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上走，其实风景越单调呢。”
男人倚靠在窗边，身上洁白的实验服早已沾上了妖艳的殷红色，他侧着头看着窗外，T3区的夜晚如白天一般明亮，灯光从每一所科研大楼向外散去，数不清的LED灯招牌在空中闪耀着，体现着他们鲜活的生命力，这就是东华市的科技区，耳熟能详的上市公司在这儿随处可见。
林皖素推开紧闭的窗户，仅仅推开一道缝隙，夜间吹来的凉风让他打了个寒颤，高处不胜寒是这个意思吗？那还真是挺无趣的，看了看窗玻璃上的血手印，男人露出了带着些许抱歉意思的微笑，他抬起袖子，往窗玻璃上擦了擦，不过看上去没多少作用，只是让血迹彻底糊在了玻璃上。
“把窗户弄脏了，真是对不起，不过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虽然这只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老爸~”充满活力的语气在空荡荡的会议室内响起，这是苏生药物研究所的第十九层，苏生药物的顶楼，T3区最高点之一，当然也是指挥着苏生药物的最高级领导人——林从南的办公室。
顶楼的会议室内灯火通明，像是不要费电一般，所有能够发光的灯一律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旷阔的会议室内仅有两人，这么说来确实还是挺浪费资源了。
不同于林皖素站在窗边的潇洒，待在会议室的另一人坐在会议室环形长桌的尽头，双手双脚都被身后摆放的装饰性园林树木生长出的枝条死死困在座位上，嘴巴被枝叶堵塞着。
坐在会议室上的男人约莫半百，头发已经白了一般，身材看上去挺魁梧，略显苍老脸隐隐约约透露出年轻时的风采，虽然如今正处于糟糕的处境，男人依旧保持着镇定，眉眼中没能看出慌张的神色。
“爸，你这样坐着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调整一下坐姿什么的？我一直都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林皖素靠近男人的座椅，沾着血迹的白手套放在男人的肩膀上，轻轻地按压着，如果没有束缚着男人的枝干，这一幕还可以称之为“天伦之乐”。
“啊，忘了老爸你现在还不能说话，让我帮你把嘴里这些枯枝烂叶都拿开。”
林皖素微笑着，两手暴力地掰开男人的嘴巴，男人脸上露出些许痛苦的表情，可惜林皖素没有在意这些，只是“温柔地”对着背椅来了一个膝击，背椅应声而断，男人受到背后的击打，吐出了口中的枝叶。
“咳咳咳。”男人弯下腰，止不住地咳嗽，林皖素很贴心地将折断的椅子从男人背后拿开，双手轻轻拍打着男人的后背，红色的血迹印在男人的炭灰色西装上。
“好些了吗？林以南先生？或者说我的父亲？”
“你是疯子吗？”
“别这样呐，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孩子嘛。”
林皖素抬起男人的脑袋，强迫着他转过头和自己对视，在灯光的照耀下，林以南的眼睛微微睁大，如果林皖素脸上没有这几道伤疤，林皖素和林以南年轻时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老爸，别装了，不要这个时候告诉我你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吧？这么多年来真是谢谢你了，你就这么想把所谓的危险物从我手里拿回去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现在放开我，到法庭上的时候我还可以——啊啊啊！”
手臂大小的树枝笔直地刺入林以南的大腿，血液很快扩散在男人高档的西装裤上，鲜红的血液将灰色的裤子染成了黑色，透过向外翻开的血肉，可以看见断开的骨头.
“声音小一点，老老实实地和我说话有什么问题呢。”
林皖素折下另一根树枝，灵活地在手中转动着，他保持着微笑，可是黑色的眼睛中看不见一丝笑意。
“你到底想要什么！”林以南嘶吼出声，不复先前的镇定。
“看来领路人说的没错，只要稍微用点力气，就可以从你的嘴里把话撬出来，不愧是叛徒啊。”
“领路人？你们见到了？”汗珠从林以南的脸上滑落，苍白的鬓角已经被慌张和疼痛导致的汗水打湿，嘴唇不断抽动着，眼中闪烁着掩饰不住的惊恐。
“他就在楼下呢。”林皖素皱了皱眉毛，掏出口袋中的针管，直接往男人颈部扎去，“别动，这可以让你冷静一下。”
白色的液体随着林皖素手腕轻轻用力而近入男人身体中，随着液体的注入，林以南的表情舒缓了很多。
“告诉我吧，你这么多年来都在做什么，为什么，对我和我的母亲见死不救呢？”
林皖素微笑着询问着，眼光从桌上的相框移开，相框中，林以南抱着一个不大的男孩，一旁站着一位从头到脚打扮华丽的女人，看起来已经有新的家庭了。
“你不是都见到领路人了，还想问我为什么吗？”
“老实点，打了止痛剂不代表你感受不到疼痛，尤其是这样。”
扎在男人大腿上的木枝大幅度地转动了一下，林以南张大嘴巴想要呼叫，不过身后的林皖素很快用手套塞住了他的嘴巴，血腥味从男人口腔扩延开来。
“冷静点了吗？好好说话吧，把你们所说的危险物，和我想知道的事情老实地交代出来。”
“呼呼哈哈哈。”林以南大口大口地喘气，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快点，我的耐心有限，就算你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也得为你现在的家人着想一下才好。”
“我和你说，你答应我，不要动他们。”
林皖素抬头看着天花板，没有回应。
“危险物叫做‘万物苏生’，你也很清楚它能做到什么，最开始是一块挂坠一样的东西，到最后融入我身体里，在我出逃不久后，我和你母亲结婚了，生下你之后，它就跑到了你的体内了。”
“接着说。”林皖素没有感情地吩咐着。
“那个时候我就想杀了你把万物苏生拿回来，不过很糟糕的是，我没能成功，反而被路过的家伙发现了，情急之下我只能杀了那个家伙，可惜那时候我们的那位胖子邻居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我没有勇气继续待在附近继续下手，于是我决定先溜走，假死的方法也弄好了，贿赂了一下当时的法医，我就这么离开了你们母子两。”
“不过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忘记你们母子两，为了让你不至于饿死，我特意托了关系让你母亲有一份工作，万物苏生是一件极其不稳定的危险物，我一直在等待着你失去控制后再把它拿回来，随着时间推移我也将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如你所见，我有了新的家庭，把你招进来只是为了多少能够弥补一下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愧疚……”
“我母亲的名字是什么。”林皖素打断了男人的话语，双手放在男人肩头，林以南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情儿，素娟，丹心，不对，是水儿对吧。”仰起脑袋观察着林皖素脸上表情的变化，林以南不断改变着自己的答案。
“真应该把灯光调小一点，根本看不清楚这个家伙脸上的表情啊，该死，至少先得活下来，不过他娘是叫做水儿吗？”林以南颤颤巍巍仰头看着林皖素，大脑在飞快转动着，“得快点啊，再不快点我就要失血过多了。”
“爸爸。”林皖素轻轻喊出声，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猜对了！”林以南压住内心的狂喜，急忙开口。“我一直都关心着你们，过段时间我再去见见水儿，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儿子，行行好，原谅我吧。”
“真丑陋。”林皖素看着自己的父亲，鼻涕眼泪一把一把往下留，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首先，我的母亲名字叫做公孙筠，其次，她已经离世了。”
“不想听见更多的狡辩了。”林皖素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在他的身后，无数枝干围绕着林以南，一圈一圈往内收缩着，林以南的嘴里塞满了树枝，说不出一句话。
“吱嘎。”
奇怪的声响为这次夜聊划上了休止符，林皖素看了看门前站着的领路人，挥了挥手。
“我加入你们，告诉我，需要做什么。”
“感谢您的加入，林皖素先生。”
（幕间应该可以休息一会了，主线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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