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原路返回,一路上没再看见那些监视我们的教会探子。
可能是他们藏得更深了,也可能是克维尔的龙骑士把他们打散了。总之,瓦列乌姆用那种近乎请求的语气向我询问,说明他真的很急。
抉择审判官,外号和他的作为一点也不搭啊。
回到旅馆,我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卡勒丝倚在门边,面带惊喜。芙兰瓦娜半躺在沙发上,神色严峻。伊露丝依旧在窗边伫立,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窗户。
“我还以为你跑了呢。记住,以后不要单独行动。”芙兰瓦娜冷冷地瞪了我一眼。
我弱弱地点了点头,心说这架势估计是要三堂会审。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在一边光答话就好。
“伊露丝把你的事情给我们说了一遍,我有几个地方要向你确认一下。”芙兰瓦娜示意我靠近点,我看了看卡勒丝,心中有些不安。
“首先,克维尔一直和你保持联系,是这样吗?”
我瞟了一眼伊露丝,此刻她正眺望着天空出神。鬼知道她把我出卖到了什么地步。
“没有,是他单方面找我。他能自主出入学院。”
芙兰瓦娜柳眉一皱,继续问道:“那么,你身上的初始木元素是从哪里来的?”
“嗯……法师院后山,我们从一具腐烂的密探尸体上找出来的。”
“哦,是这样。”芙兰瓦娜扬眉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卡勒丝,后者错开视线不敢说话。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再靠近点。”
我犹豫着小步靠近她,左肩上的伤隐隐作痛。芙兰瓦娜冷着脸,不断招手示意我靠近她。我所有注意力都在前方,丝毫没有感觉到从背后袭来的攻击。
刹那间,我只觉得脖子一酸,便浑身轻飘飘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灾愿越来越近了,这孩子还没觉醒回忆吗?”
“众星啊,为什么你们不愿意告诉我即将发生的事,哪怕是明天也不可以吗?”
“星月之神,我的露娜。您真的要放弃这片大陆的信众吗。”
朦胧之中,我听见伊露丝的声音中带有深深的忧伤。
我从没听过她以那种语气说话,就好像失去到无法挽回一样。这股忧伤回荡在浅薄的意识中,把我从朦胧的困意中拖了出来。
我从睁开了眼睛,房间里黑乎乎的一片。伊露丝跪在窗前,上半身挺得笔直,仰视着夜空。清澈的月光洒在她身边的方寸,雾气萦绕,空气中弥漫着飘飞的尘埃。
我原以为只有人类会以低姿态请求超自然的庇佑。现在看来,所有拥有智慧的生物都会这么做。
但她说的灾愿是什么意思?觉醒回忆又是什么?难道她是在说我吗,难道她有办法让我想起我的过去,她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这样的猜测本应一闪而过,但却像扎了根的小苗一样在我心中不断生长。我望着她跪在地板上的背影,那样子与往日雍容持重的姿态格格不入,我或许应该换个时间再去打扰她。
但是……
我拨开盖在我身上的薄被,从床上坐了起来。木板发出吱吱的声响,背对着我的伊露丝猛然颤栗了一下。她知道我醒了。
“我以为你会睡到明天早上,我低估了初始元素的恢复力啊。”伊露丝缓缓从地板上站起来,转身向我,原本如雪般白皙的脸上被几道泪痕玷扰,远远看去,仿佛道道皱纹。
“你刚刚说的我都听见了,灾愿是什么东西。你说的觉醒回忆又是什么?”我的语气咄咄逼人。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对她质问。但箭在弦上,当我张嘴时,便不会再有退路了。
伊露丝没有回应我,长睫掩住了那双如山间碧谭的眸子。她微微垂首,一副挫败的样子。
这时候上前扶住她好像是正确的事,但当时的我已被求知真相的欲望吞噬,完全没有考虑她心中的犹疑,而是一味的追问。
“我一直在怀疑。为什么你对我这么上心。起先克拉格对我对我说是蛛人特有的专注,我当时就怀疑你是有所图谋,告诉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那从属契约,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见她不敢回应,我心中莫名腾起怒气,仿佛把一切过错都可以甩到她的身上,对她不顾用词的连连逼问,毫无感情的语句像是出鞘的利剑,一刃刃刺在她的心上。
“别说那么难听……”她的头垂得更深了,褐红的长发从额头滑落,倒掩住了整张脸庞。
“那你要我怎么说呢?伊露丝。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你的床上醒来,为什么我作为另一个世界的人会出现在这里?我要处理这些糟糕到头的事。这三个月里,我受过的伤比我过去一辈子受得都多,闻过的血腥气比过去一辈子闻得都多。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我越说越生气,越说越不注意言辞。像是压抑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出气筒般肆意倾泻不满。这已经超出寻求真相的尺度了。
直到这时,伊露丝才沉重地呼出一口气,重新把头抬起来,泪眼婆娑,眼角滑出了更多的泪痕,污花了那白皙柔嫩的面容。
“我可以向你保证一点,我绝不想在你身上寻求什么,我的作为,只为了万众生灵。”说着,她纤细如玉的手指抹平了眼中的泪珠,抚了抚干了又湿的泪痕,恢复了往日的神态。
“你的万众生灵,包括人类吗?”倾泻怒气之后,我心中的波澜也稍稍平复,对她问道。
“任何生命。这片大陆的生命。都在我守护的范畴之内。”
说罢,便是无尽的落寞。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质问的都问过一遍了,但她好像还是不愿意跟我说真相。
“我最后再问一遍,灾愿到底是什么?”
伊露丝走到我的身边,双手抚在我的肩膀处,从她的手上传来煎熬的震颤感。但她终究忍住了。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不是小虫子能操心的。去睡吧。”
随着她轻柔的吐息,阵阵困意向我袭来,起先我还想用魔力去抵挡,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魔力就像沉入海渊的石子一样。我睡着了。
这一次,我做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梦。
在深林中有着一片无树的草地,正是半夜,原始的月光洒露在碧绿的草上,散射出银芒,空气冷冽。
一群种族各异的恶兽向着一块火车厢大小的巨石做着祈祷的动作,而在巨石之上,干枯的藤蔓捆绑着一只覆盖着硬壳的大甲虫,那甲虫比巨石还大,却被藤蔓束缚到不能动弹。
甲虫挣扎着,那些藤蔓却越缠越紧,直到甲虫被藤蔓勒出青绿色的体液,再也无法挣扎。从巨石之下钻出了一些黑色的小虫子,爬到甲虫身上疯狂地吸食液体。
此时,一切寂然。甲虫身上的刺毛如发狂般颤栗,但肢体却被束缚住。它用尽全力,挣扎着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叫,同时庞大的烈焰猛然从它身上腾起,那些恶兽像人似的伏在地面上,只剩甲虫痛苦的吼声回荡在深林里。
我愣住了,眼看着火焰将那甲虫吞噬,黑色的小虫子四散奔逃,稍慢些或是贪婪些的,便一同被赤色的火焰吞没,成了殉葬之物。
没多久,火焰熄灭。而恶兽们仍伏于地面。画面定格,我被拉回深沉如海的昏睡中。
再睁眼,天光大亮,伊露丝坐在床边,背对着我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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