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米尔匆匆赶回夕日宫时,只看到了脸上盖着白布的阿特娜。来自塔尔卡兰家族的娘家人围坐了一圈,两个儿子跪在母亲旁边,已经等候多时了。
“六天前走的,但她说无论怎么样都想等到皇上来看看……”
米尔站在门口逡巡不前,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父皇!”兰卡斯拉住米尔的衣襟,“快进来看一看妈妈最后一面啊!”
米尔无动于衷,他在门口徘徊良久,最终还是吐出了一句:“火葬吧,我没勇气去看。”
“皇上……!您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这么多次,现在竟不能看看您的妻子么?”
“喂,别说了。”
米尔有些不舍地向房间内回头望了一下,但是还是摆了摆手,表示把遗体运走。
众人无奈,毕竟这是皇帝的命令,只能抬棺入殓,将阿特娜送去火葬。米尔呆呆地坐在窗边的地上,没有表情,唯独在抚摸着双刃剑奥普则西的剑柄。
霍洛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杵着拐杖出来了,他刚刚在为阿特娜祷告。
“喂,米尔?”霍洛纳用拐杖一戳,就打到了米尔的小腿,即使双眼只能微弱感光,但霍洛纳总是能感受到人的气息。
“让我静静吧。”
“你不看看你的儿子们吗?”
“他们长大了,有能力自理了。”
“哎,你俩儿子十岁都不到啊……好吧,我理解你。你还是那个孤僻的小孩没变,这时候才显现出你的真性情来。”
米尔低着头,低声道:“老哥啊,你说。”
“什么?”
“我们会不会活得很长,最后把所有人都熬死了?”
“你瞎说啥呢?你才三十岁啊?你熬死老哥我还差不多,而且活得长并不是一件坏事吧,尽管会看着亲人离去,但也能成为他人的引导者,保护后生前进……”
“但愿如此吧……”
见米尔还是不太愿意说话,霍洛纳立了一会过后,叹着气走了。
当日下午,皇后阿特娜的葬礼在夕日山下举行,葬礼由白衣祭司霍洛纳主持,帝国政府的全体兰什出席了皇后的葬礼。身处兰什队列中的米尔则没跟任何人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妻子的灵柩被人抬走,在火光中成为一摊骨灰,尔后下葬。
阿特娜去世后,米尔(至少在外人看来的)也就发了一天呆,之后照理上朝处理政事了。兰什们常有抱怨皇后去世后,四世皇帝亲笔拟的诏书总是潦草至极,让人没法看懂,但米尔又拒绝让下人代笔。时间久了,兰什们还是不得不习惯了。
阿特娜还有遗言,希望米尔能找一位新皇后,只要新皇后对孩子们好就够了。拉赫娜是个不错的选择,她是个活力四射的小姑娘,又很喜欢米尔。
可米尔却说“天无二日,怎可续弦?”,以不违《道德规范刍议》为由,拒绝物色一位新皇后。
母亲去世后,兰卡斯和卡斯达两儿子经常被米尔打骂,原因是他俩总是干扰父皇工作。见状,帝师兰什加德夫赶紧出来调和,让米尔不要重蹈了自己三世皇帝忽视自己的覆辙。米尔当然明白这样做不对,但比起花时间陪伴儿子来说,他更愿意把自己投身于政务上去。
就这样,米尔和儿子们的父子关系急剧恶化了,自母后死后,父亲总是冷漠、固执又不愿意陪人,这令兰卡斯和卡斯达伤心。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在加德夫的建议下,73年5月,兰卡斯被送入加德夫府上学习,卡斯达则被送去霍洛纳府上学习。没了儿子们的聒噪,成了孤家寡人的米尔总算可以专心致志摆弄他的帝国了。
73年8月,卢克雷蒂亚出现了一名雄主:欧若德·赫勒哈孔勒,他厚积薄发,在短短的一年内就崛起于贵族王公之间,大有即将一统地区之势。最关键的是此人十分年轻而富有雄心壮志,在崛起之时年仅二十二。
卢克雷蒂亚的统一对于卡拉霍桑尼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它不像达拉干之于卡拉霍桑尼有战略互助的好处,卢克雷蒂亚若成为一个整体,很容易威胁到南部地区的边境安全。
卡拉霍桑尼帝国先是发函致信欧若德,试图探明他的态度。然而,卡拉霍桑尼帝国的心思已被欧若德看破,欧若德选择含糊其辞,不做承诺——他根本不想帝国在卢克雷蒂亚人的事情上有任何的插手,否则,像达拉干那样的乱局就是前车之鉴。
在西塞的建议下,米尔决定先下手为强,他指示南部东边境三省的军队出兵降服了卢克雷勒地区的一些王公,扼守住阿金诺夫河、卢克雷勒湾以及赫尔德山脉的交叉口。
没想到这样的举动反而提前宣告了卢克雷蒂亚的统一,欧若德利用帝国入侵的事态,极力渲染卡拉霍桑尼入侵的恐慌,并通过政治许诺和封地交换,在73年12月统一了卢克雷勒地区,宣布成立卢克雷蒂亚大公国。
见状,米尔立马派出西塞和兰兹去往新征服的地区稳定事态。西塞还在当地快速修筑了一个军事堡垒。这个军事堡垒在卢克雷蒂亚人试探性侦查中发挥了作用,让帝国军队歼灭了一支卢克雷蒂亚先遣队。于是,堡垒就被冠以“西塞城”的名字。西塞的名字被刻印在了地名上,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殊荣。
在西塞城失利后,刚刚统一卢克雷蒂亚的欧若德竟动员王公,集结出一支三万人的军队要进行全面战争。
不得不说欧若德这小子凝聚人心的力量很恐怖,米尔决心要亲自出征,将卢克雷蒂亚大公国扼杀在摇篮之中。
帝国的财政状况在科勒米农民战争后已经好转不少,百姓的压迫仍旧,帝国的财源却充实了。卡拉霍桑尼帝国史无前例地动员了九万五千正规军,是敌人的三倍之多,在四世皇帝的率领下杀来。
欧若德深思熟虑后,决定采取“集中兵力,主动攻势,适时而动”的原则,要给对面这位目中无人的帝王一个教训。
73年12月12日,被后世称为“西塞·帕查迪之战”的系列战役正式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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