的子民!”
“真是可笑。”陆南像是嘲笑一般语气,“公正之神通过比武审判已经证明了我的清白,我并不是放火的那个人,难道神会做出了错误的裁决?”
“你们说谎了,但绝不可能瞒过所有人。”德勒特冷冷地瞟了白偃一眼,“这个商人身上有三条罪名,就算第一条无罪,还有两条,我们可以再战两场,你能一一证明他无罪吗?”
白偃皱紧了眉头,没有说话。
“如果你不愿意继续打,那就要由被审判之人,亲自出战了。”德勒特已经看出白偃没有再战的能力,这是比武审判惯用的套路,只要罪名罗列的足够的多,就可以一条一条比下去,直到让被告人亲自上场,在比武场上被处死。
“好,打,继续打。”大公鼓着掌,“我还没看够呢。”
白偃犹豫着按着刀,如果继续打的话,他是必输无疑了,忽然他的背后源汐用华州语轻声说:“退回来吧,接下来看师哥的表演就行了。”
陆南笑笑,并没有接受挑战,而是转向问奴隶:“你确定,你在奴隶市场看到的是我?有什么证明?”
“有!”奴隶举出了一个钱袋,“我撞到这个商人身上,其实是想偷点钱,我当时以为我被那个骑士给抓住了,但是他们没有发现我,我偷到的就是他的钱袋!”
德勒特拿过钱袋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金币,倒在了地上,钱币摔落的清脆声音一直回荡着,都是十足的西罗金币,“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他说他偷了我的钱袋,可是我钱并没有丢啊。”陆南将手伸进衣袖,拎出一袋钱,在面前排开一堆铜币,“这些铜币才是我身上的钱,那些金币不是我的。”
“那是诺儿给阿南卖粮食的钱……”诺儿眼里极好,但只是非常小声地和黛兰说,她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有对陆南不利的证词。
“他的谎言,终究是太多了。”黛兰低下头心情复杂,幽幽地说。
“既然如此,那就来比武审判证实一下你的话如何?”德勒特伸出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南直接看向了主审席:“主教大人刚才说,我确实不是放火的人,可他的推论依然是断定我有罪,这是不是跳过审判程序,来质疑主教大人的裁决?再者而言,仅凭一个小偷的证词可信吗?他未必偷的是我的钱,但这么多金币,偷的一定是某个贵族的吧,诸位能容许一个小偷去指证事实吗?”
德勒特神色一变:“主教大人,我绝无此意,只是……”
“好了,小偷的证词确实是不可信的,把他带下去吧。”费康主教打断了他的话,“神在审判世人时,有其规则,只有遵守规则和秩序才能维持神的威严。德勒特骑士,我现在审判的是关于陆南有关奴隶贸易的罪名,之前的事情已经无关了。”
“是!”德勒特沉声,“属下告退。”他不再多言,提着奴隶就退下去,那个奴隶在走之前还捡走了几枚金币,可他接下来的命运,可能是再也用不了这些金币了。
“主教大人,关于奴隶贸易这件事,我知道虽然被世人不齿,但是在公国境内这是合法的交易。”陆南朗声说,“这一场大雪让太多的人流离失所了,愿意成为奴隶也不过是混一口饭吃,特曼鲁通过战争立国,一场战争下来又是多少奴隶?战争掠夺来的奴隶太多,帝国也从不禁止奴隶交易,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奴隶交易的好处,才能让普恩堡如此多伟大的城堡才得以建成,我在这个遍地都是奴隶的城市中进行奴隶贸易,有什么罪吗?”
“你这是非法奴隶贸易。”安德鲁想了想,“没有交税金!是死罪!”
“有的,大人。”陆南举起手,“我是奴隶贸易工会的其中一员,我所有的奴隶贸易都在工会缴了税金,而奴隶工会通过奴隶贸易而产生的税金,每年都会和贵族商议好了定额税金给国家国库,这是有据可查的协定。”
“是啊,是啊,奴隶贸易算什么罪。”有些贵族说。
他们并非是支持陆南的,只是安德鲁的政敌,并不想看到安德鲁当这个摄政王能好过,所以在这个时机适当的迎合两句。
安德鲁在一群声浪下没了声音,只能转头和费康主教说,“主教你看……”
“奴隶法是世俗的法律,不归神管,这件事还是得大公定夺。”费康主教淡淡地说。
“不打架好无聊。”大公摆着手,发着孩子气,“什么时候结束啊,要不把他放了算了。”
“大公陛下……”安德鲁脸色一白,“这个东方人是异端啊……”
“什么东方人不东方人,我喜欢那个东方公主,你说我可以娶她的。”大公嘟起嘴,“我们要和东方人搞好关系。”
“这个东方人不一样。”安德鲁急着说,“他是敌国的奸细!”
“管他呢,我们又不是要和东方人打仗。”大公不耐烦地说,他站了起来拿起桌前的木槌敲了下去,“恕你无罪了!”
说完他就跳到了台下,跑了起来,想要溜出审判堂,后面的卫士和宫里的礼仪教师就追了上去:“大公陛下!陛下!”
这是个惊人的举动,贵族们议论纷纷,有些对看审判没了兴趣的贵族也开始退场了,安德鲁脸色也越发的难看,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管束这个孩子了。
看样子似乎是盖棺定论的时候,费康主教从主审台上走了下台阶,来到了最底下的审判席,和陆南离得非常近,直到那个束缚的魔法阵外才停了下来。
陆南平视着这个年轻的红衣主教,一时恍惚像是看到了故人那样露出了微笑:“好久不见。”
“是啊。”费康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之间听得见,“我以为不会再见到你了,没想到是一个大大的惊喜,看上去你又赢了。”
“我相信主的公正。”陆南笑着说。
“不,你颠倒黑白,无视法度!你十恶不赦,在当年就该死了。”费康声音沉重,“是为什么?你又回来了?你不该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贴近了陆南的耳边,恨声说:“当年也是这样是审判,你为什么要让我回想起,是你害死了她!她替你死了!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我不求你的原谅。”陆南脸上有些失色,却还是笑了笑:“你想审判我?我无罪的。”
“你凭什么认为,你能逃脱神的制裁?”费康冷笑,忽然大声地喊:“我要控告你一项罪名。”
贵族们要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审判席上。
“什么?”陆南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感,是什么地方没有想到犯了错误?还是在言辞上有漏洞?他清楚眼前这个人,心中犹如狮子一样凶狠,不是有绝对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如果他要开始咬人了,就是绝杀的一击。
费康主教并没有回答陆南,而是拍了拍手,一名修士拉着一辆马车上来了,陆南的瞳孔骤地一缩,这正是他的马车,没错,他冥冥中忘记了什么,一时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是你的马车对吗?”费康主教一挥手,“在你入城的时候有记录,你的马车上有20袋粮食,交了9袋粮食的税,那你的马车上应该还会有11袋粮食,按照法律你应该把这些粮食卖给商行,但是在普恩堡的任何一件商行都没有你卖粮食的记录,那说明你把粮食私自卖了,就是‘走私粮食’,请问安德鲁阁下,在公国里,走私粮食是什么罪行?”
“死罪!”安德鲁大喊,他本以为这件事就算完了,但没想到费康主教还有一招狠的,看来连教廷都站在自己这边,语气都硬气起来,“说起来,前段时间在大街上有一些非常廉价的粮食流通,据说卖粮食的人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没有说下去,而是指着陆南说,“对!就是这个人!他走私粮食,私自在大街上贩卖,这是死罪!不可饶恕!”
在黑纱的背后,黛兰脸色发白,霍地站了起来,她回想起了一个月,是她把陆南马车上的粮食给廉价卖掉了,但她没有想到,这是“走私粮食”的罪行,不合理,太过不合理了!
“为什么……”诺儿也呆住了,她要冲出去说明真相,但是一碰到那道黑色的纱幕却出现了结界,完全把她给弹了回去,她在里面喊了一句,也没人听到,这个小房间被一层看不到的禁制给限制住了。
费康主教瞟了一眼黑纱背后,他完全是知道真相的,从他走下台阶来到审判席,就不问声色的就布置好了这一切,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怎么样?你认罪吗?”费康主教看着陆南,露出狰狞的笑容,“还是说和当年一样,让那个傻乎乎的圣女帮你顶罪?然后看着她被烧死,你再安然无事的逃脱?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你以为你能掌控一切?不,在这里掌控一切的是我!”
“所以你故意布下了和当年一样的场景,想看我怎么选?”陆南无声地笑笑,“我知道那件事对你打击很大,但你不该多余的人牵扯进来,如果你要找我报仇,那就来吧。”
“她是我的妹妹,也是教廷的圣女,本该是最无辜的那个,她那么天真无暇,可她却肯为你去死,但你可有在意过她?”费康主教透着寒意,“从你离开翡冷翠的那一天,我就一直在找你,直到现在,我将讨回你当年欠下的罪!”
“是啊,她是我的……玫瑰啊,可惜逝去的再也追不回来了。”陆南长舒一口气,高声喊:“我认罪!”
费康主教将手中代表公正的权杖敲在地上,“死罪!”
黛兰听到了这个审判结果,瘫软地坐在了地上,默默地流着眼泪:“为什么……”
诺儿现在只是一个人类,若是她能龙化,恐怕已经愤怒地变成龙冲出去了,但她现在完全不能,水银毒依然没有解除,她捂着心脏缓缓地呼吸,“很快……很快就好了……”
源汐站起身:“走吧。”
“没有办法了吗?”白偃低声问。
“他都认罪了,已经没有信心再战,有什么用。”源汐轻叹,“可惜啊。”
白偃最后看了一眼陆南,他已经被卫士用长矛架住,压往了囚车。
审判堂的一处角落,在最高的那个位置,两个隐秘的身影坐在一起,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一位穿着金袍,一位穿着白袍,这里布下了结界,所有的贵族都没有注意到这里,而周围全是空座,但如果稍有细心的人就会发现,一群红衣带甲的圣堂骑士围绕这个圈,坐成了一排,在守护着什么人。
“公孙,你怎么看这场审判?”金袍老人淡淡地笑。
“教皇陛下觉得我应该怎么看呢?”白袍老人也笑,“作为旁听的人,该做的是听,审判是主审官的事。”
“公正吗?”金袍老人侧着看了他一眼。
“不公正。”白袍老人摇头,“谎言百出。”
“可我总觉得,不会就在这么完了。”金袍老人站起身,“你的弟子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他有朋友,也许还有很多。”白袍老人伸出手,依照身份让金袍老人先走,“教皇在为当年的事情介怀吗?”
“不,他让我失去了一个圣女,但又给我送来了一个。”金袍老人笑着说,“虽然未必有当年的好,但我是个很知足的人。你就不同了,我学了一个东方的成语,叫‘狼子野心’,就是来形容你们这种人吧。”
“也形容教皇您这种人啊。”白袍老人脸上笑容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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