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里就是之前的战斗发生的地方。”
珀伊特和赛特勒看向对方，然后再看向前方：这是在铁匠铺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和昨日夜里的碎尸案现场离得不远。事实上，珀伊特还记得自己所追逐的那个凶手在逃脱时就经过了此地，走得再深一点就会进入贫民窟的区域。
而现在，这小巷子里头确实充满了战斗之后所留下的烂摊子：聚集在一块已经混成一团的脚印，还有一边已经被某种钝器打得粉碎的墙壁，在墙后面只不过是一条极窄的，因设计失误而出现的小道，恐怕只有小孩才能够钻进去。
“按照艾玛诺斯所说，这边的墙壁被她打穿以后，她来到的是一片周遭全是棚屋的空地。”赛特勒只是蹲下身子，看了眼脚印，发现其中有一个像是艾玛诺斯的脚印的后一半显现在了墙根那里，但前面的部分却消失无踪以后又站了起来，继续往更深处走。
“那个区域离这里隔了五条道。”珀伊特凭着自己记忆中的地图回答道，他到现在也依然不认为这种事情会真实发生：作为一个只在传闻中听过传送法术存在的人。而恰好就在这个时候，他头中那嘈杂的争吵终于停了下来，在他快要习惯的时候。
————你们对源质怎么看？
他尝试着问询，然后立刻就接收到了来自奥摩莱斯的回复。
【所以，你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看看，我就说他可以，是谁还在担心我们的结论太过晦涩难以理解来着？】
然后是瑟罗琳那略带烦躁的回应，【我们在讨论中提及到了多少次‘源质’？他听得懂谈论的主题，不代表能够完全理解结论——现在，我们需要你的直接感受，珀伊特，你怎么看那种黑色物质？】
————它会影响我的判断。
事实上，他也就只能说出来这么一条，而且他并不确定自己在下水道的异常真的和源质有关，那种诡异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让他觉得不自在，就好像那时自己被某种他无法控制的东西住在了身体。而除此之外，这种名叫源质的物质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麻烦——甚至还帮了他。
【不用怀疑，它确实会影响你的判断。】瑟罗琳先开了个头，然后由那个胸前绣花的法师，“工程师”继续了下去，【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这东西是该死的唯心物质，我该怎么说？形而上转形而下？总而言之，这东西是法师眼里的废渣，因为它是由抽象物——情感所组成的复合物，而且具有低级自我意识，初步预估要比狗更低一点。】
————我该拿它怎么做？珀伊特不得不承认瑟罗琳是对的，他到这里已经没办法理解他们所说的究竟是什么了，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他们找一个更简单移动的结论给自己。
【什么都不做，你甚至可以继续用它，去学习用它。】这一次说话的是专家，虽然珀伊特在那些争论中听到他说话时最明显的永远是咒骂与怒吼，【我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按理来说，这东西在抽象组成的同时还挑选的是最剧烈的一档：暴怒，恐惧，悲极等具有宣泄作用，而且容易在日后回忆起的情感，组合在一起足以变成一坨专门针对灵魂的判断能力的污染物。但就目前来说，源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尝试去进犯你的灵魂，可能是当量不够，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那今天下水道那次到底是？
他绝对不可能凭自己的意志出现“退缩”的想法的，如果不是所谓的源质作祟，那就是还有潜在的敌人在下水道里头注视着他与那个灰魇的战斗。
【那次确实和源质有关。】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瑟罗琳却否定了他的猜测，甚至连刚刚专家所说的也否定了一部分。【但是别误会，单纯是因为它和你离得太近了：那个诺斯利达吊坠有着吸收与储存源质的作用，你出现的异常实际上在之前就应该有了——在你杀得太多，导致吊坠满了以后，被吊坠提取的源质直接储存在了你的皮下。那种负接触绝对会出问题的。】
他低下头，在这种意识交流期间只是不快不慢地跟着赛特勒一起往贫民窟的更深处走去，通过每一次转向与模糊的记忆，他认为他们是要去那片艾玛诺斯所说的空地。脖子上的小吊坠依然在那里随着步伐晃动，里头的黑色自从他杀了渴血的灰魇之后就只剩下一半左右。
【那我来总结一下：放心用。这东西有自我意识，所以必要的时候把它榨干让它知道你不好惹，就跟给偷懒的奴隶几鞭子是一个原理。咱们兜兜转转扯的一大堆是不是就是这些？】
【奥摩莱斯，看在....无论看在谁的份上，给我停下这种连民科法师都不会用的粗糙定论。不然我会再找几个人轮番踢你的脸，我说到做到。】
头中的交流又随着威胁与嘲讽变成了无意义的吵闹。珀伊特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可以在做事的时候完美地屏蔽掉这些被他们刻意减弱后依然存在的噪音。面前的赛特勒不知何时从手上变出了一个光球，微微地发着光，确实让他有点没想到：看到两兄弟的体格与武器，大部分人应该都不会认为他们是施法者。
“我们到了。”
在红发男人出言提醒前，珀伊特就已经通过刚刚的描述对比知道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空地，棚屋，以及在光亮照明下可以看见的，不远处只有前面一半的脚印与更前面的，人被打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的痕迹。
二人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惋惜地发现更后面的脚印已经被其他人所留下的痕迹所覆盖，所谓的“其他人”便是指孩子，流浪汉以及任何希望能在双方离开之后从现场上找到什么值钱玩意的人。赛特勒抬起头看了眼周遭，惋惜地摇了摇头：能够逃脱的地方太多了，至少有三条岔路。
“还没完。”
而珀伊特却只是指了指地上，在自己的工作生涯中，提前预料到命运因而开始逃跑的目标不算少见，只要对方还活着，他总有办法找到对方。
“你说他流了血。”
而地上那零零散散未被覆盖的血迹指向了正确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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