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曼一行人离开银行的时,刚过正午。
家家户户都燃起了壁炉,生活做饭。暖洋洋的火光与香喷喷的气味弥漫在大街小巷,也许一天之中唯有此刻才能让人们忘记秋日的萧瑟、秋天的寂寥。
“那么...先公后私,正事也做了,接下来我们就去办点私事吧。席来恩大人要和我们一起行动吗?”
弗莱曼晃了晃手里的纸张,淡黄色的纸张上记录着在斯莱特银行中查阅到的消息。
“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话,我倒是想同行...只是...”
弗莱曼有些意外的看着高壮的战士,这一路上倒是难得听到几回他发表的反对意见。
“怎么了吗?席来恩大人,如果有急事的话,我们可以分头行动...莱娜,你那是什么眼神?”
话还没说完,弗莱曼就察觉到了身旁传来的幽怨目光,这位陪伴着自己许久的“同伴”正用着饱含杀意的目光看着自己。
“咕噜...先说好,我可不知道哪儿惹到你了,要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
“弗莱曼少爷,您是铁打的胃、钢造的骨,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也是啊?”
不太清楚莱娜话语中的含义,弗莱曼摸了摸脑袋,刚想开口询问,远处就飘来了问题的答案。
浓郁的油脂气味夹杂着些许的麦香,绕过了三人身上的护甲,直直钻入了肺脾肾胃。
不合时宜的咕噜声从弗莱曼的肚子里传出,这位绿发的贵族按了按肚子,露出讨好的微笑。
“那我们...先去吃饭?”
...
吃——永远是生活中绕不开的主旋律。
上至飞禽走兽、下到鱼虫虾蟹,人们对于吃的追求从未停止。
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奇味怪形,只要能吃、只要敢吃、只要好吃,就会有趋之若鹜的食客。
当然,这是理想...于此对应的还有——现实。
棕红色的木桌中心处搁放着应季的花卉,金色的蛇形花纹绕着桌子的外沿转了一圈,首尾相接。魔导灯束散发出暖色的光芒,照映着棕色的桌面闪闪发亮。
只是与精致的木桌所对应的,却并非布满整个桌面的满汉全席。而是些清汤寡水与白蒸鱼肉。
拿起不甚熟悉的柱状餐具,将一口鱼肉放入嘴中,莱娜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是凯尔斯克那边的菜式吧...一点香辛料都不放,实在是欣赏不来。而且...弗莱曼少爷,您好歹也是姓斯莱特的人,我还想着回来一趟能吃一顿大餐...看样子是没戏了?”
弗莱曼的动作倒是要熟练不少,用餐具撬开鱼皮,夹起鲜嫩的腹肉在汤中涮了几次,才慢条斯理的放进嘴里。
“我亲爱的莱娜,现在的我们毕竟是一介冒险者,可没有太多资金浪费到食物之上哦。况且...你知道这顿花了多少钱吗?”
“大概20枚银斯莱?”
“25枚...除去房间的使用费,光论饭菜的价格,大概上涨了50%。”
“哦...所以呢?”
弗莱曼放下了手中的餐具,食指轻点着反光的桌面。
“这里可是斯莱特城,以商而立的商业之都,对于价格、金币的波动十分敏感。为了避免店大欺客、行业垄断,别说是50%了,就是一成左右的价格波动也会引来严格的审查。如果不是到了相当紧急的情况,商人协会是不会同意如此巨大的价格变化的。”
喝了口鲜嫩的鱼汤,润了润干燥的嗓子,弗莱曼再次说道。
“如果让我来猜测价格波动的原因...果然还是绕不开那次【王国舞会】。因为斯莱特领局势的动荡,倒是来此的商队数量锐减...物价自然就把控不住了。这可能就是父...艾维斯公所说的‘代价’了吧。”
回应弗莱曼话语的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战士。
“这是凯尔斯克的菜式?我倒觉得这种清淡的鲜味感觉不错,没想到那个武力强盛的国家还有这种特殊的食谱、餐具。”
“啊...根据凯尔斯克的人所说,这种餐具似乎叫‘筷子’,嘛...毕竟是整片【帝大陆】上历史最为悠久的国家,有些稀奇古怪的文化发明也很正常。”
“...历史悠久吗...兴许它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也说不定。”
席来恩的语气有些迟缓,仿佛不是在表达观点,只是在说给心中的自己听一样。
“啊...毕竟他们可是有着喜怒不定的、残忍嗜杀的魔女的存在啊。”
弗莱曼嗤笑了一声,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呢?国与国之前的冲突居然要依靠名为【魔女】的个人。
席来恩收回了思索的目光,盯着放在弗莱曼腰间的羊皮纸上。
“话又说回来,弗莱曼,你之前说到了斯莱特城就有办法知晓那群商人的行踪。难道指的就是这张记录着金币流动的纸张吗?”
弗莱曼取出羊皮纸,铺在了桌面的一旁,一栏一栏的表格中清晰记录了交易的时间、地点。
“没错,正如我之前所说,要想弄清楚商队的来历,还是得从根源处下手。所谓的根源处指的就是货物交易时的金钱流动。”
“他们所做的毕竟只是【单向交易】,拿着莱因哈特提供的金币到处挥霍罢了。而...要知道无论是采买武器、雇佣士兵,甚至是诱拐人口,都需要用到大量的金币。考虑到他们行动的隐蔽性,可靠性甚至是安全性,他们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商队中存放如此数额的金币。再加上他们所有的‘商业’行为几乎都在斯莱特领境内完成...那中央银行就是他们无法绕开的一道关口。”
“虽然他们倒也没有无知到直接用个人的账户进行交易...而是创立了商队,取得了商业执照,按照正规的商业活动进行‘采购’...但说到底也终究只是一群伪装成‘商人’的门外汉罢了。漏洞要多少有多少,倘若没有能够将他们的行动联系在一起的‘引子’,倒是还能瞒住一时。但只要有一个露出了马脚,就能顺藤摸瓜将所有的蛀虫全部筛选出来。”
“而为此,所需要的东西,就是我们手上的这卷记录了他们资金流动情况的羊皮纸。”
“而其中的大多数交易记录都指明了一个方向——【不落要塞】温敏特堡。所以...这里应该就是我们最后的目标了。”
看着眼前的绿发青年越发阴险的微笑,席来恩在心里默默想到。
以后...还是不要惹恼了这些精通商业之道的人了吧...
只是还有一个疑问留在席来恩的心里——
刚刚展示给那位支行长的黑色布片...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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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坐在长椅上,黑发青年注视着眼前的雕像。
那是身披长袍、手执魔杖、注视远方的女性雕像,是【青空的魔女——艾耶儿】的英勇姿态。
每到正午,雕像底座的法阵之一就会开始运转,将水池中的清流汲取出来,洒向高空。
在日光的照耀之下,这些散步在空中的水雾有时能构建出一道包裹着雕像的美丽彩虹。
就好比此刻黑发青年眼中倒影的模样——
以水为衣、流连百转千回荡;以虹作裳、姹紫嫣红衬弥芳。
“在这个国家...这个世界之中,你不觉得人类过于脆弱了些吗?”
“不小心摔一跤就得在床上躺半个月,随便得个病就得在鬼门关里走一趟,要是被剑划破了喉咙,就更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生命的逝去。”
“既然如此的脆弱...我们的存在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艾耶儿...小姐。”
从青年口中吐露而出的是无边无际的迷惘。
“身为【魔女】,您究竟是如何看待我...我们的呢?艾耶儿小姐。在你的眼中,我们是否是如同蝼蚁一般渺小的存在呢?”
“还是说...您的同情心,给予了您不同的答案呢?艾耶儿小姐。”
揉了揉眼角,艾斯克不由得笑出了声。
“我也是,无论我如何询问,雕像也不会给我答案的吧...这就是最后一次了,艾耶儿小姐。之后我将践行自己的道路,不再迷惘、不再依赖。”
朝着雕像略微行礼,艾斯克离开的身躯被一位壮实的中年拉住了。
“总归是让我找到你了,艾斯克。不枉我天天抽空过来看。”
“凯恩...叔?”
...
艾斯克环视了周围的布局,屋内的样貌与自己上一次来时没有太大的差距。
按理说自己留下的钱都足够他们换一间新房子了,那为何还住在这里?莫非是有感情了?
不过,看着凯恩走进来的身形和手上的东西,艾斯克倒是露出了了然于胸又哭笑不得的表情。
“来,数一数,看看有没有少。”
布制的钱袋搁在了艾斯克面前的木桌上,拖过略微掀开的袋子口,能看见里面放着许多的金洛克与银斯莱。
“凯恩叔,这些钱...”
“行了你不用说那么多,你叔我清楚的很。要不是小妮子生病了,我倒是想立刻还给你来着。缺的那部分我都凑齐了,你点一点,你叔我还没有沦落到要靠你一个小辈来接济的地步。”
看着凯恩略显倔强的眼神,艾斯克将钱袋收了回去。
也罢...以自己目前的影响力,就算不直接进行经济援助依旧也有许多方法帮助村里的同胞。
“那我就先收下了,我还有急事就先...”
“好了,你清点没问题就好了,我还得带着家里人去郊外的墓园看看我们的恩人呢。”
艾斯克叹了口气,这位性格爽朗的大叔还是一样的喜欢打断别人说的话...不过,墓园吗?
“恩人?”
“是啊,之前斯莱特城不是乱过一次吗?当时就有些平日里看不惯我们的人动起了手脚,其中还有难得一见的超凡职业者...要不是恩人路过,嘿...艾斯克你怕是只能看到我们的尸体了。”
“是吗...抱歉了。”
听到此处,艾斯克的眼神暗淡了几分,显得有些失落。
“你道歉啥啊,当时你又不知道这件事情,好了不说那么多了,我得走了。”
“我可以一起去吗?”
凯恩看了过来,瞳孔里闪过一丝狐疑。
“嘛...也行,毕竟村里的大家都受了他的帮助,你去看看也好。”
跟在凯恩的身后,艾斯克踏上了离城的道路。
所谓的抱歉...也许就是源自于他内心的愧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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