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深夜，赫尔都没有回来，虽然一整天的时间里，汐都尽可能的不要去管有关赫尔的事情，不过到临睡前，看着又变得只有自己一人的房间，汐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你今晚回来吗？”
思来想去，删掉了一大段话之后留下了最简单直白的问题。
不过，一直到她入睡前，赫尔都没有能够回复过来。汐猜测他可能是在里世界之中，毕竟那边是没有信号的，所以收不到消息也正常。
‘不过，为什么会觉得有一些……’
寂寞吗？
汐总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明明就算赫尔在家的时候，他们基本也不会同处于一个房间，不论白天或者夜晚。
可是，或许是知道房间里面另一个人的存在，总归是有种慰藉的感觉。
但是慰藉什么呢？汐觉得自己也不知道，就是会感到安心，就好像从前那样。
“也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汐在心里默默嘀咕，赫尔走之前是说去解决一下关于猎人的事情，除此之外她是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猎人的事也是，虽然赫尔那边好像有些眉目了，但他并没有告诉自己。
“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正当汐因为夜晚的深入而变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并不算大的关门声还是传入了汐的耳朵，令她睡意全无。
“回来了？”
汐一下子从床上坐起，之前到是没有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毕竟习惯性的反锁房门之后，门外的声音会被消灭一大半。
不过好在并不算好用的门锁在关闭时往往要很用力的带一下。
汐打了个哈欠，有些跌跌撞撞的从床上滚下来，将房门打开，露出半张脸。
“你回来了？”
汐尽量平淡的问道，客厅里面没有开灯，她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不过她还是确认了赫尔和平时没有两样。
“你还没睡？”
赫尔有些意外：“我之前看到你消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以没有回复。”
“没有啦……我只是，刚醒。”汐打了个哈欠说道：“我的睡眠质量不是很好，一晚上起来好几次。刚刚醒来恰好听到关门的声音，所以出来看看。”
“嗯。”
赫尔点点头，他确实记得汐有起夜的习惯。
毕竟他并不需要睡眠，在汐睡觉的时候他也仍旧全程清醒着。
“早些休息吧。”赫尔淡淡的说道，在目送着汐回房间之后也进房间休息。
“或许我，还是离开会更好一些吧？”
赫尔看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墙壁之后便是汐目前休息的房间。
他当然不会是去前往追寻猎人的线索，毕竟上次便确定了那个猎人是谁。
既然是病毒的话，赫尔便不打算继续追查下去了，汐身上有着属于自己的气息，想必那个病毒应该也不会主动对汐下手吧？
虽然保险起见，还是应该多加小心，但实际上赫尔心里清楚，汐其实并没有沾染上有关恶魔的什么东西，也没有和谁签订任何契约，只要他离开了，汐自然就不会和恶魔产生任何的联系了。
今天，赫尔实际上是前往了集市。
虽然心中仍旧不愿意承认，而且也不怎么情愿，但他还是去找到了玲。毕竟之前直接前往人类世界的建议就是她给出的。
至于结果嘛……
显而易见的是又被那个小丫头揶揄了一番，反倒令他更加有些难以把握和汐的关系了。
就目前而言，那个人类女孩儿对自己来说，究竟应该是什么呢？赫尔这样想到。
单纯的食物么？
事到如今似乎也并不是，毕竟他确实没有什么捕食欲望——虽然说是先养着，等养肥了再吃似乎也不算错。
只是，每当赫尔想到，从女孩儿的尸体中渗出养料，然后她便从此长眠，化为逐渐腐烂的回忆，最后和那些支离破碎的渴望混为一体。
赫尔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苍凉爬上他的脊背，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寒意令他忍不住颤抖。他开始重新与脑海中那些过去的画面对抗，只是，一个具备实体的生命如何去消解那些虚无的靡靡之音呢？
“这就是……我所必须背负的诅咒么？”
赫尔冷冷的对峙着虚空，尽管那人早已经连尘埃都没有留下。
他是生命的最后一站，因此，所有的生命都无法长久的停留于他的身侧。他诞生于人类对虚无的渴望，因此，死亡仅仅只是一个空无一物的洞穴。
而让赫尔感到痛苦的是，他希望汐能够活着——这违抗了他诞生的理由。
死亡是不应当祈求生命的。
矛盾的心情似乎恰恰说明了，赫尔并不是只将汐当做食物，可他畏惧自己，所以并不愿意离开自己固守的心之殿堂。
那空无一物的世界，只有那一座用厚厚砖石堆砌起来的巨大城堡，空洞，死寂，毫无生机。
千百年来，他就躲在里面，拒绝着外界的一切。
直到那个偶然闯入的女孩儿，带着令他难以拒绝的香甜气息，刺激着他空虚了数千年的感官，令他忍不住想要一口吞下。
他们本就是诞生于欲望的种族，生存的目的便是为了满足欲望。
“我……”
光芒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透过窗帘钻进卧室，初生的晨光并不怎么亮眼，但仍旧吸引了赫尔的注意。
“光芒啊。”
他苦笑着发出感叹，并最终下定了决心。
要不，还是回到城堡吧？
他这样想着，和曾经的他相比，他仍旧畏缩着。
不过在走之前，要不要告个别呢？
尽管知道不辞而别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不知怎么，这个想法刚一诞生的时候，便毫不犹豫的侵占了赫尔的全部思绪，这让他停住了脚步，耐心的等待起来。
太阳完全升起之后，汐轻轻打开房门来到了房间之中。
因为赫尔是在汐的房间休息，所以，汐白天需要工作的时候自然是要回来的。
“汐……”
“赫尔！”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呃，你先说吧。”
赫尔说道，他本想直接告别，但最终还是有些微微心软。
“我们来签订契约吧！”
汐毫不犹豫的说道。
“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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