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德?”
丽诺尔被一阵夹杂着呼喊和马蹄的声音吵醒,从帐篷中探出头来,自从丽诺尔踏上冬景高原,她已经习惯了每天不让自己睡得太熟,一方面,在这种地方,她要是没有跟上商队,那她可能这辈子都到不了凛冬山城了,另一方面,她也怕有知道她底细的人趁她熟睡之中袭击,毕竟在丁弗斯城时她解放了数次蚀刻恩惠,她可是时时刻刻的在危险之中。
避风港中的两个马队都在收拾自己的东西,避风港外的暴雪和风声也越来越大了。
“骑士小姐,外面的风雪是越来越大了,现在四条商路只有一条是畅通的,我们得赶尽去西回归洋瞭望站。”罗兰德一边将炊具包好丢上马车,一边对着探出头的丽诺尔道。
丽诺尔应了一声,急忙将帐篷拆散,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在南下和北上的两只商队道别之后,丽诺尔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这座避风港,风向变得混乱而无序,大量的雪花涌入避风港内,可能再过几个小时,这里也会被积雪填满。在临行之前,丽诺尔特意观察了一下向南的塔尔摩斯马队第五团,平克骑着一匹纯黑色的大马,在离开避风港时也在一直盯着丽诺尔看,两个人的眼光交织在一起,他的眼神依然迷茫而忧郁。
“骑士小姐!”在商队末尾戴夫吼了一声了,把两人的眼神交流打断,“抓紧跟上了!要上马凯特山了!”
如果说昨天的风雪只是一道前菜的话,今天的风雪就是精心烹饪的正餐,巴掌大的雪花拍在丽诺尔的脸上,打的她脸上生疼,无奈之下,她将头巾扯了扯,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风中的寒冷如同钢钉,刺穿了她披着的毛皮大衣,相比之下,丁弗斯城的神诞日假期就像是夏天一样炽热。
“所有人听着!我们原定的第四线已经被风雪埋了!”罗兰德站在头辆马车的顶棚上,对着后面的人喊道,风将他的声音带向整个马队,“唯一前往西回归洋瞭望站的路只有第三线了,我们要上马凯特山,穿过冰河裂谷!”
在说出冰河裂谷的时候,马队的成员不满的哼唧了一声。
“我看地图上,西回归洋瞭望站不是在马凯特山腰吗?”
丽诺尔牵着马快步跟上商队,拍了拍戴夫问道。
“马凯特山有两座哩!”
“两座?”
“是啊,马凯特山有一高一矮两座山,它们本来是一座山,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马凯特山被分成了两段,中间被冰河大裂谷直直的断开,据说是神话时代的龙搞的。”
“老大!这种天气,大裂谷上的铁索桥不好走啊!”一个马帮成员对罗兰德不满的吼道。
“你看看这风,看看这雪,咱们要是不走快点,不知道啥时候就被活埋了!第三线我熟,跟紧我了!”
那个有些不满的马帮成员低下了头,他重重的拍了一下马屁股,整个商队缓缓地盘着山路向上坡走去。
“我们要去的马凯特山是高的那一座,在半山腰有一个望台,当时皇帝会战开始的时候,为了向北输送兵力,骑士们在这里拉了一条铁链桥横穿冰河大裂谷,去到矮的那座马凯特山的山顶,之后在半山腰那里就是西回归洋瞭望站了,再走这么七天时间就到凛冬山城哩!”戴夫继续向丽诺尔介绍道。
“我看他们都不愿意走铁索桥,有什么讲究吗?”
“嗨,还不是恐高,那铁链桥看起来虽然晃晃悠悠的,但是其实结实得很,没什么好怕的,不过小姐,你要是过桥的时候可千万别往下看,那下面可是万丈深渊。”
丽诺尔再次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走在了队伍的最后,借着前面的马车车体来抵抗风的阻力。
“哎,我说,骑士小姐,您身上的黑伞,是魔法师的施法媒介吧?”
马队走了一会儿,戴夫再次从马车车厢里探出头来,对后面的丽诺尔问道,“能给咱看看不,咱就在凛冬山的公学里学习了几天魔法课程,实在是没钱继续上下去了,就出来跟着我表哥出来跑马了,不过,好歹学了点签名信的寄送,也正好是皇帝战争之后的复兴期,勉强能在马队里谋口饭吃。”
丽诺尔轻轻摇了摇头,杰芙琳可是和埃戎的骨灰,父亲的怀表一样重要的东西,就连薇儿想看看她都没有答应,更何况是只有几面之缘的驼背戴夫。
戴夫倒是没继续问丽诺尔继续要洋伞,有过基础魔法培训的人都知道,施法媒介是一个魔法师最重要的东西,见丽诺尔拒绝之后,他继续问道:
“我听说罗塞塔剑杖骑士都是左手持杖,右手长剑的,骑士小姐您好像有点不一样啊。”
丽诺尔驾着马走到马车的一侧,稍稍摘下头巾,笑着说:
“我真的不是罗塞塔剑杖骑士,我只是一个对剑术稍有了解,前往前线的战地魔法师而已。”
“您管这个叫稍有了解?您那招把洋伞变成剑的招数可太帅了,我昨天就想说来着……唉,真好啊,要是咱家里有钱,从公学毕业,或许还能去凛冬学院进修一下,学点有用的魔法,不管是上战场,还是养家糊口都会轻松很多。”
丽诺尔可不敢说自己将杰芙琳凝成霜之刃是使用【凝霜踏雪】的力量,她抽出洋伞,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魔力自伞尖放出在半空划出好看的蓝色纹路,她只用了首周循环,只要不使用三周以上的循环,她就不会被止息症影响。
“你有施法媒介吗?”她向戴夫问道。
“有的,有的!”戴夫从包里翻出那根藤蔓做成的短杖,恭恭敬敬的呈给丽诺尔。
丽诺尔打量了一下短杖,她不需要触摸都可以看得出来其做工十分的拙劣,就连丽诺尔在艾伯斯学院时使用的练习用施法媒介,都是精雕细琢的乌木和红宝石制成。
魔法术式一定要经由施法媒介释放,否则不能施展其全部的威力,就算一个魔法师能将魔力循环至八周,但是空手施法达成的术式威力甚至不能和仅将魔力循环三周的魔法师匹敌。不仅如此,因为每个魔法师都是不同的,所以每个能被称为魔法学者的魔法师,他们的施法媒介都是量身定制。理论上来说,使用越贵重的魔法材料,例如乌木,山铜,秘银,光钢,青金等魔法传导良好的稀有金属铸造的材料为最佳,再辅以束缚这些材料的辅助术式。
而铸造属于自己的施法媒介,最重要的是在铸造的过程中,加入属于自身的东西。
血液,皮肤,存有自己珍贵回忆的物品,这些都可以,对自身越重要的素材,则铸造出来的施法媒介和自己的关联性越强,丽诺尔还曾听说过有人为了铸造施法媒介将自己的手掌砍下这等骇人听闻的故事。
再往上,更强大的施法媒介,就得去追寻蕴含奇迹之力的“奇迹武装”了。
丽诺尔有时候也很好奇,芬尔克斯究竟是用自己的什么东西铸造出的杰芙琳,才让她和杰芙琳的相性这么好,她的自源魔力传递到施法媒介上后根本没有任何的逸散。
“来,跟我学,拿好你的施法媒介。”丽诺尔一边说着,一边维持着自源魔力的循环,她曾答应过戴夫教他一些霜寒魔法。
“想象你的身体内有十二个圆环,再想想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寒冷,调整好呼吸,闭上眼睛,将体内的魔力和这股寒冷的感觉注入第一个圆环,一定要慢,呼吸一定要平稳……”
丽诺尔就这么从最基础的魔力运用教着,戴夫也认真的在听,虽然他的魔法天赋甚至距离普通还有一些距离,但是看得出来,在完成三分之一圆周的首周魔力循环之后,他的表情洋溢着喜悦和激动,也更加的认真。
……
平克·克里姆森是带着任务从德洛斯来到斯托利亚的。
他的目标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让德洛斯在蚀刻仪式中取胜,一举摧毁斯托利亚的魔法学体系,结束皇帝战争的 余波,为千年前的那场可耻而又可悲的背叛正名。
德洛斯人生来便带着背叛者的血脉,而给予他们这个名字的,正是斯托利亚人。
忠心的不破血盟大骑士团,陪伴着初皇斯托利亚自一个小小的人类渔村开始,在第二次神代战争的末尾将精灵赶出了烙印大陆,又收复了烙印大陆南侧的数个王国,统一成了如今的斯托利亚。
而斯托利亚人对他们的回报,是将他们放逐到凛冬山以北,那片人类无法生存的永冻冰原上。
若不是神圣的支柱,仁慈的秩序之米凯尔降下包裹着“约柜”的流星,德洛斯人将永远没有将自己的叛徒之名洗刷的那天。
德洛斯人敬仰米凯尔,崇拜米凯尔,信仰米凯尔,平克也是。
但是在听了克林特的话后,平克对米凯尔的信仰产生了一丝丝的裂缝。他不敢想象,如果克林特说的是真的,那他们所熟知的炼金体系,神学体系,宗教体系,就会在一瞬间崩溃。
按照他在大教堂内查到的信息,克林特最初也是米凯尔的信仰者,但是在执行了一次任务之后,他抛弃了米凯尔的信仰。
但是克林特为什么要骗自己,为什么要念出米凯尔的真名,平克想不通。但是他口中所说的一切,确是如此的诚恳,也是的确发生过的事实,就连平克自己也几乎相信了他说的是真的。
【黄金热诚】对抗【月之暗面】,这不仅仅是两个蚀刻赐福者之间的对决,还是一场完全的真相和彻头彻尾的谎言的对决。
平克摸了摸自己右侧胸膛上被惜字如金打出的弹孔,在他的衣物之下,是围绕着弹孔的一片被烧灼过的漆黑碳化皮肤,这个伤口会一直留在他的身上,永远也不会愈合。克林特并没有杀死自己的意思,若是他真正解放【黄金热诚】,自己已经灰飞烟灭了。
痛感让迷茫的平克清醒了一下,他从衬衣之中拿出灿金色的十字吊坠,紧紧的握在手中,他默念着米凯尔的祷词,一遍又一遍的催眠着自己,希望借助米凯尔的力量让克林特的谎言离开。
“……神啊,请指引我,我要往何处去。”
突然之间,他的脑海放空了,只留下了灿烂的金色,洁白的羽毛伴随着缕缕金光自他的观想之间的上空飘落。
“是正确的,米凯尔是正确的,米凯尔是真理……”
他的目光突然明晰,连鹅毛一样的风雪都无法掩盖他的炽热眼神。
他要去米凯尔曾经的圣殿,拜谒米凯尔的第一尊塑像,触碰据说依旧尘封在那里的米凯尔的神迹——
“天国的第九鞘翅”
他要证明米凯尔的伟大,米凯尔的仁慈,米凯尔的神圣,克林特在说谎。
平克思索着自己未来的行进路线,想起了丽诺尔的样子,忧郁而冰冷的他突然笑了出来。
“那个叫丽诺尔的,拥有蓝色眼睛的女孩子,她倒是蛮可爱的……”
虽然他的最终目标是去亨廷顿城,斯托利亚的审判庭堡垒,但是他还是有任务在身,凛冬山没有给他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是丽诺尔倒是给他提供了一条非常重要的情报:青森城的学院或许真的能够解答他对银之冠的疑问。这条情报值得他去青森城跑一趟。
不过在此之前,他先要抵达丁弗斯城,从德洛斯来的另一个蚀刻赐福者已经先行抵达,作为平克小队的成员,而这位成员可相当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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