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新黑泽的路上，夏启发现，除了他们俩，还有不少人正在往新黑泽的方向走。
这些人并不全都是从旧黑泽镇出发的，只不过，在这片毫无地势起伏的枯竭荒原上，哪怕隔着大老远，夏启也能看清他们的移动方向。
看来，去新黑泽城下淘金这件事，在这儿算是个正经工作。
夏启看向了那块突兀的“积木”。
新黑泽城依然瘫痪在昨天的地方，它那坍塌的一角周遭正围着不少的人。
稍微靠近点后，夏启便听到了用大喇叭发出的口头招募。
“瓦伊凡、瓦伊凡有吗？”
喊话的是一个站在坍塌废墟上的人。
他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手里拿着扩音设备，目光一遍遍地扫过人群，似乎在物色着什么。
“还有瓦伊凡吗？”这个工头模样的人不厌其烦地问，“还有瓦伊凡要过来吗？”
附近的人们只是低声交头接耳，并没有做出回应。
工头望了眼远处还在往新黑泽走的几个零星身影，道：“算了。乌萨斯、乌萨斯有吗？”
此言一出，人群中立刻沸腾了起来。
“我我我！”
“我是乌萨斯！”
“我也是，我也是！”
几个头上长圆圆小耳朵的人争先恐后地挤到了人群前排。
“一二三四五……”工头数了数他们的人数，道，“好，你们进去吧，一天两先令。”
“怎么才两先令？”一个壮硕如熊的大汉问，“刚刚那个瓦伊凡不是三先令吗？”
他的问题显然是所有长着圆圆小耳朵的人们——也就是乌萨斯们的共同疑惑。
“因为他是瓦伊凡啊。”工头不耐烦地说，“你如果能干的比他多，我也给你三先令一天，行不行？”
壮硕如熊的大汉欲言又止。
他好像接不上话了。
工头见了，语气十分强硬地问：“你们到底干不干？我这里工期很着急的，如果不想干就赶紧滚开！”
“我们……”乌萨斯们面面相觑了一番，最终还是相继点点头，选择了妥协，“……我们干。”
“干就赶快拿上安全帽进去，里面有人指挥你们做事。”工头甩甩手催促起了他们。
乌萨斯们随即爬上了坍塌的废墟，从工头身边的箱子里一人拿了顶黄色的安全帽，便穿过了写着“施工重地，禁止进入”的隔离带中。
“没有乌萨斯了吧？”工头扫了一圈人群，又在角落发现了一个刚刚过来的圆耳少年，大声喊道，“喂，那边那个新来的，对就是你，要不要进去干活？一天两先令！”
这个刚来的乌萨斯似乎只是个凑热闹的孩子，听到工头的话，他先是不知所措地愣了几秒，然后傻不愣登地摇了摇头。
见他拒绝，工头低声骂了句“蠢熊”，然后看了眼身旁的箱子，道：“还有一二三……五顶帽子，再来五个人，库兰塔，或者鲁珀也可以。”
工头话音未落，人群中又吵嚷了起来。
“库兰塔！先生，我是库兰塔！”
“老板！我们三个都是鲁珀！”
眼瞅着符合要求的人们冲到了前排来，工头正准备开始“点将”，却听到下面有人在喊：“等等，如果是做体力活的话，我们丰蹄也不比乌萨斯差，为什么不收丰蹄？”
说话的是一位长着牛角的女性。
她和阿洛伊是同一个种族。
看来，这个种族的学名叫丰蹄。
工头闻言，看向了这位丰蹄女性，问：“我们收什么人，还需要你来指点吗？”
他语气不善，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权威遭到了质疑。
“可是我们在这等这么久了，从你刚过来就一直在等。”丰蹄女性据理力争。
她好像也憋着怒火。
工头听出了对方的不满，嗤笑一声道：“那你们进去啊。”
他一句话就聊爆了整个话题。
果然，丰蹄们没有一个走上来的。
刚刚那位丰蹄女性是唯一一个意欲反驳的，可最终也被旁边的人拉着制止住了。
工头见状冷哼一声，瓮声瓮气道：“库兰塔和鲁珀，每人每天二十便士。”
“二十便士？”
“就是……一先令八便士？”
“怎么又少了？”
“先生，我们可以和乌萨斯们做一样多的工作——”
“——住口！你这该死的秃毛老狗！”工头揪着态度最为和气的一位狼耳中年破口大骂道，“能让你们这些毒虫进移动城市中工作就不错了，还敢在这里挑三拣四的，不想做就滚蛋！一人二十便士，愿意干的，上来拿安全帽！”
狼耳中年被当众羞辱，脸上顿时变得一片赤红。
他看了眼同样长着狼耳的其他人，愣是一声没吭。
听了工头的话，先前的那个库兰塔率先冲了上去。他头上长着棕红色的耳朵，身后尾巴上有着非常茂盛的同色毛发，看起来和马尾辫一样。
有了第一个，鲁珀们很快也坐不住了。
他们相继向刚刚受辱的狼耳中年颔了颔首，也跳上了废墟。
“还有一顶帽子。”工头从箱子里拿出了最后一顶安全帽，看向狼耳中年问，“二十便士，干不干？”
狼耳中年嘴唇翕动，紧咬着牙。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呜呜声，听起来像是犬科动物愤怒时的警告。
“不想干啊？”工头完全没被对方吓到，“也行，我再找找别的——”
他话还没说完，狼耳中年便猛地抬手抓住了安全帽。
然而，工头并没有马上松开手。
他俯视着一语不发的狼耳中年，像是突然心血来潮，和对方角起了力。
不过这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工头便松开了安全帽，嘲弄地笑道：“上去吧。”
狼耳中年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
他低着头，矫健地爬上废墟，跳过了隔离带。
“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工头不耐烦的驱赶起了人群，“明天再来吧。”
说罢，他便转身回到了工地中。
夏启和小无一直站在人群的最外围，并没有上前求职的打算。
他自己便不必多说，夏启还没有不自量力到觉得自己能做这个世界的重体力活。
至于小无，作为萨卡兹，她可能已经习惯了避免去参加任何一种社会活动。
就像夏启会尽可能地避免测试运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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