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这座城市有记忆以来,城郊的孤儿院就一直在那里。
它就像旷野中的白桦树般耸立,被抛弃之人们的命运在这里悲欢离合。
这里也曾短暂繁荣过那么一小会儿,形成过一个小小的集市——但随着人们往城市里搬迁,这里又回归了曾经的安详,只剩房屋的残骸还在提醒着这里也曾有过人来人往。
几个穿着还算整洁的小孩在水泥地上玩着翻卡片,偶尔会有一辆摩托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驶过。
如你所见,就和一切衰败的乡村景象一模一样。
孤儿院的构造挺像乡村小学,一个凹字形的三层楼包围着一片小小的空地,上面用粉笔群魔乱舞地画着各种运动场地的界限,一到下雨天就得全部重来。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再适合被孤儿们居住了,或许一个更加有生活气息的地方会适合他们吧。
“许——笙?”
老奶奶坐在灯光昏黄的门卫室里,用枯瘦的手指指着泛黄的名册,看了好几眼老照片,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大男孩。
“嗯嗯嗯,是我……”许笙弯下腰,有些紧张,“很抱歉好久没回来看过了。”
“欸,你这说的什么话。阿笙啊,你这孩子,一直都这么拘束……”她看了看艾娜,突然意识到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一直跟着许笙,“啊……这位是……你的女朋友?”
鬼嘞,才不是,摇了我吧——
“奶奶您好!我就是阿笙的女朋友!”本来有些困倦的艾娜一下来精神了,连鞠了几个躬,“谢谢您在以前对阿笙的观察,我会好好照顾她,做好一个贤惠的——呜呜呜呜——的本职工作……唔唔唔唔!!”
许笙捂住艾娜的嘴,笑着问道:“奶奶,今天没有什么人回来吗?”
“我倒是挺惊讶,你这孩子居然这么早就跑回来了,我以为你们得周末才会回来”奶奶将名册合上,“,你这小子应该在学校里上学才是,怎么带着女朋友就溜回来了?还有你的拐杖是怎么回事?”
许笙挠头道:“嗯嗯……因为上学路上被狗咬了一口所以请了病假?”
总不可能告诉奶奶,自己带着一个女孩跟邪恶势力大战三百回合伤了脚,然后还不幸只剩一个月能活吧?
“嘿,先别管这个了,阿笙,听说你去读了很好的学校,来过来,给奶奶看一看!”奶奶热情地邀请许笙进屋,“看吧看吧,好看的东西!”
许笙迟疑了一下,杵着拐杖从侧门走进门卫室,发现了一台有些年头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红线绿线起起伏伏。
“来,给奶奶看看,这股票涨势怎么样?还会涨不?”奶奶戴上老花眼镜,挪动着鼠标,“来,高材生,看看,看看——”
“奶奶您还炒股啊……因为我数学不怎么好,所以我也很难看出这股票的前景如何……”
“你这什么话,”奶奶叉起腰,“数学不好就不能炒股?奶奶我数学不好,已经在这上面赚了三百多万了,不比那些狗砖家厉害多了。”
许笙有些跌掉下巴:“不是吧!您怎么做到的?”
“那肯定决定买入卖出的时候,是去山上的关帝庙摇签儿呗,关老爷保佑我财源广进,”奶奶咯咯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笑得挤在一块,“不然呢?你觉得,我怎么有钱去城里买块地儿给孩子们盖新房子的?我们这里是拆迁作工业用地,赔不了很多钱的,还得自己去补呢……”
敢情关帝圣君还要操劳孩子们的吃穿住行,可真是业务繁忙。
不过这样也挺好,至少奶奶和孩子们都过得挺好,这么说还真要感谢感谢关帝圣君,待会儿上山也要好好顶礼膜拜。
“嗯,那行,您就现在这里炒股,我和我同伙四处走走,过会儿做午饭的时候叫我呗,我过来搭把手。”
“行,行,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啧,就一个词儿,般配!”老奶奶笑得脸蛋都要开花了,“以后吃花酒要请我这老婆子啊!”
艾娜倒是很开心得应和着……这孩子也太禁不起夸奖了吧?得小心在街上遇到的坏家伙,失踪案件迟早得升级为人口拐卖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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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娜扶着许笙,两人在山路上走着。
“这以前是土路呢,十年前才铺了水泥。”许笙顿了顿,“如果没有水泥路的话,就得靠你背我上去了。”
“啊……”她头顶的呆毛耷拉下来。
为什么你会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啊?不能背我上去就如此值得悲痛吗?南无阿弥陀佛,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进入可怕的世界线……
“主人的过去,是怎么样的呢?”
“我应该给你讲过吧。”
许笙停下脚步,调整了一下呼吸。
“我是一个孤儿。”
怎么感觉听起来像是骂人的话呢。
“或者说,我曾经是个孤儿。在一个寒冷的冬天里,我被不靠谱的方大同、亦或是其他人,给遗弃在了这附近的公路边上。”他耸了耸肩,“听老院长说,当时我裹着一个白色床单,倒在路边——要是他开面包车再开快一点,就不会注意到我,我可能也就冻死在那个寒冷的冬天里了吧。”
“老院长?”艾娜问道。
“这家孤儿院的创办人。老院长是个戴眼镜、留胡须,像是落魄文人那样,又颓废又讨厌、可又偶尔很有大爱的中年人,”许笙杵着拐杖继续往前走着,“最喜欢小孩和香烟,但这二者不兼容,所以喜欢大冬天跑室外去抽烟,抽着抽着,五十多就因为肺癌离世了。参加他葬礼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三年级,那天下大雨,我被我的养父母——现在的爸妈,带回这座讨厌的山。明明以为会很厌恶,结果一看到那座坟包我就哭了起来。”
风吹过半山腰,芦苇随风摇晃。
“喏,看,那里就是老院长的坟。”许笙停在了一个岔路前,指着远处土包上的一块碑,“因为要省钱给孩子们用,所以修得很简单,当时似乎连花圈都省了,遗嘱里还让来参加葬礼的人随了份子钱存进孤儿院的账户,最后连顿饭都不安排,真是抠门到家了……也真是个好人。”
两人走到那座坟前。
“喂,旁边还有一座坟呢。”艾娜道。
“我知道,那个是副院长的,他很早很早就去世了,那时我可能只有两三岁。”许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对他没什么记忆……除了‘是个奇怪的外国人’之外’。”
“先祭老院长,再祭副院长吧。”许笙从兜里摸出一小瓶不知名的劣质白酒,倒在老院长的坟前,“这家伙爱半夜偷偷喝酒,很醉了就在办公室里边打滚边哭。哭着哭着就睡着,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在操场边上抽闷烟。”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听起来已经是偷窥狂级别了。”
“那可能是因为,很久以前,我是个很奇怪的孩子……虽然现在也很奇怪就对了。”许笙找了块干燥的石头,拍了拍上面的黄土坐下,“这个故事该从哪里开始讲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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