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欧阳莉试图缓解自己面部的僵硬，“不用给他留。烁烁先和叶川叔叔在客厅看电视，妈妈有点事情要和西北叔叔单独讲，是秘密哦，不可以偷听。”
“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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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西北毫无形象地往床上一躺，问。
“……诶你不是霸道总裁吗？稍微维护一下形象好吗？”欧阳莉倚着门框抱臂而战站，打趣道。
“看不起谁呢，我是董事长。”西北双手垫在后脑勺，闭目养神。
“哦好，霸道董事长。”
“你要说什么？”
“……”欧阳莉沉默了，在心里组织语言。
“我要睡着了。”
“睡着也好，睡着你就听不见了，”欧阳莉顿了顿，道，“奥煜渠，你还记得吗？”
反正早晚都要说，欧阳莉索性开门见山，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太多铺垫。
“奥煜渠……”西北认真思索了下，“奥煜渠……好像记得。”
“别好像，再想想。”
西北翻了个身，想了有一会儿，突然坐起来，“我想起来了。情敌。”
“……”欧阳莉大无语，虽然这词形容他们两个的关系确实没错，但西北想半天就用这么个词来总结真是让人觉得语塞。
“是他在等我？找我做什么。”
“找你？北董你好天真啊，他会找你？难不成是因为你现在飞黄腾达了人家来求你办事啊？”
“……”西北不说话。不是来找他，自然也不会来找他，那就一定是来找聂声儿。
“懂了吧。但是也不全是那样。我和他说了，”欧阳莉看了看西北的表情，才接着说，“声儿的事。所以其实，他知道来找你也见不到声儿。”
“那他来叙旧吗？”提到“声儿的事”，西北的语气果然结了一层冰。
欧阳莉深呼吸，道：“接下来听我说，不要打断，也不要想太多，就听我说完，行吗？”
“嗯。”
“他不是来找你的，他是来找你女儿的。或者说……他女儿。”
欧阳莉原原本本把西子沫的身世说了出来，奥煜渠如何抛弃聂声儿，聂声儿如何对她哭诉，以及自己如何脑子一热想出了灌酒的损招。
西北听着，没有打断她，表面上也没有任何反应。
欧阳莉说的第一句话，就足以让他产生一万个问号和感叹号了。
西子沫……和他一个姓的小姑娘，他养大的小姑娘，他陪着哄着爱着护着宠着的小姑娘，小时候睡在他身边的小姑娘，他以为的“和声儿爱的结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而真相居然埋了十四年，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告诉他？？？
西北双手手指交叉，十分用力地捏着指骨，就像是在给自己上刑具。
西子沫……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不是他和聂声儿的结晶，不是聂声儿就给他的唯一念想，不是……一直以来都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是……
她是……她是聂声儿和奥煜渠的女儿，声儿怀的是……别人的孩子？
怪不得……怪不得西子沫小时候，聂声儿每次打电话都教她叫“西北”而不是“爸爸”。
西北突然想到了前几天星野川和他说的一个叫做“韩羽莹”的女孩儿的事，那件事……韩羽莹和阎飓，那么像聂声儿和奥煜渠，也是在暗示他什么吗？原来冥冥中都是注定好的吗？
但是聂声儿能找他做“假父亲”，韩羽莹又该怎么办呢。
欧阳莉局促不安地站着，心脏怦怦乱跳。西北这种没有任何反应的反应，真的让她很心慌。
为什么不生气，不怒吼，不把她逼到墙角质问？为什么不责怪她？年少时那么张扬的一个人，怎么会被磨成了这样。什么情绪都不外露，积压在心里，烂成一摊泥。
西北长久不开口，欧阳莉绷不住了，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吗。”
西北笑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我问什么？我能说什么？你希望我说什么？嗯？质疑你在开玩笑？还是你就是在跟我开玩笑？”西北抬眼看她，眼神里的复杂够写一篇小说，偏偏又蒙上层雾，不清不楚，模模糊糊。
“不是……”欧阳莉眼圈泛红，声音渐渐哽咽，“你……你为什么不怪我，你要是想骂我，骂我就好了，你这样……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你这种态度……”
西北站起来，“好，那我问你，如果奥煜渠一直不出现，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但是……我承认，我没有想过要告诉你，或者说……我没有准备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又或者，你根本没必要知道。我知道你很爱很爱声儿，就算……就算这个孩子，就算你开始就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你为了声儿，肯定会，照顾她。这一点，你绝对无法否认。而且……就算说，也应该由声儿来跟你说。”
两人四目相对，西北对着那双眼睛道：“对。所以，他不该出现。”
“你去见吗？”
“去。”西北转过身去，看着窗外，回复道。
是该给这件压了十四年的秘密做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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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煜渠坐在咖啡厅里等待着，手中的意式特浓早就冷透。
他看着窗外，形形色色的人从眼睛经过，老夫妇相挽的胳膊，小情侣紧牵的手，分别时的拥抱，见面时的问候，一切画卷在眼前展开，街区是最好的背景图。
奥煜渠又看了次腕表，在这之前他已经看过了很多次，为什么还不来？是欧阳莉没有说服西北来见他吗？还是……她根本没提。
声儿和他的女儿，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自己缺失了十四年的陪伴，她……会认他吗？她以“西北的女儿”的身份存在了这么多年，自己突然闯入，是不是……真的不应该。
奥煜渠紧了紧手里的杯子，思绪复杂。
忽而，他看见了欧阳莉。她的旁边跟着一个男人，穿着件长到膝盖的藏蓝色风衣，是克洛泽新出的那款。
是西北。尽管男人戴着口罩和棒球帽，奥煜渠还是能确定他就是西北。不仅是因为西北是克洛泽的代言人，更是因为第六感。
忐忑的心突然就冷静下来了，奥煜渠站起来，去面对尘封已久的过去。
两个人走到了，进来的只有欧阳莉，西北在门口立着。
“他……不愿意见我吗？”奥煜渠问。
欧阳莉摇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车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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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头一次坐这么多人。
西北还特意让小理换了科尼塞克Gemera四座跑车，一是确实需要四个座位，二是在情敌面前展示自己的高调，这是男人不可避免的虚荣心。
然而奥煜渠并没有在意他的小心思，也不怎么懂车，他还在进行复杂的内心戏。
车上的氛围十分冷凝，欧阳莉抠着手机，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也要上车，接下来的事和她也没关系了吧？
“你来做什么。”终于，西北开口问。
“来见我女儿。”奥煜渠自然地回答。
想来欧阳莉都已经和西北说过了，他也没必要再含含糊糊。
“你觉得她会认你？”
“不觉得。但是我确实是她的生父，血浓于水。”
“你不该出现。以前是怎么失踪的，现在也像那样失踪吧。”
“你……”他是什么意思？不让他见女儿？奥煜渠的声音微微有了波澜。
“她不会愿意见你的，更不会接受你。生父不生父的，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西北回头，对着后座的奥煜渠说，“她要的是我。”
“你不让我见她？你……你为什么……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她？她是我的亲女儿，你这样……是违法的！”
“违法？违什么法？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你现在……拿什么跟我抗衡？嗯？”西北顿了顿，极其讽刺地叫了他一声，“学长。”
“声儿的心跟着你，我没办法。但是现在，她的心跟着我，我就是赢家。更何况，就算声儿那么那么喜欢你，到最后，不还是嫁给了我吗？”西北继续说，气死人不偿命。
“是你自己放弃的，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要想再拿回来，在我这儿，没门，”
如果不是在车内，奥煜渠肯定会猛地站起来。
他是在做什么？故意报复他吗？因为他中学时期搂着聂声儿和她吃一份盒饭吗？所以说，成绩，家世，受欢迎度，撩妹手段，恋爱技巧，他一直没有一样比得上西北，他赢的，一直都只是聂声儿的心。
所以西北是记了那份屈辱，反过来刺挠他吗？
他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而孩子的……养父？却要用这么高傲的姿态同他讲话，确实是……无力啊。他抢了西北的未婚妻，而现在，西北要抢他的女儿。
呵……这就是天道轮回吗。
小理暗自觉得北董霸气，但好像人家亲生父女连见都不让见确实有点过分。
总之他今天又收获了个惊天大秘密，知道这么多会不会被灭口啊……
欧阳莉回了覃烁“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信息后，插话道：“这件事，还是去问问沫沫的决定，她有权利选择见还是不见，跟你还是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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