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深渊崇拜。”
就当珀伊特在远处旁观着惊恐争吵着的人群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被烧伤疤痕覆满皮肤的维尔特斯不知何时从身后走近，就算不看脸，珀伊特也能从那种逼死人的语速中找出他和赛特勒的区别。
“赛特勒昨晚给了我三页纸的情报，上头有提到一个拿着匕首，追了杀人犯至少三条街的见义勇为者——他其实还说了名字。别担心，珀伊特先生，我对您在晚上出门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兴趣，毕竟讨人嫌也要有个度的。”
随着男人走近，珀伊特又能闻到那股比昨天还要浓烈的香料气味。考虑到那边的争论完全没有自己能用得上的信息，他索性把身体转向了驼背男人这一边：“深渊？”
“深渊。”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维尔特斯的食指开始有节奏地敲击着拇指的指甲盖，“我先尝试着把您可能有的问题都回答一遍——这样子比较省事。首先，赛特勒和我是孪生兄弟，我们一人白日行动，一人夜里行动，就目前来看，除了您以外还没人发现这件事情。其次，您也认识的那位艾玛诺斯小姐昨天夜里不眠不休，硬是在耀光升起来前把那一串圆环破译完毕，那上头是用龙语写的深渊献祭咒文....不对，我在说这个之前是不是该问问您有没有听说过‘深渊’？”
“之前听说过一次，那个东西说自己是信使。”
“哦？”维尔特斯眉毛附近的脸部肌肉皱了起来，他猜对方是在表示很感兴趣，“信使？长得像人么？如果像的话就是魔鬼，不像的话.....好吧，也会是魔鬼。基本上不存在能够好好交流的恶魔生物。”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
“异位面，内嵌世界，间断性结构空间....我猜就算说了这些也很难讲明白。您就理解为一个绝对不可能有好事发生的地方就可以了。但总有些人，觉得自己足够聪明，能和那些压榨者们完成双赢的交易。”
那听起来其实和联邦差不多。珀伊特看向不远处，与自己一起，在早晨到来时回到城堡的佩特鲁乔正被两个面色不善的侍从围了起来，霍尔与高朗翰和他们的同伴站在一起，后者还在高声喊着些什么。
“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在新的一天到来以后就从教堂那边走了回去，两个人都是一夜未睡，谁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等回到城堡之后，就看见大厅里聚满了人，那两个正围着三人组的侍从一见到回来的他们就开始大叫起来，而佩特鲁乔则也讥讽地回应，让珀伊特得以从他人的注意力中逃开。
“米西科死了，还记得他是谁吗？”
“昨天那个？”
“对，就是昨天那个挡你路的。”维尔特斯换了个姿势继续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上去并不在乎这些事情，“早上，他的侍从发现的尸体，思来想去之后发现就只有您和那个佣兵昨天和他起了冲突，但你们都有着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尸体呢？”
“被圣堂派人带走了。初步判断应该是晚上遇害的，血液都干了。换句话说.....四个，不是三个，这座城市里头有四个杀人犯。”
“你有见到尸体吗？”
比起杀人犯的数量，珀伊特倒更关心这一次新出现的杀人者。不同于他和佩特鲁乔所遇见的两个，以及艾玛诺斯描述中如野兽般猎食的那一个，这一次的凶手却是一个暗杀好手，在有着巡逻卫兵的城堡内杀死了一个地位比较高的人——遇见同行总是会让人想要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其中，珀伊特也不例外。
“您如果想要听我的主观陈述与猜测的话——我不介意。”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根粉笔，维尔特斯快速地弯下身子，在地上画出来了一个粗劣的人形轮廓。珀伊特看到尸体的双手并没有在身体侧面展开，整个身体也呈现出一种蜷缩的趋势。
“下手的不专业。”
“是的，没有立刻让目标毙命，而且后续没有进一步行动，只是让对方缓慢地因伤口而死。我猜凶手应该在这个过程中一直站在旁边，不然那就太蠢，也太具有风险了。”
“就只有喉咙一处伤口吗？”
“因为看到双手可能在捂着喉咙，是吗？您确实是一位行家，但为什么不是勒死？”
“你前面说过有血液流出。另外，勒死的话，凶手不会让尸体摆成那个姿势，窒息死亡的人在死时双手是会自然下垂的。”
“那确实是我的疏忽....没错，就和您猜的一样，两个侍从发现门缝底下有血流出来之后，推开门看到的就是眼睛瞪大，血液流干的男爵之子。我推测是熟人作案——不是因为表情，被谋杀的人死时都很惊慌害怕——因为身体面朝着门，很有可能是在给谁开门的时候遇了害。”
“护盾没触发吗？”
“您是说便携受击法术护盾？我猜您一定很了解小贵族的安保.....那个一次性小型用具在某些时候确实难以抵挡攻击。”
“.....什么小型？”
珀伊特疑惑地看到维尔特斯那种有些变了的眼神，他突然意识到对方和自己说的完全是两个东西：他指的是那种会在受伤以后自动触发并且医疗伤口，形成一个一分多钟的排斥力场的东西。他在图鲁姆克的时候，有很多目标都会带那个——只可惜从触发医疗系统到散发排斥力场之间，也需要一两秒的预热时间。
“这边的人不带那个的吗？还是他抓住了那几秒钟？”
维尔特斯艰难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珀伊特看见对方的面部肌肉现在都皱了起来，在以一种严肃的表情注视着他。
“我....我觉得我应该用更恭敬的方式和您交流的才好....为了自己，也为了表示尊敬。珀伊特先生，我知道您说的是什么，但那种东西的价格是好几个金币，就算是一个公爵也需要思索一番才能买下来的奢侈护身用具。”
“所以？”
还未等突然变得态度奇怪起来的维尔特斯继续将一问一答的对话进行下去，那边的争论似乎终于得到了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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