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特背着他的马提尼-哈斯顿步枪,攥着手里的缰绳,骑在一匹红棕色的骏马上面。他垂拉着脑袋,身体随着马匹摇晃着。这次漫长而又无趣的夜路让格兰特感到昏昏欲睡,他曾试图努力强睁着眼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他的反抗在疲惫面前最终还是只得以失败告终。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让他立刻从昏睡状态中清醒过来。
“啊…啊?”他慌忙看向四周,看见身后骑在另外一匹黑马上的奥德莉之后,他又松了一口气“呼…我们到了吗?”
“没有,甚至都还没过桥呢…别睡了小格兰特,小心从马背上摔下去”
“哈…怎么可能会睡着”格兰特自嘲般地笑了笑,接着他又再将头转回去,盯着前面这条烟霾弥漫的道路。
跟在二人身后的,是一辆蒸汽马车。坐在车头的霍塞,正不断朝那锅炉里添煤,每次都被从锅炉里飘出来的黑烟弄得够呛。
格里高利则坐在车厢里,手里抱着一只木匣子,在车厢里频繁更换座位,以免自己的疏忽,让敌人找到偷袭队伍的机会。
那时的格兰特他们还只是兄弟会的见习猎魔人,由于今晚威尔士堡需要对维吉亚城的叛军展开大规模的扫荡任务,但为解决人手不够的问题,他们雇佣了大批的猎魔人来协助他们展开此次行动。
而同一天,兄弟会的总部收到消息,有一批极为重要的货物需要有人将其从北部的卡尔迪运到兄弟会的总部来。而现在,护送货物的任务下放到了这四名见习猎魔人身上。
“你觉得这里面会装着什么呢?”格兰特向一旁的奥德莉提问
后者则为了恐吓对方,故意回答了一个对方最为厌恶的魔物“也许是只史莱姆”
“哈…?史莱姆那种东西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也许是世界上仅存的最后一只史莱姆,为了避免它被其他炼金术士抓去,我们必须将它运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哈哈,真有趣…你也知道那些炼金术士早就消失了不是吗?”
看见格兰特识破了她的意图,奥德莉笑着耸了耸肩。这时,她突然察觉到前面似乎停着什么东西。
“停下”她勒住缰绳,仔细打量着前方。朦胧之中,似乎有这样一个巨大的黑影停放在路中间“格兰特,给我打掩护,我上去看看是怎样一回事”
说着,奥德莉便翻下马去,一手握着腰间别着的猎刀,一面小心地朝着道路正前方走去。她走近后看清,那是一辆在路中间抛锚的马车,车厢内漆黑一片,而马车夫和马匹也不见踪影…
不详的预感爬上奥德莉的肩头,她停下脚步来,头上的狼耳抖动几番,仔细倾听着周围有没有什么动静。
“喂,发生什么了?”骑在马背上的格兰特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按照奥德莉所要求的那样,取下自己之前一直背在身后的马提尼-哈斯顿步枪。
同样,背后蒸汽马车里面的两人也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坐在车头的霍塞站起身来,竭力试图看清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的视野只能勉强看清站在迷雾中的奥德莉。而身后的格里高利,也只是察觉到空气里有这么一丝不对,跟着将身体探出车窗,朝前面张望着。
奥德莉并不担心马车车厢里躲着全副武装的匪徒,她已经靠得够近,要是车厢里有人的话,她的鼻子就应该可以嗅出来。
看来只是这台马车出故障以后,车主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解决这一问题,暂时将这台马车废弃在路边而已。
得出结论的奥德莉松了一口气,她转身准备回到队伍之中。而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股强烈的刺鼻气味,她的大脑中立刻闪过关于这一气味的答案,而这一答案告诉她,她现在需要尽可能快地远离这台马车。
“嘭!!!”
格兰特看着刚才那台废弃的马车突然化作一只巨大的火球,伴随着刺眼的亮光与炙热的冲击波。他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住自己的面部,等待浓烟散去之后他才放下手来
“咳咳…”他看着面前那仍在燃烧着火焰的车厢骨架,和散落一地的残骸,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张地找寻着奥德莉的身影。看见奥德莉则被刚才的爆炸,炸飞到在一旁。
格兰特想也没多想,迅速从马背上跳下,跑去检查奥德莉的伤势。
“奥德莉!奥德莉!!”他大喊着对方的名字,将倒在地上的奥德莉抱在胸前,不断摇晃着对方的身体,后者却没有任何回应,不过可以看见对方胸脯正不断起伏着
另外两人也跟着赶来,霍塞看着倒在躺在格兰特怀里的奥德莉,迅速将手里的步枪放在一旁的地上,从包里翻出一根针管还有一小瓶药剂,匆忙取下针管前的护套,准备将针管扎入药瓶中,却被奥德莉伸手阻止。
“咳…”她虚弱地咳嗽着“我…我没事…”
在看见奥德莉没事后,格兰特稍微松上一口气,但在他看来这件事还没完“该死,格里高利,袭击者在哪儿?”
“我不知道,周围没有任何叛乱分子出现,到是围观的群众马上就要聚过来了”格里高利抬着枪口紧盯着周围那些一盏接一盏亮起来的窗户
奥德莉挣扎着从格兰特的怀里坐起来,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三个人,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她虚弱地问到“圣物…圣物还在车里吗…?”
格里高利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跑回蒸汽马车旁边,透过车窗看见对面原先关好的车门如今敞开着,而一名围着头巾的窃贼正抱着从车厢里不翼而飞的木匣跑进了一旁的小巷。
“该死…”格里高利咒骂着,他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赶忙绕开马车追击即将消失在巷子里的窃贼。
格兰特抬头看了一眼霍塞,见霍塞正站在那儿,双手拿着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针管和药剂,用相同的眼神看着他
“哈...你干嘛还站在这儿,快去帮忙啊”他对着身材比自己矮小和瘦弱的霍塞责备到
霍塞对格兰特的责备感到有几分疑惑,但他还是将之前的药剂收回包中,准备按照格兰特说的去做。
“不必...”不过在这时,奥德莉叫住了对方“格兰特,你去协助格里高利...霍塞和我从大路进行拦截”
“可是...”
“你会用哨子的吧...会用的话要记得和我们保持联络,快去”奥德莉轻轻推开一旁的格兰特,扶着霍塞的身体站起身来。
格兰特摊着手看着对方,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当他注意到奥德莉眼里对他刚才说的内容的不满以后,又只好灰溜溜地拿起自己马提尼-哈斯顿步枪,跟着跑进了格里高利刚才消失的那条巷子里,追捕窃贼。
史密斯抱着那件从蒸汽马车中偷来的物件,奔跑在这条狭窄的巷子里。他紧咬着牙关,机械地拼命摆动着自己没有抱木匣的那条手臂,试图甩掉自己身后紧随不舍的哨子声,不断地告诉自己,前面不远处就是交货的惠灵顿纪念馆了。
不得不说,这件工作与史密斯所想的相差甚远...至少他从没想到过之前酒馆里那个男人口中的“信号”会是马车炸弹,更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摊上了这件似乎已经出了人命的烂摊子。
“别跑——”
耳听身后的追兵马上就要追上他了,史密斯爬上楼梯,艰难地掀倒了几个放在楼梯口前的装酒用的橡木桶,试图借此来拖延身后追兵的步伐。
而他的计划确实是成功了,格里高利看着那些从楼梯上翻滚下来的酒桶,连忙翻过一旁的铁栏,跳到一旁的平台上来避免这些酒桶砸中自己
确定安全了以后,格里高利从楼梯脚下探出头来,看着上面已经消失了的窃贼。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转过头去看见格兰特拿着枪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他的跟前
他一手拿着枪,一面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对格里高利提问到“人呢?”
格里高利没有立刻答复他,但格兰特已经从对方的一些细微动作表现中读出了答案。连忙追上楼梯,打算赶在他们被彻底甩掉之前抓住慌张逃窜的窃贼。
史密斯回过头去,看见身后的追兵都暂时被自己甩掉后,他松了一口气。扯下之前一直戴在自己头上的围巾,包裹住怀里抱着的木匣,朝惠灵顿纪念馆走去。
他按照别人和他说的那样,来到惠灵顿纪念馆的后门,拧起门环敲了三下三下门,停顿片刻再三下。
一名术士打扮的男人推开门上的窗口,看着站在门外的史密斯
“东西带来了吗?”
史密斯举起手里的东西,向对方展示。
后者确认了以后关上了门窗,伴随一阵齿轮锁转动的声音,房门缓慢向里打开。
史密斯探进去个脑袋,房间里面空无一物,唯有煤油灯的火光在周围的石灰墙上闪烁。史密斯开始感到有几分不安,不过事已至此即便是再多的担心也是徒劳的,他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屋内。
他看向那位提着灯的修士“我的钱呢?在哪儿?”
“别着急,史密斯先生…请随我来”
那名修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带着史密斯来到了纪念馆的大厅。史密斯看见在大厅中央,从屋顶上洒下来的月光处,还站着另一位同样是修士打扮的长者,不过从对方服装上那些华丽的花纹即可看出,这名男人的身份显然是要高于先前为他带路的那名修士的。
不过史密斯并不在乎对方是不是什么大主教,他只想尽快地拿到原先这群人向他许诺的赏金,然后离开这儿。面前这两个正像异教徒般窃窃私语的家伙,已经引起了史密斯的不安。
“拿来吧,孩子…让我看看你都为我带来了什么”主教将手伸向一旁的史密斯
史密斯原想要求对方先付钱再交货的,可是面对主教那命令一般的口吻,他却感到无从抗拒,似乎是出于面对不服从将要面临惩罚的恐惧,在将木匣递给主教时,他的双臂甚至在不断颤抖。
主教转过身去,将这只木匣放在身后的石台上,他的动作小心翼翼,能看出他对木匣里面的东西带有几分敬重。
史密斯看着对方双手从木匣里,取出某个像大理石一样的圆石,并将其取出举过头顶。朦胧下的月光透过穹顶上的圆洞,点亮了主教手中的原石,那枚原石立刻散发如同水晶一般的荧光,但那荧光透露着邪恶,如同一只眼睛在那直盯着史密斯。
“朴帕之石…货真价实的朴帕石”主教十分满意地感慨到随后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修士
修士从一旁走到了史密斯面前“很感谢您的配合,史密斯先生…”
对方还没说完,史密斯就立刻打断了他“表演我已经看够了,现在我的钱在哪儿?”
主教听见对方这样说,脸色闪过一丝嫌弃的表情,他悄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修士。
“别担心,我们已经将您的赏金送到您的住处了”修士耐心地解释到“不过在这之前,我们需要确保一些事情”
“你骗人,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家住在哪儿?”
“哈…”修士的脸上闪过一丝讥笑,他从衣服的口袋里抓出一把粉末“别担心,我们知道一切,就像我们知道你的名字一眼”
可怜的史密斯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从未向对方透露过自己的名字,他感到自己已经落入到陷阱当中,想要逃跑却哪儿也去不了。
尤其是当面前那名修士,将手掌中的粉末吹到自己脸上时,对自己遭遇的恐惧和对被欺骗一事的愤怒,已经将他的理智彻底吞噬。他发了疯似的挥舞着自己的拳头,扑向面前的修士,后者却侧身躲开了他的鲁莽行为,让史密斯扑了个空。
史密斯想要尖叫,想要哀求这两人可怜可怜自己,可他张开嘴来,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紧接着他意识到自己从刚才开始,就再也没吸到空气。他双手抓弄着脖颈,想要缓解这种窒息感,不过他徒劳的反抗没有取到任何效果,同时,他感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周围的房间越来越昏暗,最终昏倒过去。
睡在医院病床上的莉娅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喘着粗气,她的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刚才那个噩梦带给她的恐惧仍然压迫着她的胸腔,让她喘不过气。
她看向从窗外洒下来的月光,想打开那扇紧闭着的窗户透透气,于是她照做了。
窗外的烟霾刺激着莉娅的肺部,她的双腿突然跪倒在地上,赶忙拿手臂捂住嘴巴,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出来的血染红了她衣袖。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袖,扶着窗台站起身来,又看了一下楼下的街道。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能够让她的爱人不再去为了支付他无能为力的治疗费用的办法,一个可以让她的女儿再次享受家庭温暖的办法,一个可以结束自己痛苦的办法…于是她照做了。
“当我在惠灵顿纪念堂门口醒来时,看见那些护送木匣的年轻人,威尔士堡的干员已经围在了我身边…他们又再从我的家里翻出了大量的,不属于我的现金”
“事后我才知道,我所偷的东西确实是一件非常邪恶的物件,哪怕是经验丰富的猎魔人也会为之畏惧的东西…要不是他们发现那件物品依然在木匣里,我才没有被法庭判处死刑,而是无期…”
“当我得知我妻子自杀的消息时,我崩溃了…也是因为我那时的精神状况,威尔士堡也无法从我口中撬出任何有关那个雇佣我的家伙的事情…”
“直到一位好心人找上门来,他告诉我我的女儿她过得很好,并且能够替我女儿来给我送信...不过在革命开始不久前,那个人却不见了...”
“当监狱发生暴动时,我跟着其他人从监狱里逃脱,想要顺着我女儿在信件中告诉我的地址,找到她...可是当我赶到那儿时,却发现那儿已经被暴徒们烧成了废墟...”
“原来你在这儿——”这时,一个女人的责备声打断了老人的陈述不是都让你不要走远,不要走远吗?”
老人抬起头来,看着小女孩放下皮球,跑过去钻进一位金发女人的怀里。女人的样貌让老人感觉自己似乎有曾在哪里见过她,可是他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女人确认自己的女儿没事后,抬头看向老人时,她也和老人一样,对于对方的样貌产生了熟悉且陌生的感觉。刹那间,回忆的大门被打开了,她蓝色的瞳孔不断颤抖着,她不敢相信...
过了这么多年,失散的父女二人,居然还能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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