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诺尔教着戴夫,丝毫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约摸走了四五个小时,塔尔摩斯马队第三团来到了戴夫所说的山腰望台。这里地势平缓,是一个突出的平台,而而后方就是马凯特山的主峰,在风雪下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影子,看起来,这里曾经有一些建筑存在,整个望台的部分是一个废墟,风化的破碎石雕在断壁残垣之间,甚至还有一些失色的壁画。
悬崖的边缘,两座已经没有面目的高大雕像形成了一个拱门,原先他们的手中应该有交叉的武器,现在已经被风蚀的只有两根石棒。而再往后,就是由几十根粗壮的铁链和木板石板铺成的一座长达百米的宽大铁索桥,桥的另一端被风雪掩盖,狂风吹的铁链桥微微晃动。
“短暂休息三十分钟,我们准备通过铁索桥。”
听到马队头领罗兰德这么说,已经爬山爬到筋疲力尽的成员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就在原地闲聊休息了起来,他们借着马车挡风,坐在地上分享起了自己的口粮和牛肉干。
“总之,每天早上和晚上的时候,你一定要坚持自己体内的自源魔力循环,如果没有持续训练的话,你体内的自源魔力循环就会枯竭。”
戴夫点头哈腰的连连称是,要不是天气的原因,当场他就跪下对丽诺尔行大礼了。
丽诺尔将自己对魔法的知识和理解毫无保留的教给了戴夫,她的本心是好的,戴夫常年在凛冬山地区跑马,路上一定会遇到许许多多的危险,她可是看到了霜牙狼群对马队的伤害和破坏,虽然戴夫的魔法天赋实在差劲,但是只要勤加练习,也能抵达自源魔力的次周循环,或多或少的,马队里多一个有战斗力的魔法师也能让他们在未来安全一些。
“这里是什么地方?”丽诺尔跳下马来,摸了摸白马的脸颊,观察了一下周围刻满文字的废墟。
“这里就是我跟你说的铁索桥起点的望台哩,小姐。”
“我是说这片废墟,它们本来就这样吗?”
“这座桥可是皇帝会战初期的时候建起来的,都快一百年了,听说刚建桥的时候,这里就这样了,”罗兰德拿着一瓶蒸馏酒,迎着风雪走了过来,“喝点吗?骑士小姐,暖暖身子。”
丽诺尔摇了摇头,建筑师酒吧内的工作经验让她知道凛冬山的蒸馏酒绝对不是好惹的东西,而且她的酒量也奇差无比。倒是这片废墟引起了她的兴趣,她拂去了一块断壁上的积雪,观察起了上面的文字。
断壁上的文字横平竖直,与其说是笔画,倒不如说是像用野兽的利爪刻上去的,不知道是什么语言,总之肯定不是斯托利亚语或古斯托利亚语。
“罗兰德,戴夫,你们向弥蒂尔祷告的时候用的是什么语言,能辨认出这上面的东西吗?”丽诺尔转过头来问道。
“蒙特卡洛语,据说是凛冬之国并入斯托利亚之前在用的语言,不过,现在除了我们弥蒂尔的信徒之外,凛冬山人几乎已经不会说了,”罗兰德喝了一口蒸馏酒,畅快的哈了一声,吐出的白气立刻被风卷走,“这上面的文字也不是蒙特卡洛语,之前凛冬学院还是青森学院派学者过来看了好久,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做了个拓本就走了。”
丽诺尔轻抚着石碑,再次仔细地阅读着上面的内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心情,在她的心中绽开。
术式咒文?
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丽诺尔心中诞生,这文字竟然具有力量,她虽然读不懂上面说的什么,这份影响她心情的感觉让她有些困惑。
“戴夫,借用一下你的纸和笔,我想把上面的东西也抄一份研究一下。”
“嗨,这种事哪用得着小姐您亲自来哩。”戴夫翻找出自己的签名信套装,从马车上跳下来,小跑着来到丽诺尔身边,认真的描起了石碑上的文字。
趁着戴夫在描字的时候,丽诺尔绕着小小的露台转了一圈,石像和浮雕已经被风蚀的无法辨认,但是丽诺尔每次触摸它们的时候,都能感觉到雕塑中似乎残余着一些魔力的鼓动,这里的所有石像,在过去似乎都是某些自律性的魔法产物。
丽诺尔向铁索桥的方向走去,她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情。
在悬崖的边缘,有一处毁坏了一半的拱门,拱门的一半冲着冰河大裂谷,拱门的切面异常平整和光滑,不像是因为风蚀等原因自然坍塌的。丽诺尔靠近悬崖,看了看裂谷的崖壁,同样是直直的被切断,大雪飞舞着,下方深邃无比,根本不像是自然裂开的裂谷。
倒像是被一把庞大的巨剑从中将马凯特山整个切开,连带着原先在望台上的建筑。
“罗兰德,裂谷的那边有这种废墟吗?”丽诺尔从崖边回来,从戴夫的手中接过拓印着文字的泛黄信纸收入包中,对着罗兰德问道。
“没有这么多,但是看起来有楼梯之类的东西。”
这里曾经或许是某个很大的建筑,但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整个将建筑与马凯特山切成了两段……究竟是什么东西,会有这样庞大的力量?
丽诺尔脑中浮现了想象出来的场景,但是以她对斯托利亚魔法体系的了解,能够如此平整的瞬间切断一座山的魔法,她是完全没有概念的。传说中“皇帝之杖”希格斯·伯德温斯劳使用魔法将沉眠之国沉入海底,这在她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吼——
正在她沉思时,一声猛烈的嘶吼打断了她的思考。这如同嘶吼一样的声音自远方传来,巨大的回响让众人无法辨认其来源的方向,空中的雪花飘落方向瞬间变得纷繁而无序,整个马队的也被这巨大的声音猛地吓了一跳,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罗兰德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丢掉酒壶,急忙跑向自己的头马所在的位置,一边跑一边喊道:
“所有人!马上收拾东西!立刻有序过桥!”
马帮的人似乎都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哪顾得上休息,连滚带爬的爬上马车,疯也似地抽起马屁股来。
“小姐!快上马,萨尔丁来了!萨尔丁要来了!”戴夫一脸惊恐的站在马车上,对丽诺尔喊道。
“萨尔丁……?”虽然丽诺尔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见罗兰德骑着的头马已经踏上了铁索桥,丽诺尔跨上了自己的白马,向铁索桥上奔去。
马凯特山的山体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在了山体之上,他们所在的马凯特山体主峰隆隆作响,完全掩盖了本来巨大的风声,废墟坍塌,碎石掉入裂谷之中。整个铁索桥在山体晃动和狂风的双重打击下疯狂的晃动着,已经桥上和望台上的人和马车倒了一地,有的可怜人甚至被这阵晃动抖落了悬崖,坠入到下方深不见底的裂谷之中。
“不要慌!不要慌!拉不起来的马车就不要再拉了!安全过桥为第一优先级!”
骑着头马的罗兰德扯着缰绳,努力的稳定自己的站立,向身后倒了一地的马队成员喊道。
戴夫的马车也同样倒在了地上,他从马车之中摔出,差点跌落悬崖,丽诺尔驾着白马,身体俯下马身,一把将戴夫拉到马背上,穿过歪歪斜斜的马车,向铁索桥上跑去。
晃动更加剧烈,隆隆的巨响自望台背后的马凯特山主峰奔来,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丽诺尔一边驾马,一边回头看去,顿时头皮都炸了起来。
丽诺尔这才明白,所谓的“萨尔丁”到底是什么东西。
马凯特山上的积雪,裹挟着山体震荡下来的碎石从望台之后的主峰上扯开风雪奔涌而来,溅起的白色雪雾已经完全遮盖了山上裸露的黑色岩石,那雪浪越滚越快,不到半分钟,雪崩就会把这座望台,连同正在奋力扶起马车和货物的马队成员淹没。
原来蒙特卡洛语之中的“萨尔丁”,指的就是雪崩。
马队中的许多人已经放弃了扶起马车,疯狂的向铁索桥上跑去,而在望台之上,还有十几个成员刚刚拉起两辆马车,但是雪崩不会给他们机会,他们恐怕还不会跑到桥上,就就会被雪崩吞噬。
丽诺尔看了看他们,将她背后的戴夫一把拽了下来丢到罗兰德身下,随后猛地拉了一下缰绳,她身下的白马高扬马蹄嘶叫了一声,她从背后拔出了洋伞,伞身上的银色纹路已经开始发光。在戴夫和罗兰德的惊呼下,她转身策马逆着人群向望台方向奔去。
与此同时,【凝霜踏雪】解放。
蚀刻场撕破雪幕瞬间展开,丽诺尔一只手狠狠的甩了一下缰绳,另一只手拿着杰芙琳在空中舞动,蓝色的魔力在半空中织出好看的魔法阵,丽诺尔一边向望台跑着,一边测算着她需要进行多少次循环才能短暂的抵挡这雪崩,来让所有人上桥。
首周循环,次周循环,第三周循环……不,还不够,她现在能够进行第四周魔力循环,要救下所有人,她必须使出自己的极限,来尝试拖延这份来自大自然的伟力。
丽诺尔从来就不是圣人,她也从来没有自诩为圣人或者正义的伙伴,虽然她身负蚀刻,而蚀刻仪式的规则又是互相杀戮,一旦杀戮开始,每个蚀刻仪式的参赛者都是罪人。
罗斯和老沃恩因她而死,也是因为蚀刻仪式,因为她身上的蚀刻而死。
如果蚀刻的恩惠是罪恶的,那么至少丽诺尔可以用它做正确的事情,正确的事情不分大小,夜袭贝希姆是正确的事情,帮马队赶走狼群是正确的事情,那么用尽全力来在这场雪崩下保护别人,同样也是正确的事情。
丽诺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源魔力第四周循环,开始!
魔力的流动闭合在十二个圆周中的第四个,冰蓝色的魔法阵在伞尖消失,风中的飞雪在杰芙琳的指挥下如同舞者一样排列,飞向马队的末尾,又在【凝霜踏雪】的力量下,形成五六米高的厚实冰墙,拦在马队和雪崩之间。
“给我顶住啊,混蛋,哪怕只有几秒。”丽诺尔在心中暗自骂道,强行进入第四周魔力的循环让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十分疲累,她只能咬着牙,尽可能的维持冰墙不破溃。
雪崩击打在冰墙上,丽诺尔瞬间感觉到看似厚重的冰墙不堪重负,开始了寸寸碎裂,随着冲压而来的雪越来越多,丽诺尔的抵御也更加艰难。
一辆马车已经冲上了铁索桥,剩下的人放弃了拉不起来的马车,也跟着跑向了铁索桥,丽诺尔笑了一声,她成功的救下了几个人。
但是下一瞬间,她原本在第四圆周循环的魔力瞬间溃散,伴随着她曾体验过的强烈窒息感。
是冬景高原过分呼吸和劳累时的的止息症,她在进入第四圆周时根本没想这么多。
呼吸,该死,呼吸啊。
杰芙琳上的发光纹路瞬间黯淡,抵御雪崩的冰墙也瞬间化为雪花,丽诺尔头脑发昏,她从马上摔下,和杰芙琳一起落在了铁索桥前的雕像之间,彻底失去了意识。
伴随着雪崩的轰鸣,戴夫和罗兰德的呼喊,杂乱的风声,又一次不知从何而来的嘶吼,还有坠谷之人的尖叫,丽诺尔被雪浪裹挟着小小的身体,和几个没来得及逃脱的马帮成员,还有破碎的废墟雕像一起,落入了深不见底的冰河裂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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