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肋骨打断了，鼻梁骨打断了，从触感上判断，我估计他右眼也被我打烂了...就这样还能跑起来，我自己都不敢信。”
一边听着这位熟人那不甘心的念叨，珀伊特和佩特鲁乔被她带到了教堂内的一间空房间里头。考虑到现在已经是宵禁时分，以及两个人都和谋杀犯扯上了些关系，教士们便安排他们在此处过夜。
“所以，为什么不直接打脖子？”珀伊特提的问题依然是那么一针见血又不近人情。艾玛诺斯在旁边教士那敢怒不敢言的眼神中点起一根烟，含糊不清地回答着：“因为要活捉，还有流程——让他认罪，再经过裁决，最后是死刑。这地方做什么都有流程。”
“听你这么说，联邦那边从来没形式流程？”佩特鲁乔见状也从武僧手上讨了根烟，随后被那种过烈的气味呛得咳嗽。
“有啊，但没人走，因为一走就是一辈子。你过了十年再回去看，还能发现自己的申请连第一步都没进去呢。那边的效率连精灵都没法子忍。”
珀伊特看见艾玛诺斯从烟雾中重新浮现的脸已经转向了他。他确实得承认，无论是地点，时间，还是理由，这些都不在他所能够想象到的重逢要素之中。就当他停下了毫无意义地擦拭干干净净的匕首，准备好对对方的言论随机应变着回答的时候，佣兵却是看了眼旁边正努力驯服柯文兰烟草的佩特鲁乔，无声地凑近低语：“他们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应该不知道？”
“那就好。”艾玛诺斯松了口气，又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眼中闪烁着关切的光芒。“这边的人似乎不太习惯私家杀手的存在。”
“还有公家？”
“那种哪里都有，我说的是没有隶属组织的杀手。‘诸王之地不欢迎自由者’，我现在越来越想回联邦了。”
“我也想回去。”
把狮心给干掉。珀伊特没有把后面的半句话说出来，他不会遗忘自己需要干掉的人：狮心，腐鹫爵，还有柏林。这个名单有可能还会增加，但他会努力让一切威胁在出现的时候就被他根除掉。
“那么，我这边还有扫尾的工作，先不奉陪了。”
简略地对二人点了点头，艾玛诺斯没有给他们再说任何话的机会，直接跟着教士下了楼。只留下佩特鲁乔与珀伊特面面相觑。
“珀伊特，你觉不觉得....”
“什么？”
“一晚上冒出来三个杀人犯未免过于离谱了些.....”
其实还好，图鲁姆克那边的最高纪录是一夜八起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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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特勒一直都对自己孪生兄弟的不负责任颇有微词，这种只对他一人懒散的行为迟早会搞出些什么乌龙来——比如这一次。既然在这之前就说好了一人白日行动，一人黑夜行动，那把自己活动时间内收集到的情报给另外一个人应该是基础中的基础才对，事实上他现在就在想，自己到底要用多少页纸才能把今天晚上这复杂的情况写清楚。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不是克雷克斯语，官方和民间用语都不是。也不是巨人语，您这边怎么样？”
“圣堂通用语也和这种文字没有相似之处，也不是深渊语文字——教士，劳烦您拿一份语种表过来，另外联系学士会，告诉他们翠角城辖区不打算单独立案，我们这边需要施法人员支援。”
那个刻在尸体胸膛上头的圆环已经被抄录到了羊皮纸上，基本上可以确认是一个微缩型的法阵——只有这种东西才会表现成一个由文字构成的环。但问题就在于，他们需要知道这些文字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以及这些文字属于哪种语言。
同一个意思用不同语言表达出来又会造成另一个结果，这是学者们之间的一种共识。赛特勒从这些陌生而扭曲的文字中找不到任何熟悉的地方，他估计自己的兄弟来了以后，反应会和他差不多：这也不像是火元素语。
一旁的红发骑士已经开始用那份有着显存人类语言的表格开始对比起了文字特征。毫无结果的赛特勒索性走到尸体旁边蹲了下来，仔细去观察与另外两具尸体的差别。他们现在所处的停尸间墙壁被庞大的冰霜符文所覆盖，就算是已经穿得足够严实，能够暂时放置尸体腐败的寒冷依旧深入骨髓之中。
“找不到任何人类语种与之相匹配....也不是精灵语和灰矮人语。”
“会不会是古文字？”从尸体旁抬头回应骑士的叹息，赛特勒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直在跳。文字破译是一项艰难的工作，作为思想的载体，没人能确保所有人都有着一样的思想——即使是学士会进行破译也需要一阵子，如果那上头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的话....他不愿意往下继续想了。
“抱歉，遇到熟人耽误了些时间.....”
被金属包裹的足部与地面碰撞发出闷响，赛特勒和里奥纳德都没有对迟来的艾玛诺斯说些多余的话，只是将那张绘着圆环法阵的羊皮纸递给了对方：“能看懂吗？”
老实说，赛特勒已经对此不抱有希望了，可这种心态很快就随着武僧那从疑惑道认真，再从思索到凝重的表情一起变化着。
一直保持了低头阅读的姿势差不多有五分钟以后，艾玛诺斯才僵硬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二人：“这好像是龙语.....”
龙语。
在听到这个词之后，已经顾不得具体的含义，术士就觉得有三百只蜜蜂在头里嗡鸣。他下意识地看了眼骑士，然后从对方眼中也接收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大事不妙”的意味。
龙语，世界上最早的语言，语言学中的王者。语言本质上是将事物进行统一而集体性的具象化定义工具，而作为最古老的语言，它对事物的定义权也是最为强大的——这被法师与学者们思索出来的理由只是为了解答一个谜题，那就是为何单纯的龙语字符都能够具有力量。
“您....您能够试着翻译吗？”
里奥纳德支支吾吾地朝着艾玛诺斯问道，后者正尝试不让滴落的汗珠掉在羊皮纸上。这种反应有可能是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也有可能是单纯觉得压力过大——一个龙语中的一个文字就可以代表一整句话。
“我，我试一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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