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胸口一阵恶心，一股强大的不适感席卷了我的身体。
空站了起来，“能让我看看那幅画吗？”
名为唐恩的男人吃惊地看着空，然后他询问唐雪：“可以吗，小姐？”
“你拿给他看看吧。”
“不，小姐，您知道的，我们的商品一旦被仔细看过——”
“我要了。”
唐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小姐愿意出多少钱？”
“十个金马克（金马克是教国的货币）。”
唐恩愣住了，他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小姐可是在开玩笑？”
唐雪放松地坐在椅子上，姿势很是优雅，“我想我说的够清楚了，十个金马克，多一个我都不要了。”
“您要知道，为了这幅画，我们死了多少人。”唐恩的情绪有点激动，“我们的部队损失大半，好不容易才弄到了这东西……您也知道，这东西原本是神明要的。”
“我只出十个金马克。”
“十个金马克！”那男人大叫了起来，“连一周的饭钱都不够！您，小姐，您不能这样啊！”
“够了，雪儿。”空说。他拿出钱包，从中掏出了所有的钱，清点了一遍，交到了唐恩手上，“这是高唐帝国的货币（由于高唐帝国的币值稳定，所以一般出门在外都要准备大量的高唐帝国的货币），我数了数，换算成教国的钱的话，大概值三千多金马克。”空说，“我用这些买你的画，够吗？”
“够，绝对够了，老爷，您真是出手阔绰。”
“我还有个请求，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帮助我。”
“老爷尽管吩咐。”
“能把你关于这幅画的经历，从头到尾，给我们讲述一遍吗？”
“害，这有何难？”唐恩笑了起来。
我搬了把凳子，“坐吧。”我对唐恩说。
唐恩坐下，我给他倒了杯水，他喝了口水，缓缓讲述起了他的故事。
……
……
我叫唐恩，我今年已经五十二了。
如小姐，老爷们所料，嘿嘿，我是个军人。
我可不是那种需要拿着刀枪上战场的那种，我隶属于魔法师部队。在战场上，我们一般只负责远程放魔法就行了，根本遇不上敌人。假如连我们都遇上敌人了，那说明战局是真的糟透了……您还别说，我还真遇到过一次，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想起来了，好像是五年前的那场战役吧，叫什么来着？哦，对，亚东河战役，是这个名字。关于那次战役，我记得很清楚……是跟涅尔瓦拉的那帮毛子们打的，他们打的可真是顽强啊，我还记得那些天，天空一直都是灰蒙蒙的，饭也永远吃不饱，您敢想吗，甚至很多时候都没有东西吃，您敢想吗，魔法师啊，我们连饭都没有……刚开始我们打的很顺利，我们魔法师部队在后方也过得很滋润。但后来就一天不如一天啦，我们的战线越来越靠前，就在有一天，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叫威廉的，他带着两个营，突击了我们魔法师部队。
……
……
我打断了他，“威廉？你确定是这个名字？”
“当然，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前段时间挑战恶龙的那个人。”
“你拿什么肯定？”
“我跟他一起完成过任务，我非常清楚，他就是叫威廉。”
“……什么？”
“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在他突击我们那一仗过后，我们军队中到处都传着他的名字。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他一个人来到我们驻地，说要加入我们。经过了几十轮审查和严打，甚至我们还把这件事儿上报给了神明，让神明亲自接见了那家伙……确认过这不是个阴谋后，我们才放心地让他加入到了军队中。”
我有点懵。
唐恩说的这些，我完全没有印象。
“涅尔瓦拉那边应该是封锁了消息，他们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种丢人的事情……啧啧！说来也奇怪，那个威廉也就在我们军队待了半年后，又不见踪影了。没人知道他去哪了，直到几个月后我才又看见他，那时候他已经是我那支新部队的老大了……”
我握着空的手，空转过头来看我，我向他摇了摇头，示意这些话都是假的，没必要听这些。
空明白了我的意思，“唐恩先生，你跑题了，我们是来听你讲这副画的故事的，没人想听这些。”
“哦哦，不好意思，老爷，我这就继续刚才的讲。”
……
……
在战争后期，就算有神明的帮助，但是我们前线的军人们都看得出来，教国迟早会输掉这场仗。嘿，您说我一个小士兵，是怎么看出来的？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能勉强控制住不烧杀抢掠，后来……我说句实在话，那真不是人干的事儿啊！我们把那些平民拉出来刺死，抢走他们的粮食，**他们的老婆……反正都要死，死前为啥不能尽兴一下？
您说我混蛋？对，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混蛋！我难受啊！我实在受不了那样的日子了，就算别人不说，我自己心里也憋屈的慌啊！我受不了，就申请后调。我以为上面不会通过我的申请的，嘿，您猜怎么着？过了！我也不懂啊，反正就是过了！我就这样回到了教国。
我本以为我会被分配到一些后勤部队去，但是我真的没料到，我被分配进了一支连番号都没有的部队。那部队一共就只有三十多个人，全都是魔法师，我们全都被神明召见了。那是我这辈子的荣誉！嘿，以后我对我儿子说，你老子见过神！多威风！——您问我神明长什么样？这位小姐，您是外国人吧？唉！你来的真不是时候！您见不到神明了！——别人都说神明是个伟岸的勇士，实际上，她是个小女孩！她看起来和人类小孩差不多……我绝对没有对神明不敬的意思！我只不过是在说我见到的事实。神明交给了我们个任务，让那个叫威廉的率领我们，去一个叫［画家］的怪胎家中偷点东西——就是他的那些画！嘿，刚听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我们都在笑，偷画？我们一帮魔法师，需要偷？我们没有听威廉的，直接带上东西，闯进了那个叫［画家］的家中。然后，我就遇到了这辈子再也不想回忆起的事情。
［画家］住在一个小村子里，那村子里没有别人，只有［画家］那一户亮着灯。可是我们几个一走进［画家］的屋子里，屋子里就全都黑了。我下意识用照明魔法，却怎么也用不了，我本来以为这房子里有封魔石，所以就点了油灯。这不点不要紧，一点，好家伙。我看见我身边那几个人，他们脖子上长出了一个个肉瘤！我的时间之神啊，我吓坏了，倒退了几步，撞上了身后的一个人，我回过头去看，发现那人的身体已经被挤压成了一条线，两只眼球凸出来，无神地瞪着我。我们还正常的人吓坏了，一下子全都跑了，但是邪了门了，刚才还没有一个活人的村庄，一下子变成了个热闹的集市！但诡异的是，那集市上所有人都不说话，所有人都带着白色的面具，举着把伞，看着我们。
后来是威廉过来把我们救了出去。我们连［画家］长什么样都没看见，却已经损失了几个兄弟，我们都怕了，没一个人敢去的了，毕竟小命要紧啊！可是，那边又无法跟神明交代……没办法，我们还是被听了威廉的话，又去了。
威廉让我们等在那个小村子外，我们在那里蹲守了三天多，总算蹲到［画家］出门。那家伙穿着一身黑袍，我们看不见他的脸。眼看那家伙走远了，威廉才带着我们走进那家伙的房子。他在那房子前，用刀杀掉了所有人。是的！他杀了我们整个部队！他太强了，我看见几个人魔法师联手都没能在他手上活过一秒钟的。我吓坏了，腿都软了，但是威廉并没有杀我，他留下了我。他把那些人的尸体扔进那间屋子，然后才带着我走了进去。这次倒没有发生上次那种怪事了，我们从那屋子里发现了十几张油画，威廉让我搬出去，并让我带走一幅，我就选了这幅，威廉说这幅叫做《魔女之死》，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这画叫什么名字的。总之，我就这样拿到了这幅画。
后来，这次任务后，我就从军队中退役了，我跟我现在的妻子结婚，然后过上了农民的生活。要不是最近的停战协议，我本来是可以这样子到老的……停战协议签署后，我的日子不好过了，什么都在涨价，我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军队的老兵补贴也迟迟不发……我就只好，做起了这倒卖古董的勾当。我想这幅画应该会值不少钱，因为它原本可是神明要的东西……所以我到处找买家，这不，前几天，我听说这位小姐在收集有关神明的东西，我就把这幅画的消息告诉了这位小姐，今天拿画来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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