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当是给我个台阶下吧。”
“嗯？什么台阶？”
“我爷爷是对孔文雅很好来着。”
“啊，我也看出来了，但是这和你......”
“我其实很讨厌那些文娱作品里，把家里的老人塑造成那种很是迂腐的形象。”
“呃......是、是吗......”
本想接着问刚刚孔录文“给自己台阶下”那句话的意思，但是还没等欧阳说完，就被孔录文接下去的话打断了，欧阳也只能一愣一愣地附和着。
“或许是我们这边比较例外吧，就像白天你见到过的孔星一样。”
“星星？我还挺喜欢那个小姑娘的。”
虽然不清楚孔录文到底想和自己说什么，但欧阳总算是放松了一些，不再僵着个身子小心翼翼地了。
“嗯，虽然那个小姑娘是和父母在市里长大的，但因为她父母工作的原因，实际还是和家里的老人呆在一起的时间多。”
“是因为从农村出来了，所以只能打远工吗？”
“差不多。”
“所以说......哦！对哦！”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欧阳猛地翻了个身转过来面对孔录文，但又因为并非原地翻身，所以转过来的时候嘴巴又是猛地撞到了孔录文的鼻子。
“呜——！”
孔录文还没有反应过来，欧阳就是猛地向后仰身，撤离了孔录文的面前，两手捂着嘴，还“呜呜”地不知道在哼些什么。
“呃......欧阳，你——”
还没等孔录文说些什么，欧阳便是伸出一只手挡在孔录文的面前，阻止了对方的视线，“没，没事......你继续说，继续说......”
“好......”
尽管愣了愣神，但孔录文还是很快就猜了出来，恐怕这会儿欧阳不仅是耳朵通红着，脸上恐怕也飘上了些绯红吧。
但黑灯瞎火的，就算他孔录文视力再好，也不是能够夜视的人啊，呼了口气，孔录文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始了刚刚的话题。
“和你说的差不多，星星她们家是在外地打工来着的，不然也不会把她放到我家。”
“嗯......”
“说起来，也不是我自夸，我们家的条件相比星星她们家......确实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虽说我爸和我爷爷并不怎么在意，但她父母终归是不好一直麻烦我们家的。”
“所以就送回了老家这里？”
“嗯，也就是我刚刚说的，和家里老人呆的时间比较长。”
“这样啊......哦！说起来，星星那姑娘似乎并没有什么诸如‘女孩儿就应该老实呆在家’或者‘女孩就应该找个好人家嫁了’这样的想法啊。”
“嗯，这就是我说的，我们这边可能是有些例外吧？”
欧阳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发出声来，此时的她已经放下了刚刚挡在孔录文脸前的手，盯着因为月光而闪烁着的孔录文的眼睛。
“我爷爷也是，他之所以很宠孔文雅，也是和我奶奶有关。”
“你的奶奶......？”欧阳有些惊讶，她还从没听过孔录文提及他已经过世了的亲人的事。
“我爷爷他们那个年代，做什么都早，参军也不例外，不过爷爷他到底当了多少年兵我不清楚，我只是知道大爷爷和二爷爷去世的时候爷爷就不再当兵，退伍了回来。”
“那，奶奶也是这个时候和爷爷认识的么？”
“应该吧，我没听我爸或者夜叔他们讲过。”
或许是觉得侧躺着有些难受，孔录文还是选择盘着腿坐了起来，抬头看向稍微高了一些的窗外，“我奶奶的事，都是孔文雅给我讲的，和他们所处环境思想并不是很符合的是，奶奶从小就没有和孔文雅灌输什么比较陈旧、迂腐的话，反而是鼓励她去读书。”
“读书？真的吗？奶奶真的是这么教育文雅姐的？”
“孔文雅还说，那会是在我爸都还是小孩儿的时候，爷爷生过一场大病，几乎是半步离不开病床，只能让奶奶一个人带着我爸，还要照顾我爷爷。”
“......那一定，是一段很难度过的时间吧。”
“虽说是退役军人，也有分配工作，但爷爷那时候家里的积蓄并不是很多，为数不多的积蓄都是拿来供我爸上学了，所以爷爷最开始甚至想就这么离开，好让奶奶少一些负担。
但是呢，奶奶她一点都没有同意，还指着鼻子骂了爷爷一通，再之后就是奶奶到处找零工——给医院里做清洁工、给社区里做扫地的、收过破烂卖钱、摆过摊卖豆腐串......最后总算是熬过了那段时间，但很遗憾的是这段时间的劳累让她最终还是没能等到我爸有如今成就的时候。”
“奶奶真的，是一个很要强，也很自强的人啊......”
“所以别的不说，村里的人都是很佩服我奶奶的，所以奶奶说的话，他们都有听。”
“啊......星星就是因为这个......？”
“嗯，不然你觉得是谁说服了这些一辈子呆在村里的老人呢？”
“......”欧阳没有回话，只是眨着眼睛看着孔录文那出神的脸庞。
“‘读书才是你们最大的出路’这句话是我奶奶告诉孔文雅的，或许是奶奶在亲眼见过那些有文化的人在找一个高薪工作时如此容易才有的感悟吧。”
“你还是第一次，和我讲你已经离世的亲人的事情呢。”
“......我们家离世的人一共有三位，我奶奶、孔文雅他们的母亲，还有我的母亲。”
“不用告诉我这么多的，我只是......感觉有些惊讶，为什么你会突然想和我讲一讲这些故事。”欧阳卷了卷鬓前的一缕细发，随即又松开它放了回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孔录文会突然爬上自己的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给自己将这些事，虽然她对孔录文奶奶的故事也很受触动......
但她还是不懂，孔录文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为的是什么？
“对不起，我和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孔录文低了低头，看向欧阳所躺着的地方，但月光透过窗子，只洒在了自己的脸上，孔录文能看到的，除了一大团黑影，就只有那双有些畏畏缩缩地盯着自己的眼睛而同样闪着些微光的眼睛，
“我只是想告诉你，为什么我不想让爷爷失望。”
“爷爷......？你有做什么让他失望的事吗......？”
“当然有，毕竟我骗了爷爷，说你是我女朋友。”
“呃，啊？但、但是，这、这是没办法的事吧？毕竟咱们也不能明天一早就跑去和爷爷说咱们并不是......”
“是不能。”孔录文打断了欧阳的话，
“所以办法就只有一个了。”
“一......个......？”
一个猜测在欧阳心底慢慢形成，她或许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孔录文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来和自己讲些本不是相关的事情。
“我们让它，变得不是一个谎言不就好了？”
——
（600收加更，感谢诸位。
另外，这章可能讲故事的分量有些大了，但我无论如何都想写一写我的奶奶。
和我写的故事有些不同的是，我奶奶带着的，是我爸爸还有我两个姑姑，一共三个孩子，但我爷爷却是在我小姑姑出生之前就已经去世了。
所以基本上是我奶奶一个人把所有事都扛了下来，很可惜的事以为经济原因我爸和我姑姑们没能读很长时间的书，但我奶奶始终是认为读书才是最大的出路。
可能是因为这样，我在看到那些‘迂腐’老人的桥段，还有清一色‘老一辈的人都是这样’的评论的时候，总是觉得很讨厌吧......
最后，这段额外的话是两千二之后写的，不存在凑发布字数。
600收，真的感谢诸位支持，这本书可能写的不是很好，但绝不会烂尾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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