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赵知礼,我现在丝毫不慌,甚至有点小兴奋。”
放下酒杯,看着大厅中偶有向他举杯致意的宾客,赵知礼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还行,没给他爸丢人。
开封学府,听名字像是读书的地方,里面是有读书人没错,但更多的是去打架的。
大宋近年好武,是因为被打怕了。
曾经的大宋才是真的“大”宋,北至幽云,南达大荒,东起东海,西到辽戈,可谓是幅员辽阔,地大物博。
只可惜这一切在十多年前的钦徽巨变之后成为了历史。
一月之间幽云失守,北方近百座城池落入敌手。落难的大宋皇室被迫南迁,从此泱泱大宋亦被周围各国笑称南宋。
当时主持朝堂的文德帝临终前只给其子武成帝留下一句话:
“书生救国,书生亦误国啊……”
即位的年轻圣皇一改大宋重文轻武的传统,在圣京分别设立长安学宫和开封学府,表达其光复北方的决心,学宫学府互相竞争,以图为大宋强军提供人才。
其实赵知礼也不想离开大好的圣京来这穷乡僻壤跟一群自以为是的江湖草莽为伍,只是他老爹跟他说:“不要小瞧每一个江湖人。”他爹让他找些靠得住的江湖好汉以为门客,他自是不敢不从。
赵知礼站在高处,看着台下比平时略显兴奋的宾客们,隐隐有些喜欢这种感觉。
这就是上位者的感觉吗?
“各位好汉且再听赵某一言,家父乃是开封学府凤院院长赵千秋,”说完这句话他顿了顿,台下便有了许多议论之声,“今日来此除了请诸位英雄痛饮外还有一事,赵某将作为开封学府的代表主持下月在柳烟城举办的论武大会,可赵某此前仅是一文弱书生,不曾习武也不认识江湖上的朋友,有些江湖规矩难免不太熟络,可论武大会绝不能出任何差池。所以,赵某愿许以天机山庄打造的一件趁手兵器为礼,广交天下英雄与我同往,各位随时可以来兰亭阁找我,赵某必将扫榻以待。”
言罢,赵知礼再敬一杯,转身潇洒离去。
“嚯,这赵家真是大手笔,天机山庄的兵器说送就送。”
“我倒觉得这个赵知礼是个妙人,只是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怕是拿不出手。”
“还真没想到这爱买单的小赵是开封学府院长家的公子。”
“要说天机山庄的兵器不动心是瞎说,但是要老子做朝廷的走狗,那更是不可能的。”
人群议论纷纷,无所不言,不过不管他们说些什么好的坏的,楼上那人再没有出来过。
白袍的吴公子眉头紧锁,酒也是一杯接着一杯,似乎有什么心事解不开。
“论武大会的操办人竟然是他,赵千秋为了培养他这独子还真是下了血本,不知道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打动圣皇拿到这次的机会,如果这次让他大出风头,恐怕以后我龙院要被始终压上一头了,可是破坏论武大会的罪名,任谁也背不起啊。”
同样眉头紧锁的还有锦言。
“为什么非要是柳烟城?恐怕接下来柳烟城的江湖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就更难下手了。可此事已经拖了三个月有余,不能再等了。”
一口饮尽杯中酒,抄起红柄短刀,锦言离开了兰亭阁。
她所要刺杀之人正是柳烟城的城主,这也是奶娘所说的,交给她的最后一个任务,任务完成就任由她离去不再干涉。
此前她并未听过关于柳烟城将要举办论武大会的风声,现在得知此事,她总觉得这些事情串联起来感觉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柳烟和芍星同属越州,是不算远的,但要是正常赶路,怎么也得三五天。
每多拖一天,锦言的任务难度就更大一点,所以她决定昼夜赶路,速去速回。
如果能回到他那的话……
锦言很平常地走进马厩,随便选了匹马割断了缰绳准备牵走。
负责看马的小厮倒是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他依稀记得那匹马的主人好像不是这么一位好看的女客人,但是当那女子转过来将食指放到红唇上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还是把想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至于他弄丢了马差点被那位喝多了的胖妇人打一顿的事,应该就没必要细说了……
锦言牵着马出了城,心里不是没有纠结过到底要不要回去找望川拿点盘缠,但是最终她还是出了城就直奔柳烟去了。
出了城大概十几里,锦言突然在原地停下,四周没有其他人,只有风吹落叶在沙沙作响。
“阁下从城里跟了我这么久,不会跟我说是顺路吧?”四下无人,锦言像是对空气说出了这句话。
过了许久,仍是没有半分动静,好似这荒郊野岭的确实只有她一个人。
“阁下不出来,是要我请你出来?”
此时锦言不是在官道上,只是一条小路,这也是她之前逃亡的时候发现的。
路旁每隔一些距离便有几颗树,因为还没到深秋,树上的叶子大都是半绿半枯。树旁边就是农田了,可能是因为正值晌午,田地里并没有人耕作,有的只是一穗穗熟透的水稻压弯了茎秆。再往远处能够看到几座散落的房屋,这里离城里不算远,有一些农户实在正常不过了。
又一阵秋风吹起,树上一些不堪重负的枯叶落下,田地里饱满的谷穗作响,锦言的白袍和额前那几缕凌乱的发丝随风飘摇。
没有任何征兆,锦言小脚用力一蹬甚至惊得马儿啼叫,从马上飞身冲向不远处的一棵树,一只手已经放到了红柄短刀的刀柄上。
她还没有靠的太近,那棵树之后果然闪出一道黑影向旁边躲去。锦言毫不迟疑,手中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三支飞刀呈品字形向那黑影飞射而去,身子也再次转向那黑影冲去。
那黑影身着一件黑色斗篷,头上戴着兜帽,整个脸都藏在兜帽中不漏分毫,他伸手一裹,三支锋利的飞刀竟然被他尽数拦下,没有一丝鲜血滴落,显然是根本没有伤到他。
锦言并不吃惊,她也没有寄希望于三支飞刀能够建功。
她一开始出城时是没有发现有人跟着她的,甚至出了城一段距离也都还没有发现,直到她转入这条没什么人的小路时,她才发现了一些不对。
那个跟踪她的黑衣人隐藏身形的功夫十分高明,锦言并没有看到他。但那人没有骑马,只是施展轻功跟着她,斗篷因为风声猎猎作响。此时路上赶路的只有锦言一人,这古怪的声响不可能瞒过锦言这位高明刺客的耳目。
锦言抽刀欺身而上,一招一式直逼要害,狠辣无比,这也跟她的职业有关,毕竟她至今所学全是为了杀人,也只能是为了杀人。
黑袍人并没有掏出任何兵器,就连缴获的三枚飞刀也没有用过,只是一味地躲闪,但锦言偏是一刀也砍不中。
此人身法高明可谓锦言生平所见第一,只是不知道他有什么顾虑并不出手进攻,但锦言却不会因此留手。
她没有持刀的手中再次摸出了一枚隐蔽的飞刀,当她迎面虚晃一刀不出意料地被黑袍人躲过时,这支飞刀突然发难,从近身如此之短的距离携着凛冽杀机向黑袍人胸膛射去,若是被击中,黑袍人必然遭受重创甚至可能当场身死。
然而黑袍人像是早有防备一样,从斗篷中伸出一只苍白瘦弱的手,仅用两根手指就轻松夹住了这支蕴含着锦言内力的飞刀。
看到这只手,锦言没有再攻击了。
眼中的复杂一闪而逝,她把刀收回刀鞘慢慢地走向黑袍人,伸手摘下了黑袍人头上罩得严严实实的兜帽。
这次,黑袍人没有躲闪。
兜帽摘下后,是个男子。
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两束青丝垂于脸颊两侧,长发用蓝色发带系于头顶,梳理得一丝不苟极为规整,脸庞轮廓棱角分明,削薄轻抿的唇,英挺的剑眉,有着长长的睫毛又带着几分柔意的眼睛和那双望进去如同深渊的黑色眸子。
锦言看着他,平静地望着那双同样平静的双眼,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只有秋风,秋风在作祟,吹乱了两人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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