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订契约？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赫尔觉得有些疑惑，毕竟，之前汐可是从来没有表现过类似的想法。虽然说有所谓的“术业有专攻”，不过他好歹也是个恶魔，实现愿望什么的通过魔法倒也算是不在话下。
尽管已经和汐相处了数月的时间，但汐似乎从来都没有过向他许愿之类的事情，就连这方面的玩笑似乎也只是在第一次提到魔法的时候有小小的开过一下。
老实说，这些时间里，他和汐之间虽然看起来相处在一起，但实际上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有多么热切，他们仍旧如同刚刚见面时那样。
这一点，尽管是汐允许了赫尔搬进来也没有什么改变——白天汐几乎只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忙活自己的事情。一般来说，如果他们之间的其中一个不主动开口的话，两人可能一天的时间都说不上话吧。
“嗯……昨天突然想到的。”
汐这样回答。
“这……”
赫尔看上去似乎有些无奈：“这还真是颇具你的风格的回答。”
尽管这种理由听起来确实有些跳脱和牵强，不过赫尔知道，这确实是汐的真实想法，她大概就是突发奇想吧。
她一直这样。
“好吧，你想许愿什么？”
尽管已经打定主意离开，不过赫尔还是半开玩笑般的说道：“事成之后，我将取走你的灵魂。”
反正谁也不知道灵魂这玩意儿究竟存不存在，管他呢。
“唔……我需要你支付足以满足我一生需求的金钱——算起来大概就是每月或者每年提供吧~”
“呃？”
赫尔看着汐一脸的轻松，不禁有些疑惑：“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呀，多认真。”汐回答道：“大部分人都会这么回答吧？比如，用不完的钱，或者成为世界上最有权利的人什么的？”
“其实我也蛮想拥有世界上最大的权利然后咸鱼一辈子？就像是古代的昏君那种，不过想要实现那种愿望大概需要改变整个世界？嗯，我不会让你强行和你的同类互卷的！”
“一般像这种涉及到整个世界的愿望，我们的做法通常是制造一个幻境——或者叫做里世界吧？总之你能理解就好。”赫尔解释道。
实际上，绝大多数恶魔实现愿望的方法其实就是将许愿者拉入一个里世界，毕竟想要直接干涉现实世界对于很多恶魔来说确实有些麻烦。
或者说，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资源地的现实世界，早就已经被瓜分殆尽了。
在这种情况下，基本没有什么恶魔能够单靠自己的力量从中分一杯羹了，这还不是打不过就加入的问题，而是压根儿就没法打，能选择的只有加入而已。
这还得看对方愿不愿意要你。
“喔……这样也不错诶！”
“蛤？”
赫尔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因为我想要钱的主要原因就是想要不劳而获啊！”汐理直气壮的说道。
“这之间有什么关联么？”
“当然有了！”汐眨了眨眼睛，一脸认真的说道：“想要不劳而获的初衷就是希望能够在最大程度的减少与人交流的情况下在现实世界生存下去！”
按照现在的发达程度，只要有钱的话，大概在家宅一辈子然后孤独死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吧？
“然后呢？”
“如果能够直接进入幻境生活的话，就完全不用担心这些了吧！对我来说是个很棒的选择啊！”
汐这样回答道，似乎对现实世界并没有任何的留念。
不过赫尔到并不感觉到意外。
在他看来，一个人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的生活在现实世界，是因为他跟这个世界有着无数的连接点——如，亲人、友人或者其它的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像是一根根丝线，维持着人与世界之间的联系，而当这些线条一根根断裂之后，他与这个世界的关系便会无限的趋近于零。
而这个时候，摆在那个人面前也就只剩下了两个选择——要么重新为自己和某物拴上一条带子，借助拐杖活着，要么，离开这个世界。
而眼前的汐，她与这个世界的联系究竟还剩下什么呢？
从他了解到的事情来看，汐的年纪在现在的现实世界貌似应该是在念一种叫做大学的学校。不过她似乎很早之前便没有去过学校了。
其中的缘由汐并没有说，他自然也没有主动询问。
从她平时的举动上来看，应该也谈不上有什么“友人”吧？
赫尔理解的朋友，应该是会是不是相约聚一聚，然后一起做一些事情的人吧？
亲人……似乎也没有了。
汐身上的链条，似乎早已经一点不剩，那么，她对于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留恋确实没有什么令赫尔惊讶的地方。
他已经存活了太久，像汐这样的并不是特例。
“所以，有考虑和我签订契约吗？”
汐见赫尔久久没有作答，似乎有些催促的意思，不过仍旧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罢了，像是一个找大人讨要糖果的小姑娘。
“你……”
“嗯？”
“我们的契约讲究等价交换的原则，很遗憾，在我看来，你似乎并没有什么能够与之同等的价值。”
赫尔微微皱眉，有些违心的说道。
汐想要的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哪怕是在现实世界满足她的要求也完全不是什么需要为难的事情。
但……
“很抱歉，我不能与你签订契约。因为。”
赫尔本想干脆的拒绝，但终究因为心中的那一阵悸动而放弃。他微微俯下身子，似乎是想要离她更近一些。
“无论怎么说，恶魔与人类签订契约都是为了进食，为了活下去。而我，不需要。”
“或者说……我的进食，需要以你的死亡作为代价。”
“那么我……”
“我希望你活下去，汐。”
赫尔打断汐的话，直视着她的眼睛——闪烁着死亡的冲动的，空洞的眼睛，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我也在被你吸引着呀……”
他感叹似的说道，在少女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们就此分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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