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打了个呵欠。
自打吃完早饭，他就一直坐在玛琳卡一楼的酒吧里，无所事事地看着窗外发呆。
昨天晚上，他又得到了一个“这里是异世界而非异国他乡”的证明。
这里的天上，有一大一小两个月亮。
然而，夏启并没有惊讶多久，甚至连睡眠都没有影响到。
不得不说，人的适应力还是很强的。
夏启已经差不多习惯了这个世界的荒诞了。
两个月亮又怎么样呢？
哪怕现在告诉他这个世界不是星球，夏启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
他又打了个呵欠，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小无。
此时，她手里正端着昨天那本《泡泡之梦》聚精会神地看着。
这张桌子不仅靠窗，还位处于角落中，确实很适合读书。
同时，也很容易让人犯困。
夏启瞥了眼吧台里的时钟，现在是上午九点半。
玛琳卡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员工们更是连摸鱼情绪都不是很高涨，除了小无之外，一个二个不是在打盹儿就是在假寐。
说实话，这已经不是“都市慢生活”这么简单了。
夏启还以为昨天通过了瓦西里娜的面试，今天就会被安排电气相关的工作，为此，还思索过技能用完了该怎么应付的种种情况。
事实证明，他真的是想多了。
夏启把视线移到了小无的书脊上。
“咳，小无？”
“嗯？”对面的女孩立马响应了他。
“这本书讲的什么？”夏启没话找话道。
“唔……”小无似乎从没回答过类似的问题，思索了好几秒，才总结道，“说的是……一对姓沃特雷的孪生姐妹经营农场的故事。”
“就只是……经营农场？”夏启问。
“也、也不完全是。”小无想了想又道，“她们的母亲得了矿石病，在去世之前告诉了姐妹俩她们父亲的消息，然后，姐妹俩就一边经营农场，一边寻找父亲。”
虽然小无的简介能力不太行，但好歹也算说清了主线。
这不就是个“小蝌蚪找妈妈”的异界版本嘛？
夏启瞄了眼小无的进度，目测她还剩三分之一左右就读完了，便问：“那她们找到父亲了吗？”
“就快了，”小无使劲儿点了下头，“她们已经在阿米蒂奇博士的帮助下找到了父亲的住所，现在正准备一起去见他呢。”
说起这茬时，小无像是真心地在为沃特雷姐妹高兴，看来代入感挺强的。
夏启敏锐地察觉到，这可能跟小无自己的原生家庭也有点关系，因此立刻收敛了好奇心。
他挪开视线，稍显强硬地转移了话题说：“对了，我听阿尔说，你以前很少帮他的忙是吗。”
“唔……嗯。”小无听了，把脸藏到了书本后面说，“我是萨卡兹嘛……”
“我不这个意思，”夏启干笑，“我是想问，你以前也都是一个人找个地方读书吗？”
“偶尔会。”小无闻言，颇为认真地答道，“不过这里也没有多少书，大部分时间是去新黑泽城下淘金。”
“淘金？”夏启已经听到这个词很多次了，“就是……捡垃圾？”
“嗯，”小无看起来丝毫不避讳“捡垃圾”这个词，“这本书就是我之前捡到的。”
“好吧。”夏启附和着笑了笑。
“毕竟是移动城市嘛，能捡到很多有用的东西的，而且——”
话说到一半，小无忽然愣了一下。
然后，她“啪”地一声合上了书本，道：“夏启，我们去新黑泽淘金吧。”
“啊？”夏启对她突如其来的兴致有些莫名，“……现在？”
“对，”小无用力点了下头说，“我以前捡到过一台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机器，据旁边的回收商贩说，里面有还能用的传导元件。”
“……所以呢？”夏启没Get到小无的重点。
“传、传导元件不就是源石吗？”看到夏启脸上的困惑，小无貌似也有些底气不足，“……夏启你不是需要源石吗……”
夏启一听，略感意外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儿他只跟瓦西里娜一人说过。
“我——”小无张张嘴，眉头低垂道，“……我是在梦里知道的……”
夏启一时接不上话。
小无见了，头越埋越低，声音细若蚊蚋道：“你要是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嗯……”夏启沉吟了片刻，说，“——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真的？”小无猛地抬起头。
“嗯。”夏启伸了个懒腰站起了身。
干坐在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他也想顺道散散步。
不过对小无而言，她好像还因此感受到了夏启的信任，继而又忍不住傻乎乎地憨笑起来。
两人随即离开了玛琳卡，往新黑泽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天气依然谈不上好，虽不至于乌云密布，但怎么看都显得阴晦昏暗。
在它的笼罩下，仿佛世间万物都失去了应有的色彩。
这感觉在玛琳卡里面待着时还不太明显，一旦走出来，夏启顿时就觉得一阵“死气沉沉”扑面而来。
旧黑泽灰不溜秋的街道上，根本就看不到几个“正常人”。
在了解了矿石病和维多利亚对待感染者的政策后，夏启对他们多少有了点新的认识。
只能说，他们并不是“丧”。
这里也不仅仅是“监狱”这么简单。
至于其他的……
夏启也无意深究。
两人在灰色的街道上走了一阵，夏启的余光突然在街角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穿着一身“体面”正装的猫耳青年，爱德温。
他瘫坐在一座木屋旁，看起来刚刚入睡没多久，身边散落着各式各样的酒瓶，教科书般地诠释了什么叫“极度失意的人”，还没找到落脚之处就急于买醉。
夏启看了眼小无。
她也注意到了爱德温。
小无似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这会儿身体发僵眼神躲闪，连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了。
夏启见状，拉起小无快步越过了爱德温。
“夏启……”小无抬起头看向他。
她的两道黛眉难过地往下耷拉着，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夏启没有说话。
他只是拉着小无往前走，试图早一步带她离开这个萎靡颓丧的地方。
难怪昨天面试的最后，瓦西里娜会调笑般地说了句“欢迎来到异世界”。
别说夏启这个“外来户”了，哪怕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也要非常努力，才能适应旧黑泽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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